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话 暴力事件(1 / 1)
家里小院的栀子花开得正是时节,白朵压满枝头。不同于城市里的景观品种都是一小颗一小颗培育在花坛里,家里这颗有胳膊那么粗,高高耸立在院子的水井旁,吸取天地精华,享用甘甜地底之妙。
小的时候,爸从邻村折回的一小枝,我嚷着好看好看。我妈就在水井旁挖了个小坑,把那束栀子的枝干打了个小结种下,不用灌溉,开春就长出了细牙,我就天天蹲在那里数着新增的小叶。第三个开春它就长得很是健壮,大有开花的趋势。可惜隔壁王婶儿家的羊没拴住,把枝叶吃得干干净净,小树苗就一年没有长势。妈说,羊的嘴巴是最毒的,吃过的树枝都很难长出来。
我不信,跟妈打赌,它一定能活过来。我妈就笑,树跟人是一样的,从小看到大,它已经这样了,怎么能活?
可是妈错了,它不但活了,还枝桠蔼蔼,花开繁华。
家里的琐碎、人情都是向北在打理,邻里乡亲的也是多年未见,就在家里都待了几天。妈过世了,我活得也日渐沉默,话不太多,什么事都懒得上心。因为回的匆忙,我连手机都落在了上海,小白几天找不到我,急的跟向北通了电话,向北含糊的说了几句,没让我接。我知道,他怕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变得波澜壮阔,人在自己亲近朋友面前也很容易示弱。
走的那天,我摘了好大一把栀子花去扫墓,坐北朝南的山坡风很大,被风沙眯了眼,又哭了一回。
回上海已是一两周后,我不想上班,在家里窝了两天,手机一直没电关机,我也没打算开过,小白来看了我,极力的避免提妈的事情,也不说工作,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她和何必成终于走到了尽头。
我没有安慰她,那个时候我也分不清谁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对她来说,真的是解脱,那个男人压根配不上她,只是她情感上丢不掉的烂包袱。
向北留她一起吃饭,原本愁容满面又是春风得意,开心的吃了饭,还在我家睡了一个晚上。我很感激她,明明内心苦涩却在我面前笑得花子乱颤,真正的朋友便是如此吧,你痛苦的时候她试图用微笑来感染你。
向北劝我说,如果不想上班了就去辞职。
开了机,几十个公司的未接来电还有米莉的信息,心有些慌了。做人还是要有担当,不能你不想做了就消失,我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化着淡妆进了韩川。
一进门,公司的人都一脸漠然的盯着我,米莉跑了过来,压低声音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小祖宗你去哪里了?陆总都气疯了,说你要是再不来就让你滚蛋。”
我咬着嘴抱歉的笑了笑,径直进了陆敏川的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他倚在办工作上看文件。当我出现在他眼里的那一刻,他就犹如跳脚的怒兽,满眼火光四射。拿着文件夹的手因为生气有些颤抖,“你还知道出现?”
我低着头,一副罪恶模样。
“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一声不吭的玩消失?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和做人的礼仪。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爸你妈你哥可以陪你玩过家家,向小姐,我再跟你说一遍,这里是公司,是你工作,养活你自己,实现你梦想的地方!不是你耍小姐脾气,任性妄为的游乐场!你这种行为我敢断言,你一辈子都无所成就!”
陆敏川的恶毒我是知道且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他的这句话让我彻底的难受起来。外人的眼光可以不重要,可是伤人的话语无法忍受。
我昂起了头,竟有几分大义凛然的说,“陆总对不起,你开除我吧!”
他楞了一下,二话没说就把手里的文件夹给丢了过来,嘴里喊出一个“滚”字。
我没有躲闪,尖锐的文件夹犹如飞刀扎到我的右肩,血一下就渗了出来,白色沙质的衬衣瞬间变成了大海绵,吸着血浸红了胸前。
文件夹本无伤害,陆敏川只是泄愤压根没想过伤害我,可是事情就是很巧,血完全不受控制,越流越多。我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身体好似被掏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种感觉就像被放干。
他吃惊,吓到了,冲了过来,吼,“你是蠢吗?为什么不躲?”
我推开他,扯着嘴笑,“我没事,再见。”
办公室外好像每个人都很认真的工作,没人观望抬头,可是这些人耳朵却打开着,吸取各种绯闻和八卦消息。陆敏川的盛怒让他们吓得不敢上前,一见我出去眼睛刷刷的看了过来。
米莉跑了进来一看到我身上的血就吓得瘫在了地上,有两三个同事扶起她,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再怎么铁血的领导也不能对员工做出有害人生安全的事情,顿时公司人声鼎沸。
陆敏川快步走了出来,看了看众人,扯着嗓门吼,“滚回去上班!”
顺势一个打横抱起我冲了出去,直到医院,都不曾开口说话。恒久不变的就是他那坚毅的下颚和紧锁的眉头。
医院是一个极其厌恶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更加虚弱,急症的护士带着口罩,眼神里透着不耐烦,咔嚓几剪刀就把胸前的布料剪得零碎,打了点麻药,拿着镊子去寻找文件夹破碎的渣滓。我就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
护士瞪了一眼陆敏川,“你就这样让你女朋友看着,一会反胃呕吐受不了什么的别说没提醒你。”
陆敏川靠了过来,二话没说坐下,重重的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他的呼吸急促,心,有力的搏动,男人的气息满鼻皆是。
没一会儿伤口就处理好,迅速而粗暴。他这才放开我,板着脸冷冷的说了句,“对不起”。
我仰着脸笑了笑,“没关系。”
伤害我不是他的本意,我的痛苦也不来自于此。他坐着,我躺着,略显尴尬。好在向北的电话进来,他肯定是不放心我今天去公司辞职的事情。接起来就听到他急急忙忙的问,“向南,怎么半天没接电话。你结束了吗?我在你公司楼下,你在哪里?”
我左手拿着电话,看了看正在吊水的右手,撒谎说,“我已经出来了,晚上约了小白吃饭,你先回去吧。”
陆敏川看了我一看,表情复杂,我无心猜想。向北的语气顿时严肃了,声音低沉却威严,“你到底在哪里,小白刚还打给我说,你没接电话。”
谎言总是很容易被拆穿! 我就是一个不善于说谎和伪装的人。
向北一进急诊室的门就看到满身血迹的我,发了疯的扑了过来,也顾不上和陆敏川寒暄就反反复复的打量我,“哪里受伤了?怎么伤的?”
总是很喜欢看向北心急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舒心的笑,“没事,向北,小伤。”
他也不看我,专注的盯着我的右肩,急的心都快吐出来,“流这么多血还说小伤,你到底怎么伤到的?妈才刚去世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要不要我活?!”
向北的话说得生硬和急切,带着抑制的怒气,殚精力竭。
陆敏川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才起身,一脸愧疚的说,“向总,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伤到了向南。”
向北一听到他的开口,不等陆敏川说完,隔着床就一个拳头挥了出去,陆敏川吃痛顺势倒在了隔壁的床位上,吓得一个女护士大声的尖叫起来。
这不算完,向北一脚跨过床,又给倒地的陆敏川来了重重的一拳,巨大的声响吓得我拔掉了输液的管子冲上去拉开二人。可是向北跟失心疯一样,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叫,他都是专注于对陆敏川的暴力上,挥着的拳头犹如雨点打得陆敏川毫无还手之意。
女护士叫来了保安,一群人手忙脚乱才拉开二人,我瘫坐在地上啜泣,陆敏川一脸淡然的摸着嘴角的血迹,向北声嘶力竭,“姓陆的,你要再敢伤害我妹妹,我打死你。”
“妹妹?好一个妹妹。”陆敏川嘲讽的笑了,看着紧张的护士和保安,“没事了,一场误会。”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群人才悻悻的散了,小护士绷着个脸收东西,向北过来抱我上床,重新扎上管子,我闭着眼睛,心乱如麻,却觉得莫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