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受刑（1 / 1）
如妃的脸色极苍白，毫无血色，她呆呆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文郡与她说了些话后，讨得没趣，索性留了养身子的珍药下来，自己便起身告辞了。
她临走时，听见床上那人咳嗽一声，嘲讽道：“都这样了，喝药有什么用？不如死了。”
她要出门去，正好撞见颜妃过来。两人有十日未见，一见面便兴奋起来，颜妃让思娥将珍贵药材送了进去，自己携了文郡的手，往御花园去了。
“她果真是可怜。皇上走后没几日，便查出她有了身子。几乎是当晚，便叫人在菜里下了药，夜里孩子便流了。”颜妃叹气，道：“我听说时，几乎是报喜的宫人后脚刚走，报丧的宫人前脚就踏进来了。”
文郡疑惑，问道：“可曾查出什么嫌疑人出来？”
颜妃摇头，道：“那人做得极干净，菜都是她宫里自己人整的，不知哪里叫人钻了空子。”
“难道是她自己宫里人做的？”
颜妃想了一想，道：“不像。如妃谨慎，她宫里用的都是她原先府上的人，应该不会叫人买通。”她接着长叹一声，道：“皇上至今无子嗣，我还以为后宫要添点喜气热闹热闹了，不想竟出了这种事……”她幽幽说道：“好容易怀上了，一眨眼又掉了。纵使是十个月小心翼翼过来了，生出来以后难免不遭人毒手……”
文郡沉默，颜妃突然起了兴致，问道：“说说你们江州的事情。我们待在宫里，消息不通，一报刚说二王爷叛乱，大伙乱了起来，这时候二报就来了，说叛贼已经被剿灭了。”
颜妃仰了头，极有兴趣地看着文郡。文郡挤出一个笑脸，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她想了一想，便将坟冢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只省略掉了跨云狮那部分。
“后来我便吓晕了，什么也不记得。醒来时候已经到了冢口……”颜妃轻笑着打了她一拳，笑道：“你果真是丢脸。”两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在御花园又聊了大半日，才各自回宫去。
文郡听说太后回宫的消息时，正在吃早饭。她筷子一顿，叹道：“当朝皇帝第一子，竟然这样不明不白地流掉，换作哪个奶奶都是要怒的。”她早饭后，立即更了正式的宫装，去紫朝殿拜访当朝太后了。
她到达的时候，殿内已经站了一屋子人，各个品级的妃嫔都在，小心翼翼、屏住呼吸。而坐在上位的那人，年近四十岁的女人，肌肤白皙，眉眼如画，看起来宛若三十岁的妖娆一般，想必就是当朝太后了。她看见文郡进来，冷冷问道：“那是何人？”
文郡立即行了一礼，恭敬道：“臣妾林氏文郡，是皇上今年新封的妃子。”
太后冷哼一声，道：“你虽与皇帝去了江州祭祖，也不能洗脱嫌疑，就站在地下听一听罢。”文郡应了一声，在人群里找寻了一下，看见颜妃站在角落向她使眼色。她会意，往那个方向走去，站在颜妃身旁。
她轻笑一声，道：“像我们以前班主任开□□会。”颜妃听不明白，文郡说道：“你选的位置不错，她看不见咱们。”颜妃窃笑，道：“那是自然。”
上位的太后咳嗽一声，冷冷开口道：“哀家这些年不在宫中，后宫之事悉数交予杜妃掌管。不想如今竟然出了这样下作的事情，”她声音拉长，不怒而威，道：“你们是对杜妃不满，还是对哀家不满？”
众人噤若寒蝉，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太后莫要责备大家了。想来是静儿没有福气……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了……”她说着，又嘤嘤地抽泣起来。
文郡这才发觉如妃也在，她是众妃嫔中唯一躺在榻上的，面色依旧苍白，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太后叹了口气，道：“静儿心肠好，才任由别人欺侮，今日哀家必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她提高声音，说道：“传祖太医！”她声音波澜不惊，而殿外同时响起一波又一波的“传祖太医！”声音在这个古老的皇宫里回响着。
不多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小跑进来，跪倒在地，重重磕下一头，沉声道：“臣祖旷景，拜见太后！”
太后冷冷道：“你先起来吧。落胎一事，太医查得如何？”
祖太医站起身来，说道：“犯案之人用的是红叶草落胎，此物色味极淡，不易被发觉，然而极难寻找，宫中太医馆是没有此物的。因此犯案之人必须出宫寻找……”他顿了一顿道，“臣派人查遍了京城大小药房，只有一家有此药。据药房主人回忆，前几日确实有一人来此买药，其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像是宫里的太监。”
祖太医呈上一物，太后身旁的太监连忙去接了过来，呈给太后。太后打开，见是一些衣物细末，不禁皱起眉头，祖太医说道：“那人当时行色匆匆，无意之中碰倒了晒药的架子，在架子边缘留下衣物细末。臣采集回来，与各宫太监服对比一番，又核对了当日进出皇宫的太监名单，最终确定此人身份。”
太后重击榻沿，连声叫道：“快说！”
文郡附在颜妃耳旁说“这老头推理能力果真厉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祖太医沉声说道：“此人正是——禧云宫太监多安！”
文郡一懵，同样的，颜妃颜色也瞬间苍白下来。太后咬牙怒道：“林氏文郡，上前听训！”
文郡呆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一妃子推了她一下，她踉踉跄跄走到大殿中央，又见太后怒击榻沿，道：“还不跪下！”
文郡呆呆地跪下，耳旁听见太后怒气冲天的声音：“皇上竟然选了你去祭祖，你这样歹毒心肠的女子，也配去见祖先不成？”她怒道：“来人，掌嘴！”
接着上来两个嬷嬷，一人拉住文郡，另一人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巴掌，文郡的脸登时红肿起来。太后还不解气，喝道：“证据确凿，你还敢不服？来人，上刑，哀家倒要看看你嘴有多硬。”
嬷嬷搬了一旁的刑具上来，文郡看了一眼，皆是闪着森寒的光芒，有些因为年久未用，边缘已经生锈。这样的刑具入肉，不被打死也要被锈迹感染而死。
她浑身发抖起来，怒骂道：“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太婆！”旁人皆大吃一惊，嬷嬷往她脸上啐了一口，啪的又是一巴掌，文郡脸颊红肿，嘴角流血，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太后怒极，尖声道：“上刑！”这时旁边冲出一人，趴在文郡身上，哭道：“妹妹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相争，太后明察啊！”颜妃全身趴在文郡身上，瑟瑟发抖起来。
上位的如妃冷哼一声，娇弱道：“允儿妹妹这样恨静儿么？当初静儿不过是没有劝住华云公主，害得允儿险些断了一臂。妹妹还是不肯原谅静儿，连皇上的孩子也要害么？”
太后怒哼一声，道：“好啊！你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你这样的人留在皇儿身旁，只会是误国误民！来人，把颜氏拖下，哀家要亲自审这个恶女！”
上来两人把颜妃拖下，颜妃紧紧抱着文郡不肯放手。文郡嘴角红肿，说不出话，她满目悲戚地看着颜妃，一指一指地扳开她的手指，颜妃哭叫一声，松了手，被人拖到一旁。太后执起长棒，重重打在文郡背上。这一棒打得厉害，文郡感觉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装死。太后才打一棒人就倒了，自然不解气，叫道：“将她架在架子上，哀家看她能倒到哪里去？”嬷嬷上前，将文郡放在长椅上趴着，文郡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她想说些自我辩解的话，然而嘴巴红肿，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再看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有些满面不忍心，有些则带了幸灾乐祸的笑意，而上位的如妃，面带微笑，目光残忍地看着文郡。
她心里默叹一口气，咬紧牙关，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太后又一棒下来，文郡背上剧痛，口中发出哑巴一样的“啊……啊……”声音，她感觉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稍一动弹就疼得不行。她弓起身子，想喘口气，不想太后下一棒马上重重打下，她声音嘶哑地大叫一声“啊！”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旁人一看，这可不得了，再打下去是要出人命了。
旁边嬷嬷连忙拉了太后，小声说道：“太后息怒，皇上颇为重视此人……”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太后更是盛怒，丢了棒子，喝道：“给哀家换老虎凳上来！”
颜妃抱了太后的腿，哭道：“太后草菅人命，臣妾不服！”太后一脚踹在她身上，道：“看来你是想与她一起领罚了！”颜妃还要说话，听见外面一声高喊：“皇上驾到！”“华云公主到！”
众人连忙跪倒在地，如妃做出虚弱的样子，却见刘崇誉毫无反应，只得一同跪地。文郡已经半昏过去，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几眼，她无力装出坚强的模样，闭了眼睛。接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沉静响起：“太后不在静玉园住着，回宫所谓何事？”太后回到高位，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冷冷说道：“皇儿不在前朝待着，来后宫管起哀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