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出了酒店的大门，冷风迎面扑来，正好扑开程宝棠一身热烘烘的酒气。他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路招揽出租车。突然一个人影横在他面前，二话不说，虎虎生风地给了他一拳。程宝棠打了个趔趄，心下一凉，常走夜路，终于撞到鬼了。他反射性的一拳打回去，人影一躲，他打偏了，身体晃着坐在了雪地上。程宝棠的思维还能勉强运转，四肢已经脱离控制。他抬头看这单枪匹马的寻仇的，却发现是个熟人。霍承嘉带着一脸凛冽的寒风瞋视他。对于平白无故地挨打，程宝棠觉得必须为自己说几句。几句话很不争气，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未成形便消散了。他失去说话说的兴趣，艰难地爬起来继续打车。霍承嘉不依不饶地一脚把程宝棠撂倒，程宝棠的火气蹭蹭地往上蹿。
“霍承嘉！”程宝棠大吼。
霍承嘉不理会他，把他拖进车里，开车上路了。
“我要回家。”
程宝棠软乎乎地塌在副驾驶座上气鼓鼓地说。
“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啊？”霍承嘉无不讽刺地说。
她很气苦。她很明白地告诉程宝棠她喜欢他了，程宝棠不仅直接忽略，还毫不遮掩地勾搭着一个陌生女人开了房。霍承健曾说过程宝棠是个不付真心的人，没有女朋友，没有固定床伴，是个死硬的骨头，啃了也不消化。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打小开始，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都喜欢她，程宝棠不会例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碰到一厢情愿的事。但动了的心已经收不回了。
霍承嘉很早就知道程宝棠这个人，那是她只觉得程宝棠长得好，但单薄秀气，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今年暑假，在一家冰淇淋店偶遇了程宝棠，程宝棠一口气要了十个冰淇淋，站在台前等时无聊地环顾小店，正好与她撞了视线。程宝棠抿嘴一笑，看向别处。霍承嘉突然心跳不止。程宝棠还是那个单薄清秀的程宝棠，笑起来甚至带着难掩娇羞的意味，她却莫名其妙地动了心。
程宝棠睡着了。霍承嘉自嘲一笑。当她思量很久，终于下了追程宝棠的决心来到他面前时，他早不记得他是谁了。当初在冰淇淋店，程宝棠对她笑不过是为了化解尴尬。
到了程宝棠家楼下，霍承嘉解开程宝棠的安全带叫他。十八般武艺都用了，人只是不耐烦地动了动，毫无转醒的痕迹。无奈，霍承嘉摸出程宝棠的手机叫陈淀青来帮忙。电话簿翻了一遍，没有与陈淀青相关的名字，只有“嘤嘤”不确指。她试着拨了号。
“半夜三更打电话，你失眠啦？你什么时候回……”
“是陈淀青吗？”霍承嘉打断陈淀甜甜软的声音。
“我是，请问……”
“我叫霍承嘉，程宝棠的同事，我们在楼下。他喝醉了，叫不醒。”
“稍等一下，我马上下去。”
没过三分钟，陈淀青跑下楼看明情况后向霍承嘉跑去。
“咱们合力把他弄回去。”霍承嘉说。
“不用，弄醒他让他自己走。”
说着陈淀青弯身钻进车里，撩起程宝棠的衣服伸手进去在腰上狠狠掐了几把。程宝棠叫疼地睁开眼，准备开火。看见陈淀青后立马委屈起来。
“你掐死我算了。”
“我正有这个打算。”
陈淀青伸出另一手王程宝棠衣服里钻。程宝棠忙抓住她两只手，咯咯地笑起来。
“乖，别闹。”
“下来，回家睡去。”
程宝棠转着眼珠子看四周，辨认出这里不是家后乖乖下了车。
“多谢你了。”陈淀青向霍承嘉道谢。
“多谢你了。”程宝棠有模有样地学陈淀青说话。
“不谢。”霍承嘉说。她瞪了程宝棠一眼，开车扬长而去。
程宝棠把胳膊往陈淀青肩上一放，靠着陈淀青往家走。
“陈淀青，咱俩是不是做噩梦了？楼梯怎么这么长，老走不完？”程宝棠努力对着焦，想看清眼前的事物。
刚到二楼，他们家在三楼。
“咱们可能遇到鬼打墙了。”陈淀青说。
“鬼打墙？”程宝棠眯细眼睛看前方的路，“别怕，二哥会保护你的。”
程宝棠喝醉的时候最有趣。认真、听话，任人宰割而不生气，像个收了尖牙利爪的小豹子。而事实上，程宝棠只是任她宰割而已。
程宝棠一把抱紧陈淀青，两人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这样就不能走路了，快松开。”陈淀青拍拍把她捆的死紧的双臂。
“可是我们遇到鬼打墙了，你怕。”
“咱们要不走的话就出不去了。”
“反正走也出不去，就住这儿吧。”程宝棠开始阖眼。
“咱们到头了，再走几步就到家。”
“是？好像是。”
程宝棠横抱起陈淀青，这样既能抱着陈淀青，又能走路。
“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
“我早就长这么长了。你还活在我几岁的时候啊？”
陈淀青皱着眉头顶嘴了，程宝棠想，她明明只在我走的时候才皱眉头。他想伸手把陈淀青的眉头抚平，但怎么也伸不出第三只手。
“停，到家了。”陈淀青说。
程宝棠放下陈淀青，从身上摸索钥匙开门。他还没摸到钥匙，们已经开了。门既开了，他便不再找，跟着陈淀青进了门。室内的暖气酥了程宝棠的骨头，他只想躺下睡觉，但必须先安顿好陈淀青。于是，他又抱起陈淀青走回卧室，把人放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在一旁躺下了。
朦胧中，程宝棠总觉得少了什么。他动用全身尚且活跃的细胞都来想这个问题，末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脑子里，是陈老师。对，就是她！不过，她似乎不在很久了。但在不在的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他只能用脑子偶尔想想她，心里已经把她清除干净了。他心里只想陈淀青。有没有她，他都一样带着陈淀青活到老、活到死。
陈雪晴消失了。消失就消失。他再也不追逐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