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伤害（1 / 1）
今天我背上画板前往之前已经报名了的美术学院，为了去美术学院好好学习医院那份兼职我换去了晚班，这样就不会耽误赚钱和学习了。
春天和煦的光芒照射在我身上，我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往美术学院的方向前去。
突然一辆丰田休旅车停在我面前，里面的人调开了车窗说道“进来吧，我送你一程。”
我奇怪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严恒，抱着画板坐上了车。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问道。
“我今天早上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请了半天假。”他把一罐咖啡抛给了我。
我拧开瓶盖，咖啡浓郁的香味在我口里蔓延开来，精神一震。
“对了，从明天开始我被医院调去晚班了。”
“嗯。”我看着外面迅速退过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以后你放学了我来接你吧。”他继续说道。
“好，谢谢。”
“你…今天第一次开学要放松心情别紧张，那里有会中文的老师有什么不明白可以去请教他。”
“严医生，你好像我家长欸。”我大笑。
车内恢复以往的寂静，我早已习惯他的安静，现在他虽然改变很多，不过严恒还是严恒。
“我是说……如果他一直不回来怎么办。”严恒幽幽的声音传来。
“谁？”
“史…文轩。”
“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坚定地说道。
“我是说如果他一直不回来呢？你要怎么办？”
至今为止我从来都不敢想如果史文轩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在幻想和他重逢的那一刻，却没想他一直不回来，我要怎么办？
为了见到你，等到你回来，我一直强忍着不哭，我怕我哭了你就不会回来，可是如果我不哭你还是不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史文轩一定会回来的！”我神色激动地拔高声音说道。
“我知道这样说一定会伤害到你，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来这里都快一年了，他还是音讯全无，完全没联络你，你那么聪明，你一定猜到我想说什么。 ”
我讨厌严恒的理智，也讨厌他的一语道破，我捂着头呵斥道“你骗人，你别胡说八道，史文轩一定会回来的，他只是被他妈妈阻止见我而已，他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抛弃我的。”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声，这些话像对他说也像对我自己说，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越来越相信严恒所说的话，史文轩那么久没跟我联络，是不是……
不可能，我误会全天下的人，也绝不可以不信任他。
绝对不可能，史文轩才不是那种人，是的，他一定是被他妈妈阻扰和我通电话。
“我只是想说，你别再抱着这种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一直活下去了，这样下去万一你受到打击，你一定会被击溃得一蹶不振的。”
“你给我停车，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我愤怒地打开车的保险栓毫无顾忌地跳下去。
严恒赶紧踩了个煞车，着急地看向跌在路边的我。
我瞪了他一眼，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站起来，我真冲动不要命地跳下车，我看着颤颤发抖的右手，完全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那是我的右手啊……我最宝贵的右手。
严恒把车子停在路边，不管其他车主的咒骂声，奋不顾身地朝我跑来，赶紧检查我手的伤势，蹙眉小心翼翼地放下我流血不止的右手，不顾我的抗议把我抱上车。
他大声朝我吼道“你讨厌我，也不要拿你自己的命去搏啊！”
我噤声默默地看着他一路狂飙，连续闯了五个红灯，他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把钥匙抛给柜台的护士“把我的车停好。”
护士怔住地望着第一次失了分寸的严恒，忙不迭地点头。他抱着我跑去一间急诊室，一位医生走出来看见我的伤势后，说道“严医生，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救好她。你在这里等着。”
那位医生把我平放在床上后，和两位护士齐心协力地把我推进急诊室里面。
急诊室的自动门缓缓地关上，我看见严恒着急和懊悔的神情，惭愧地闭上双眼“对不起，严恒，都是我的醋，其实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我着想，是我，是我不堪一击，是我懦弱不肯看清接受，万一我的手出了什么事，我不怪你，因为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对不起……严恒。
我再次伤害了一个真心为我着想的人。
我再次伤害了他们，也伤害了自己。
2
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我从头至尾都清醒着，我看着皮肉绽开的右手，心如绞痛，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医生，我知道我完了……
手术结束后，我看着包扎得厚肿的右手，一行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浸湿了枕头。
最终我还是输给了命运啊……
不，是我自己。
要不是我跟严恒赌气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我自己惹来的。
我不怪别人，我只怪我自己。
为了一个不知道几时会回来的人，就这样毁了自己的未来。
“洛雅……”严恒脸色苍白地站在我面前，他跪在我面前不停地说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说那些话你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跳下去，都是我毁了你！”
严恒不停地对我磕头，我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我根本没力气说话。
不，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自己。
严恒，你不要再自责了。
“不…”我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字。
严恒没有听见气若游丝的我说的一个字，他不停地对我磕头，自言自语道“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那么残忍对你说出那些话，明知道你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我还刺激你，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
别再说了……
别再说了，严恒。
“简医生说你的手永远不会再康复了，是我害你不能再画画，都是我毁了你一大片美好的前途，最该死的是我，是我。”
他奔向门口，离开前他朝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答应你，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只要你好好地。”
说完，他离开在我的视线范围。
我很害怕严恒会做出什么傻事，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任何一个人再离开我的身边，先是何云临、再来是洛健正，我希望死亡到此结束，就算要死最后一个死的也是我，不会是他们。
我动作艰难地用左手拿出放在包里的手机，摁了严恒的手机。
“嘟……”一直无法接通，我的心跳得嗓子眼，不要，绝对不能出事。
我摁了严悦沁的号码，许久后她终于接通了，不顾她开心的打招呼声，我哭着喊道“严悦沁，帮我救救严医生，拜托你！我求你，不要让他做出傻事。”
严悦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害怕带着哭音地问道“我哥他怎么了？洛雅，我哥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吸了一口气乞求地说道“拜托你，你快去找你的哥，我在医院，拜托你，让他不要再做傻事。”
说完，我关上手机，虚脱地躺在床上，眼泪毫无停止地流淌在我脸上。
严悦沁，现在我只能祈望你了……
拜托你，现在先去找严恒。
就算你弄清事情的真想后，要找我算账，还是要我的命都无所谓。
我只要我爱的人都安好。
我不顾手臂的疼痛狠心地拔掉支管，一瘸一瘸地走出房门。
我现在去找你，你不要做傻事……
本来在巡视的护士看见我的伤势后，着急地把我赶回房里休息，我用左手一把推开他，一瘸一瘸地跑出医院。
医院外，灰蒙蒙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天空就像解不开的雾霾，令人心情沉重。
我在凄凉秋瑟的细雨中行走，指尖的凉不及心底的寒冷和疼痛，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眼？
冷冷的空气伴随着一丝丝的绵绵细雨，就像化不开的疼痛和悲凉。
我边走边看向医院附近每一间商店是否有着那道落寞被我伤得体无完肤的身影，可是走了好久，走完所有的店后我找不到那个身影。
严恒，你到底去了哪里？
只要你回来就好，我会把之前撂过的狠话收回去，该消失该滚的是我。
而不是无辜的你。
我失魂落魄地在城市每一个角落游走着，右手上的伤口因为淋了雨伤口再次溃烂了，白色的纱布上晕染了一大片的鲜血，让人惊心动魄。
血一滴滴地滴在我走过的路上，最后我走到了那间我和严恒之前来过的火锅店。
火锅店里面没什么人，老板翘着二郎腿手指里夹着一根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门口狼狈不堪的我，过后定睛一看朝我大步走来，看见我手上的伤口和因为淋雨浸湿的头发紧贴在我的脸颊上，看起来就像活生生的鬼。
他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大概认出我是之前和严恒一起来吃饭的人后，掏出手机说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日语，过后放下手机松了口气，他让我坐在店里，拿了一片干毛巾给我。
“我…要…去找严医生。”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板一脸疑惑地望着我，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老板娘是个很漂亮的日本妇女，她走出来看见我后，接过毛巾担忧地一直问我“没问题吗？”
日语我就听懂这些简单的而已。
她帮我擦干头发，我目光空洞地望着寂静的街道，一大批的人群都因为突如其来的雨散开来了。只留下一道道孤独的影子。
雷声闪过，绵绵细雨顿时变成倾盆大雨，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往下落，让人猝不及防。
突然在雨雾里，我看见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朝我奔来，雨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动摇他的脚步。
他看见我一眼后，紧紧地拥抱着我，呢喃道“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
严悦沁走进店里关上雨伞后神色担忧地看着我们两个后，默不作声。
“严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虚脱地躺在他的肩膀上，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
看见他平安无事，我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松懈下来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还要冒着风雨前来找我。
“老板打给我，问我你是不是我女…之前带来的女性朋友，我当时本来想回家平复下心情，没想到接到他的电话，过后悦沁又逃课回来找我，说你让她救我。我和她赶往医院，看见你空荡荡的病床，就知道你出来找我了。”
“对不起…”我轻声说道。
“不，你没错，是我的错。”
“不，这只手是我自作自受的，你只是告诉我现实而已。”我举起血淋淋的右手。
严恒看了我的手以后，着急地让我别动，他脱下自己的深色外套绑在我右手“现在跟我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要不然伤口感染就糟糕了。”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跟随他们离去，严恒蹲下身子二话不说就背上了我，他感激地跟老板夫妇挥手道别，变背着我前往医院。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趴在他广阔的背上啜泣道。
严悦沁温柔地擦拭我的泪水，微笑着摇头说“洛雅，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刚刚我们去到医院看不见你时有多担心，现在看见你没事就好。”
“对不起…”我的眼泪浸湿了严恒的肩膀。
“洛雅，刚刚我接到你的电话时不知有多著急，同时我也知道我哥一向都是很理智的人，我知道他不会做出傻事，相对来说我更加担心你。”
严悦沁哭着握起我冰冷的手，她温热的手掌顿时温暖了我整个心房，我哭着说道“严悦沁、严恒，谢谢你们。”
“不，是我们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的守护。”
我哭得泣不成声躺在严恒的肩膀上恍恍惚惚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