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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金杯共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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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整个身体蜷缩在太师椅上,身上盖了一件狐裘——尽管周围有两个火盆,他依然感到止不住地寒意。

一点点小星火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许久,坐在对面的张居正才艰难地开了口,打破了这沉默已久的气氛:“老师,您也许是多心了。严世蕃不敢对付您的……”

“不敢?”徐阶霍然睁开眼睛,那两束慑人的目光逼得张居正唯唯低下了头。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全都忘了曾铣怎么死的,杨继盛怎么死的,”说着徐阶自己倒桀桀笑起来,“我的老师,你的师祖夏贵溪,至今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老夫做了十几年缩头乌龟,严惟中指西,我从不向东。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徐阶紧紧捏着椅子扶手,“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被清算的命。”

张居正还是不肯相信,难道仅凭徐苓过年回娘家的那几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就草木皆兵不成?

徐阶看着他还是不开悟,心下喟叹,知道他还需磨砺一番,方慢悠悠的点到:“你经史一向不错,可还记得‘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故事?”

张居正在翰林院呆了五六年,每日与经史为伴,怎会不知国朝这个著名的故事?

□□用金杯乘了美酒,赐予一位大臣,告诉他“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意思是你今天还有酒喝,但是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后来这位大臣果然因事连坐而死。

张居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您的意思是,严世蕃送了大小姐回来,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您,他要对您动手了?他哪有这么嚣张……”说罢又觉着自己词不达意,道:“他如果要对付您,何必多此一举告诉您呢?”

徐阶沉声道:“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什么也阻止不了他。”

张居正一下子哑口无言,他知道,严世蕃有这个能耐。

徐阶浑身抽不出一点精神来。

他混迹官场多年养成的直觉,一向敏锐,从无差错。以前他能靠着精明的头脑抢先直觉发现端倪,可这一次,直觉告诉他危险已经逼仄了,他却束手无策。

“这几年来,老夫一直在等待时机。嘉靖三十一年好不容易让老夫摸到了一个机会,挑拨仇鸾和严惟中失和,可没想到陆炳却站在了他那边。老夫就知道,无论严惟中严世蕃做错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只要帝心仍在,就没人动得了他们。”

到底是着了痕迹啊,估计是从那时候他们就对我有了戒心吧,徐阶在心底暗叹道。

徐阶又道:“老夫如今是半步也退不得了。老夫走到今天,自己都觉得不容易。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我要是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哪!”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管身上的狐裘掉落在地上:“老夫这么多年来不知保全了多少直臣义士,可依旧骂名不断,说我是泥塑阁老,伴食中书。可老夫要是不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天下是否真成了严家的一言堂。”

张居正走上去捡起了狐裘,拍了拍又给老师披上,道:“严氏父子正在慢慢消磨掉陛下的耐心,他们离死路不远了,而世人总有一天会明白老师的苦心的。只是老师,学生还是不敢相信严世蕃会这样明目张胆……”

“苓儿性子怯懦,但自小养在她祖母膝下,眼力见识还是有的,”徐阶疲惫地揉了揉眉头:“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她进严府。她都能闻风知意,老夫怎么会感觉不到风雨欲来?”

而且岂止是风雨欲来,前方的路徐阶已经看不清了。

不知道对方的套数,自己的底牌却少得可怜。徐阶想到这里已经是满头见汗,他知道,严氏父子之所以容得下他的存在,是因为这些年他伪装的太成功了,有时候甚至都骗过了自己。如果有一天对方看自己不顺眼了,他只能像皮影戏上的傀儡一般身不由己黯然下台。

是啊,连百官之师的首辅都能被成功扳下,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罢了。就算自己能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身后名,可这么多年来他默默提拔起来的一群同年、同门和学生,就失去了自己的庇护,□□裸的展现在对手的眼皮下了。

看着眼前目若朗星长身玉立的张居正,徐阶飘远了的思绪又慢慢收拢回来。这是自己最钟爱的学生,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大明未来的希望——别人也就罢了,可他的仕途绝不能就这样葬送了!

徐阶用手扶了扶张居正的冠帽,慈爱地看着他:“三年前,你告了病假,回到江陵休养,为师一直没有问你沿途所见,各地风物如何?”

张居正的脊背一下子绷紧了,盯着窗棂上的树影,半晌才抿着嘴道:“田赋不均,贫民失业,苦于兼并;各地流民失所,衣食无落,至有父母卖儿鬻女,惨嚎声闻于道。”

徐阶的眼睛闭了一会就睁开了,他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痛斥时弊的热血青年了,三十年的政治生活早都把他的心打磨成了一块石头。

“叔大啊,国事烂成这个样子,你我现在都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是保全你自己。你的命可比我这把老骨头贵重多了。为师甚至都能想象二十年之后你在内阁呼风唤雨的样子,”徐阶的精神一下子就提起了,眼里的期望使得他的眸子看起来熠熠生辉:“老夫不会看错的,你的才华,总有一天会显现于人;你的抱负,总有一天会实现的。执事而为,执事而为吧!只要能熬过最黑暗的日子,你就可以大鹏展翅了。”

“三年前学生不理解您的苦心,可现在学生已经知道您的苦衷了;学生历尽疾苦,更坚定要扫清积弊改革现状,学生回来是为您分忧的……”张居正艰难地说道。

徐阶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暂时还轮不上你为我分忧。内阁是老家伙们的天下,你就好好看着我们这把老骨头是怎么翻云覆雨玩弄权术的吧。你什么时候能在云波诡谲的局势里得逞所愿而且片叶不沾身,为师也就彻底放心了,”徐阶顿了顿,又道:“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话,再次告病假,离开这京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居正不由惊讶道:“老师,难道如今这局势已经紧张如斯了吗?”

徐阶这次没有应他,回答他的是屋外“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冬雷!徐阶和张居正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惊讶无比的神色。看着窗外翻滚的乌云,听着一声紧似一声的雷鸣,徐阶失神喃喃道:“臣乘君威,则阴侵阳。管子诚不我欺。”

**********

同日,严府后宅。

工部侍郎赵文华忧心忡忡道:“李时言那个老匹夫,定然会趁着外察黜落许多咱们的人。可叹这帮孙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擦屁股,把把柄往别人手上送。”

严世蕃一口吐掉嘴里的酒:“这是什么五加皮酒,还贡品呢,充做漱口水还差不多。”看着赵文华蔫搭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能长点志气吗?李时言也就风光一时罢了,你且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难道你早有良策?我可提醒你,李时言有个好学生啊。”

严世蕃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陆炳算个什么东西,这次是李时言自个儿落了坑,他就是想捞也捞不出来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让赵文华过目:“你看看,他既说了这话,依着陛下的脾性,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他不得了。”

赵文华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李时言这真是找死啊。他怎么敢说这话?这简直是含沙射影,直指当今啊。”

严世蕃得意地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等他外察过后,让科道找个理由弹劾他徇私枉法,中间只要轻轻点上这句……”

赵文华心有灵犀道:“那李默定然是万劫不复了。”

两人一齐笑起来,震落了瓦檐上的霜雪。

严世蕃笑过后又道:“这次不仅要收拾了李默,还有徐阶那老东西,也不能放过了。”

赵文华喝得有些醉了:“好好的收拾徐阶干什么?他不是你儿女亲家吗,这又关他什么事?”

严世蕃一下子砸碎了酒杯,阴狠道:“说是亲家,你真相信他就不是背后的黄雀,说不得时时想着啄你一口呢!他的把柄可不好抓,不过我已经想到一个好方法,保准让他颜面扫地,上书请辞,灰溜溜地滚回松江老家去。”

赵文华笑道:“干掉他也好,这些年看着他总也亲近不起来。只是他留下的空缺,让谁递补好呢?”

严世蕃也笑了:“这我说了不算,还得看我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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