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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卖花声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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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鲜花的大棚后面有卖陶盆、瓷盆、锦绣墩、骨花和盆景花的,更稀奇的是还有卖各色土壤的,黑色红色也罢了,难得有白色和紫色土壤,李彩凤专门用手捻了捻,感觉像是墙灰,但她聪明地没讲出来。

日头出来了,但是冬日的阳光总是没一点劲头,疲软地连路上的冰雪都化不开。不过这好像一个征兆,前来赶集的人蓦地就增多了。

等李彩凤的鞋子被踩了好几脚的时候,这崇文门的市肆才算真正热闹了起来。李彩凤个子矮,被李老爹拖着手在人堆里挤得脖子都木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客人不多的门铺前面停了,李彩凤简直是心有余悸——这阵势,跟后世十一黄金周有的一拼了吧。

等到她左右一看,嘿,正巧!原来这片区域正是卖菱花铜镜的地方。有门面房和小摊贩,俱都卖水粉胭脂、篦子头油等物,看来看去,身后这家名叫“闺秀阁”算是里面的大宗了。里面正中设着个亮格框,上面陈着扇囊、香囊、汗巾、绒花、珠翠,还有各种纱罗云锦,是专供闺阁女儿制作香帕的。

李彩凤一圈看下来,只觉得眼花缭乱,东西实在太多了,换一种说法,就是她被古代女子繁琐的生活用品惊呆了。看看这十七种不同绣着不同样式的帕子,不就是用来擦鼻涕擦眼泪的东西嘛,有卫生纸好使吗?还有这白白红红的粉饼,要真涂在脸上,岂不是跟日本的艺伎有的一拼了?

更可怕的是香囊里的香料,李彩凤仔细地闻了七八个,感觉味道都差不多——难得那掌柜的区分得一清二楚,介绍起蕙兰和佩兰的不同香味来,把李彩凤绕得头都大了,不禁感慨古人真有闲情逸致,能把这些小玩意做的精细得不能再精细。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是有无穷的羡慕的——这种嘲讽只是源于自己吃不到葡萄的心态。要是有钱,哪家的姑娘不愿用这些?换句话说,这些东西,生来就是给有钱的小姐们用的!

压下微微泛起的酸意,李彩凤还是强迫自己把盯着香囊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这一看却看出了问题,这么大的店铺,里头竟然没有绢花。那掌柜的听了,用眼角扫了扫李彩凤,一反刚才的殷勤,淡淡道:“我这门面虽小,却也来过四五品外官家的小姐。首饰帕子什么的,不敢夸海口,也算的上是崇文门外头有名的应有尽有,”又指着门外道:“就是没有绢花。那种东西,你要买的话,出门直往前走,小摊上卖的可都是。”

李彩凤听出来他口中的鄙夷,但是没想着跟他计较。因为她早知道绢花不时兴了,可是不曾料到它已然从门面铺子里下了架——好似后世过气的品牌,黯然退出了原属于它的舞台一般。

待绕了一圈后小摊贩的物件后,李彩凤发现果然如马大婶所说,绢花的款式无外乎两三种,十分单调且非红即白,鲜少有人问津。

她心里有点高兴,瞅到旁边的空摊位的时候,急忙占住了,招呼李老爹把行囊里的交椅拿出来,把自己做好的绢花一朵一朵精心地摆了上去。

先说说这交椅吧,其实就是便携式折叠椅。不要以为这是现代人才能享受到的福利,人家宋朝人就发明出来了,在清明上河图里就有显示。这在南宋张端义《贵耳集》中有所见证:“今之校椅,古之胡床也,自来只有栲栳样,宰执侍从皆用之。因秦师垣在国忌所,偃仰片时坠巾。”

明代的交椅,上承宋式,在造型、结构、细致程度上更趋完美。就拿李老爹手上的这把交椅来说吧,座面折叠起来可以作软屉,用皮绳绑着非常方便;展开则能固定腿足,形成座面,就坐极为舒适,还可改变软屉的长度来调节座面的进深和高度。

而且更妙的是,这把椅子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成的,不仅坚固,分量还轻。折叠起来的时候,坐面上还能放置好多东西,实在是难得。

李彩凤把绢花摆好后,就有点不知所措了。虽说她知道自己的东西好,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这是寒冬时节,这里又四处漏风,实在禁不住冻。而且这里都是卖小玩意的,谁有耐心一家家看过来?

自己试着嗓子喊了两句,就连十米开外的李老爹都没听到。让李老爹吆喝吧,总觉得奇怪的很。正在这时,李彩凤忽然看到了先前没头没脑念诗地那几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了,她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个主意来。

李彩凤问李老爹要了两文钱,把那几个孩子招呼过来,对他们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小孩道:“姐姐想和你们玩个游戏,你们愿不愿意?”

那为首的孩子眼睛乌溜溜地转了一圈,嫌弃道:“我们不和女孩子一起玩的。”

李彩凤咽了口唾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出两文钱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孩子们俱都默不作声了,才道:“姐姐这里有好多时兴的绢花,可是卖不出去。你们帮我吆喝几声,来十个人我就给你们一文钱,来一百个人可就是十文钱了哦。”

领头的孩子眼前一亮,觉得挺划算。他看了眼身后流着亮晶晶的鼻涕的小弟们,故作威严道:“你可要说话算数,君子一言,”后面一个孩子欢快地嚷起来:“如白染皂!”

李彩凤哈哈笑起来,也道:“如白染皂。”

那领头的孩子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说:“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绢花,”看到李彩凤递过来的一朵牡丹绢花,他先是气得脸都红了,嚷道:“你寻我开心,这分明是真花——咦?”

看着那孩子不可置信的模样,李彩凤一下子对自己的绢花信心满满,她笑道:“你觉得我这绢花如何,能以假乱真否?”

一群孩子争着都摸了一把,纷纷道:“看起来像是真花。”

“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绢花哩,我姊姊头上的那朵没这个好看。”

“俺要叫俺娘过来瞅瞅,她和奶去了买针线了。”

那领头孩子略思索了一会儿,道:“这里人少,咱们去前头食肆那边,”又叠声唤了一名干瘦的孩子上前,嘱咐道:“等会你在这路口等着,我们把人唤过来,你就把他们往这儿引,明白吗?”

说着又瞅了李彩凤一眼,在那孩子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听得他直点头。李彩凤知道这是暗地里嘱咐他,让他数清人数,别让自己抵赖了,不禁一阵好笑。

等那领头的孩子一一嘱咐完了,又问李彩凤要了一朵牡丹绢花,捧在手心上,边跑边放开喉咙唱到:“曲水溅裙三月二。马如龙、钿车如水。风扬游丝,日烘晴昼,人共海棠俱醉。客里光阴难可意。扫芳尘、旧游谁记。午梦醒来,小窗人静,春在卖花声里。”

有那听得懂的,笑问道:“还没到三月二呢,这算是哪门子的诗啊?”

孩子们便俱都笑道:“不是这句,是‘春在卖花声里’。”

果然没过一会儿,六七个小媳妇就围到了李彩凤的摊子前。看到形态逼真的牡丹、山茶、杜鹃和蝴蝶兰,叽叽喳喳地评论了一阵,好似都喜欢;可一问价钱,听到每朵要三十文,便都不吭声了。

其中一个小媳妇性子活泼,与李彩凤议论起价来,道:“普通的绢花一朵也就七八文,你这些虽然比别家的好看些,也不值得贵四五倍的价钱。”

李彩凤托起一朵绢花让她们仔细看了,道:“别家的绢花是红绡做的,戴久了颜色就掉了;我家的花是绸缎缝出来的,用多久都不变形不掉色;你再看看这针脚,这花边勾得,三十文肯定不贵,”李彩凤把这朵花别在那小媳妇的头上,指给其他人看:“说句实在的,这位大姐姐就适合这朵山茶的。头上不用再戴别的饰物,只这一朵花便够了。”

那山茶的绢花果然与她十分相宜,戴上平添了三分颜色。其他的小媳妇估计也看出来了,纷纷夸赞,倒把那活泼性子的小媳妇说得臊起来了。她犹豫了半晌,跺了跺脚,道:“身上只剩了十几文,你且等着,我让我家那口子过来。”说罢急匆匆地走了,走之前还留恋地看了几眼刚才头上插的那朵山茶,可见是真喜欢。

剩下的小媳妇里也有颇为意动的,只是终究嫌贵,跟李彩凤讲价钱,李彩凤只装聋作哑,满口胡吣道:“这是我家婶子做的,做得可不容易了呢,眼睛都熬坏了,在村子里卖四十文一朵呢,也没人嫌贵。”

那群小媳妇终究还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不懂得村里人习性——四十文都可以买一只肥肥的老母鸡了,还送几个鸡蛋。村里哪家分不清轻重,舍了下蛋鸡去买一朵花来?她们只当下一次赶集就寻不到这样做工的绢花了,果然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有个小媳妇没耐住,咬牙掏钱买了朵蝴蝶兰的绢花,欢喜地捧着走了。

一会儿功夫卖出去两朵,兜里一下子有了六十文的收入,鼓鼓囊囊的,这种沉甸甸的感觉差点让李彩凤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她不由算到如果每一朵卖四十文会怎样,复又觉得自己得陇望蜀——三十文的价格已经算是顶天了,再往高了说估计就真没人买了。其实这价格要是和店里的簪钗比起来,还是低得不够看的。

后面来的几波人有精打细算的老太太,瞅了两眼就走了;有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头上单纯一个笄,正缺个饰物,见了便挪不开脚的;甚至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要买来送给心上人的。总之,等到下午申时的时候,李彩凤的绢花差不多全卖完了。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除了那盆十二朵连枝的雏菊。来人看着新鲜,但每每得知不单卖,也就没有买的心思了。到最后李彩凤开出每朵八文钱的平价来,都无人问津。

有点让人郁闷,这可是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件创作呢,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不过既然没人欣赏,那就自己留下当个纪念吧——李彩凤默默地想着。

算了算收入,卖出去四十朵绢花,一朵三十文,一共是一千二百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余二百文。除掉付给那群孩子的三十七文和应该均分给马大婶的钱,自己净赚了五百八十文,李彩凤甚至有点黑色幽默地想,这钱能买两斤盐了。

李老爹在旁边简直都要喜不自胜了,他没想到这些小玩意还真卖出去了,而且还卖的价值不菲。李老爹才不会问女儿要钱呢,他完全是高兴女儿又多了门挣钱的手艺——在匠人们看来,什么都抵不过一门好手艺,这才是谋生的根本。

他甚至想着,以后女儿做的多了,自己带到各地贩卖,攒下的钱都给大丫做压箱钱。

等到父女俩晃晃悠悠地收摊回家的时候,崇文门的集市也渐渐收了。其实每个人都有“恋巢”的心思,一到晚上就想往家里走。李彩凤看着路上的行人们都收获满满,每个人脸上都残余着兴奋的红晕,拖儿带女地往家里走,心中不知怎么,也有点想念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了。

等进了内城,往堂子胡同里走的时候,李彩凤还沉浸在赚了一大笔钱的喜悦和莫名而来的失落中,这种怪异的感觉直到李老爹讶异的声音响起才作罢。只见李老爹呵呵笑着指向前方,道:“大丫快看,前面东华门在试灯呢。”

李彩凤闻声抬起头来,看到远远地果然一片灯火通明,不由问道:“什么叫试灯?”

李老爹把李彩凤托到臂弯上好让她看得清楚一点,笑道:“试灯就是在正月十五元宵前,把那些花灯烟火什么的提前点着,预演一番,看看有没有啥毛病,等到元宵就可以尽兴地玩耍了。”

李彩凤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见路旁边有个高大的人影显出来,也在望着远处的灯火,嘴里却道:“不是试灯,是隆福寺等处习仪,摆设盛撰举办宴会,街上各个商家铺户用灯笼传送,为百官归家照明罢了。”

似是感到李老爹和李彩凤俱在看他,那人从阴影里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一半脸仍旧在黑暗中看不清,可另一半连却映在灯火中,只这半边,真真是让人见之难以忘怀。

明明五官每一部分并不出彩,可组合起来自是一种卓尔不群,周身的气质更是让人觉得他生来就应该站在万人中央的——当他的眼光扫过你时,你真的能发现其中的骄傲。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肩膀宽阔,说起话来声音好似是从胸膛里发出的,低沉雄厚又充满了穿透性——李彩凤简直不能把自己的目光移开,这是一种纯粹的欣赏,无关风月。

不知道和他站在一起的人是怎样一种感觉,至少李彩凤就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耀目了。

不知李老爹是否也感到了这份局促,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喃喃道:“要是家住在西头,岂不是一条街的灯火都为他点亮了?为官作宰就是不一般,有福气啊。”

李彩凤不知怎的,忽然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道:“说不得有一天,我也有这福分,让全北京的灯火为我亮一回。”

看到李老爹和那不知名的男子俱都惊异地看过来,李彩凤顿时觉得自己面皮发胀,这笑话说得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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