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跗骨之蛆③(1 / 1)
“好吧,就算我食言了,下山以后请你吃大盘鸡。”楚月的唇角弯了弯,从善如流又仿佛劝慰一般,从翎白身旁穿了过去。
“小楚。”翎白的手臂往后一探,扯住了楚月一侧的衣摆,“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可你难道忘了他之前做过的事吗?”
他之前做过的事!
楚月的心头一怔,直觉以为翎白时知晓了当初秋狩之事,倏地转身看向翎白的神色,却见他面色虽然有些低沉,但并未有其他情绪。
楚月的心中稍安,可又飞快沉了下来,当初温泉边上抢夺清白之事,真的可以掩盖过去吗?
“小翎,我自有分寸。”楚月的心中思绪微乱,面色便淡了下去,侧身扯出被翎白抓住的衣角,转身朝贺琛的石室走去。
小楚……翎白的掌心攥起,澄澈的眸中光芒黯然又透着一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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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暗暗,苦涩的药味儿静静萦绕流淌,楚月进门的时候,新荣正在为贺琛换药,如玉光滑洁白的胸膛上初初结痂的伤口突兀狰狞,暗红的颜色仿佛能灼伤人的双眼。
楚月的眸光不由自主地被钉牢在那伤口上,然后艰难移开,将盛着早膳的托盘放在桌上,略等了一会,待新让新荣将纱布缠好,道:“山上清苦,就只有这些,你先将就着,待会儿我便派人下山采买。”
语毕,仿佛是耗尽了心中最后一点勇气,楚月转身飞快走了出去,眸光自始至终没有在贺琛的面上停留。
“哼,忘恩负义。”阿昌看着楚月那冷淡的模样,不由得忿忿,轻手轻脚地将换完药的贺琛放下,掖好被子。
贺琛有些疲惫地阖起双眸,幽凉道:“阿昌,你上回的棍子领完了?”
“我……这……”阿昌的面色一僵,上回才挨了两棍子就听到里头出了事儿,他这都不是为了主子着想吗,怎么……
新荣收拾着药瓶子,暗暗转眸凉凉地瞥了阿昌一眼,道:“主子这两日换药还用得上他,不若便把这棍子留着,回京再罚也不迟。”
贺琛闭眸不语,算是应了,少顷,开口道:“把粥端过来。”
“是。”新荣应声,眸光朝阿昌挑了挑,示意他快去。
阿昌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悻悻地端了托盘,却瞧见那粥熬得粘稠而不烂,配的两色小菜虽简单,却瞧着颜色就觉着清爽。
阿昌的眉梢不由得挑了挑,深觉楚月虽然别的地方都叫他看不顺眼,但还有一样尚可的,将来他回去的时候也算有那么一点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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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交替,寒意渐浓,接下去的几日里,楚月的日子似乎变得十分简单又单一,每日同罗慕生一起埋头在各种账册里头,到了时辰就同惊澜一起招待一日三餐,当然,她只负责贺琛的饭,亲自烹煮亲自送饭,却是没有再同他说一句话。
到了第十日,所有的账册都清理分类完毕,贾仁禄和惊澜也被先后派下山替她巡查收拾各处产业,天冥坛遗留的诸事清理完毕,罗慕生独自拎了酒壶到芷翠坟前静坐,新荣阿昌替贺琛下山处理锦衣卫诸事,翎白同隐星阁手下下山采买,突然之间,整个地下密室只剩下了楚月与贺琛。
瞧着托盘里那一大碗的猪肝粥,楚月在石门外踌躇了半晌,眼看着粥上冒的烟气儿越来越弱,终于咬牙用胳膊肘撞了开门的机括。
石门升起,贺琛一声青莲色的衣衫半盖着杏红色的绫被躺在石床上,身后用原本就存于石室的棉被垫高,阖着双眼假寐,听见开门的声响转过头缓缓睁眼。
“阿月。”
精致的唇角勾起,贺琛噙着笑看着她进来,幽深的眸中亮起一点光,是她的影子。
“嗯。”楚月轻轻应了一声,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拖了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金丝楠木小几到床沿坐下,盛了小碗粥拿勺子舀了一口递到贺琛唇边,“吃吧。”
“嗯。”贺琛很顺从地叫楚月喂了两口粥,然后问道:“你吃过了吗?”
“嗯。”楚月又是淡淡应了一声。
“那这两个馒头是给谁的?”贺琛的眸光投向小几上托盘里放的两个馒头。
楚月的神色微顿,按照新荣的建议,这些日子以来贺琛吃的一直是各种粥。
把勺子往贺琛的唇边一戳,楚月冷冷道:“吃你的吧。”
贺琛的唇上被戳地一痛,有些哀怨地将粥吞下,伸手从托盘上拿了一只馒头递到楚月唇边,“阿月,我们一起吃。”
温热柔软的馒头在她的唇边蹭了蹭,仿佛是在挑逗,楚月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额头的青筋一跳,一把夺过贺琛手里的馒头。
“贺琛!”楚月明眸瞪起,愤然地看着贺琛。
“阿琛。”贺琛的唇角依旧噙笑,淡淡纠正。
楚月咬了咬牙,冷冷道:“贺琛你够了没有,爱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阿月,时间到了没有?”贺琛微微歪着头看着楚月,唇边勾起的弧度有些寡淡,“还要多久,你才能真正接受我?”
“阿月,”贺琛伸手抓住楚月的手掌,唇角弯弯,“这些日子我想了想,唯一还能教你放不下的,应当就是秋狩之事。”
楚月的身上一僵,别过头去。
“阿月,可你应当也还记得我说过,我不后悔。”贺琛的眸光幽幽,透着一种固执,却不是偏执,“因为你当初骗我你是男人,让我为此纠结了几夜不眠,却又突然发现你是个女人。”
楚月的神色依旧淡淡,却透出些冰冷来,“我从未骗过谁,我只是隐瞒,贺琛,如果这也算理由,你不觉得太牵强些了吗!”
贺琛的神色未变,幽眸中风平浪静,“阿月,你藏了太多秘密了,你来自江湖,可我却并非江湖中人,是我势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同刘节一样,我追查到的都是你愿意让人追查到的,派人去隐星阁买你的消息,可隐星阁阁主却是你的人,所有的消息都藏得纹丝不露……
我逼问你,你就同我拼命,一直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却能叫宋景暄明知给你当了垫脚石后仍能与你喝酒说笑。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不知道你的背景,可我不会放手,所以我便做了我想做的事。
阿月,从小我想要的都会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地去抢,从我想要你得那一刻起,这一切就注定会发生。“
“贺琛,”楚月的唇角勾起一抹冷诮,“你一直都是这般咄咄逼人。”
从一开始,他在她身上用的路数就接近于快刀斩乱麻一般,后来秋狩之事以后,更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最狠的莫过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从头到尾锋芒毕露,将一切都剖析得明明白白,暴晒于阳光底下,她躲避的,她心中的隐晦,一点不剩地全叫她掏了出来。
“阿月,”贺琛淡笑,“急功近利从来不是我行事的作风,可我不快一些,你跑了可怎么办?”
楚月不禁嗤笑一声,幸好他没有说出兵贵神速、速战速决的话来,否则她真的是要拿刀出来了。
“贺琛,但你应该知道,感情的事不是你先下手为强就可以的,我若不中意你,便是一辈子不中意你。”
“可你,”贺琛猛地扯了一下楚月的手强迫她转过头来,“已经中意我了。”
“贺琛,”楚月的面色冰凉,心中升起一种执拗,“有时候太过自信是会打脸的。”
“我不会。”贺琛的眸光幽深,一团黑色风浪倏然卷起,拉着楚月的手猛地朝里一带,将楚月拉倒了自己的身前,下颌微扬便准确无误地攥住了楚月的唇,抬手死死按在她的后脑上不教她逃离。
“唔……”楚月的心中大惊,却忌了前车之鉴不敢动手推他,只能由着他牢牢按住她的后脑,肆意在自己的唇上啃咬吸吮,然后挑开牙关,熟练地在能叫她颤抖的位置流连挑逗。
后脑的压制渐松,贺琛的双臂在楚月背后交叉合拢,将她抱住在自己胸前有不至于压了伤口,恋恋不舍地放开楚月的双唇。
楚月的明眸微茫,映着橘黄色的烛光,盈盈夺目,双颊微微泛着红,喘息微促,娇软的身躯顺从柔软地靠在贺琛的臂弯中,
贺琛抬手,修长的指尖拂过楚月莹润的红唇,精致的唇角勾起,透着一种倾国绝色的魅惑,道:“阿月,你是中意我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中意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