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不舍(1 / 1)
韩康看着她哭的那样伤心 ,徒生不忍,小心翼翼道:“小姐,既然您也不舍,不如就别走了!”
东方蕙擦了擦眼泪,长吁一口气,缓缓道:“走吧,没什么可留恋的。” 韶华易逝,容颜易老,生死无措,终有一别。只可惜,未道一声离别,便是天涯流散,天各一方。
忧柊也想再劝劝少夫人,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的韩康给敲晕了。
对不起,我不想你告诉他,这世上最难挽留的就是爱,我挽留不了一颗要死的心,我也不想渐行渐远。东方蕙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看着这些曾经她熟悉的地方......
差役被刚刚那阵拳风吓的有点蒙圈,猛咽口水,跟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姜子韫皮笑肉不笑的小声介绍道:“穿绿罗裙的那是莒公的侄孙女,也是你非要戴枷锁的那位妇人的弟妹,而我呢,刚好不巧是那妇人的妹夫,忠武侯家二公子!”说完,瞅着日头,拍了拍差役的肩,故作大惊小怪道:“哎呀,你看看我都说的什么呀!官爷,您别放在心上,这日头毒了些,仔细上路吧!”
差役急忙擦了擦额头被吓出的冷汗,心领神会,决口不提方才之事,只是勒令众人:“有孕者可免戴枷锁、铁链和脚镣,即刻启程。”
侯陵眼看着就要出发了,忙叫住姜子韫,抱拳道:“兄弟一场,大恩不言谢!”
姜子韫拍了拍侯陵的肩,感叹道:“既是兄弟,还谢什么呢!”说完,见东方琇盯着自己腰间看,疑惑道:“怎么了?”
东方琇欣慰道:“原来你们和好了啊!蕙儿都送你亲手编的同心结了!”
“啊?哦,嗯。”姜子韫撩起同心结,这是他从钱袋里翻出来了,看着别致就一直挂在腰间,竟然是蕙儿亲手编的,她什么时候送的?
“蕙儿她心里有你,要好好珍惜蕙儿啊!”
“你说,她,心里有我?”
东方琇急道:“当然,蕙儿那日来牢里,亲口告诉我们,她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可能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没法适应,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千万别放手啊!”
她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可能换了任何一个人她都没法适应......
这些话戳在姜子韫心里,心花怒放,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那日突然很奇怪的说,同心结难结。还有,她这几日明明是在收拾衣物,既然不是跟侯陵走,那她这是要去哪?暗叫不好,急忙跃上马,往城里赶去。
管家还在吩咐前院的几个下人修剪草坪,远远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不知哪个混小子敢在这街上骑马,正想出去教育一番,却瞧见二少爷奔了进来,刚要行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子韫飞奔到西园,拦住一个扫院子的丫鬟,急忙问道:“夫人呢?”
丫鬟吓了一跳,瞧见少爷脸色阴暗,忙跪了下来,结巴道:“夫夫人不不不知,奴,奴婢......”
另一个稍微伶俐的丫鬟也赶忙跑过来跪下,解释道:“少爷,夫人昨晚就放了我们的假,让我们三个今日午时过来伺候就行。我们来了以后也没瞧见夫人,便各自做手头的活,直到您来,其他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侯陵从主屋跑了出来,气喘吁吁道:“爷,夫人的东西都不在了,忧柊也一并不见了!”
一听幺炙提起忧柊,丫鬟赶忙道:“那个,他在书房睡觉呢!”
两人赶到书房时,忧柊还趴在桌子上,幺炙过去喊了几声见他还是一动不动,拿出嗅瓶在他鼻子前晃了晃。
呃,忧柊猛摇头,挣扎着爬了起来,下意识摸着颈部,只觉疼痛难忍,见少爷和幺炙都瞧着自己,慌张道:“我这是怎么了?”
姜子韫急的跳脚,连忙问道:“忧柊,少夫人呢?”
“方才我把那封写有灯谜的信给夫人看了,她哭了很久,坚持要走,说什么没什么可留恋的,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
“然后,你就被敲晕了!”幺炙嫌弃道,叫你看个人你都看不住。
姜子韫如五雷轰顶,心像是被掏空了,顷刻间天地崩塌,东方蕙你不能离我而去,你不能,什么叫终有一别,东方蕙,情这一路,我与你不识便罢,既是相识,我又怎么可能放你走。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你抓回来!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姜老夫人和姜夫人听管家说二少爷今日怪怪的,都担心的不得了,最近由着这小两口,也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刚进西园,就迎面被冲出的一人差点撞了个满怀。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如一阵风似的擦肩而过,不见了。
姜夫人拦住也往外跑的幺炙和忧柊,气道:“刚跑出去的那是子韫?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恕小的先失礼了!”幺炙和忧柊赶忙行大礼,然后一溜烟也跑了。
“媳妇,怎么回事啊?”姜老夫人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问道。
姜夫人摇了摇头,自个儿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忧柊上马前,无意中从腰间摸出一张字条,打开一看,急忙递给姜子韫。姜子韫一看,将纸条紧紧捏在手里,策马向城东追去,暗暗祈祷,天可怜见,求老天你再怜悯我一次,怜我对她初心不改矢志不渝,求你让我追到她,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韩康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着,东方蕙掀起一侧窗帘,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看着路边郁郁葱葱的树向后退去,到底长了多少年才能这样枝繁叶茂,路两边的枝桠都长在了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烈日,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缝隙照了进来,那斑驳的树影时不时晃到了眼睛,晃了心神,只得放下帘子坐回去。
突然听见阵阵马蹄声,韩康吁的一声,急忙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只听韩康在车外小声道:“小姐,对不起,我这是为了你好。”
东方蕙便知,自己千防万防,防了忧柊,却被韩康卖了。只得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不远的对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三人,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周遭都是静止的,就连呼吸都没搅动出一丝的波澜。
姜子韫默默看着东方蕙,会心一笑,立身下马,朝她缓缓走去。
你想从我眼前消失,却忘了从我心里消失。蕙儿,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正在人海中焦急地寻觅着你的踪迹,带着一颗赤诚的心等你明白。一朝相遇,一世倾心。世界小得像一条街,一段路,你根本逃不开我,你没发现吗?
东方蕙抿着嘴一脸不高兴,准备从马车上下来,姜子韫怕她摔着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摁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圈在车沿旁坐下,压身靠近,玩味道:“天气这么好,夫人出来散步吗?”
“你,你能别靠的这么近吗?”东方蕙向后仰去,一脸嫌弃道。
“行啊,你别跑就行!”姜子韫正了正身子。
“谁跑了,我这是去散心,难不成还要对着你那张寒冰脸吗?”
姜子韫急解释道:“蕙儿,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生气,不该冷着你,不该乱吃醋,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原谅我吧。”
东方蕙从车上跳了下来,整了整衣裙,走了几步,发现那三个人都不见了踪影,转身对着姜子韫道:“心都死了,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心都死了?姜子韫看着气鼓鼓的东方蕙,忍不住扑哧一笑,温柔道:“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了啊!”
“你还笑,怎么没个正经啊!”
“好好好,我正经。我那天之所以说心死了,是因为我以为你心里还有侯陵,放不下他,所以死了让你喜欢我的心,这辈子我喜欢你就行了!我从来就没想过放手,我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开你的手呢,蕙儿!”
“我以为,你......”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放手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你留在我身边,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东方蕙急忙点了点头,附和道:“嗯,真的有。”
“你......”姜子韫本欲反驳,见东方蕙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了,急忙抱在怀里,柔声道“蕙儿,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我,之前发现我要放手,你心里那点小骄傲又不允许你向我坦白,所以准备一走了之。可如今,都解释清楚了,不走好吗?”
东方蕙用力去推他,发现只是白费力气,嗔道:“谁,谁小骄傲了?”
“你呀!”姜子韫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继续抱在怀里,温柔道:“可是没办法,我都把你宠成这样了,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
“我不要你负责。”
“那你负责我吧,我们俩,总归是要在一处的。”
“你......”东方蕙觉得此刻所有的言语都苍白无力,平日里拿来噎他的话语统统丧失了战斗力,怀抱太温暖,竟有些贪恋,舍不得离开。
“蕙儿,百年亘长,冷暖自知,我心不移,但求你目光不转。”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说,我发疯的想告诉你,那晚的人是我,是我姜子韫,我用我的方式爱着你。可我知道,那是你写给侯陵的。”
“我,并不是写给他的,我是写给那夜在墙外,给我温暖的人的。”东方蕙喃喃道。
“真的吗?真的吗?”姜子韫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她的承认,难掩激动将她抱起原地转了起来,开心道:“蕙儿,蕙儿,蕙儿。”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东方蕙连忙拍了拍他,恳求道。
许久,姜子韫才肯将她放下来。从怀里拿出三枚烟雨令,交到她手上,柔声道:“你送我同心结,我也要送你。满院落花清寂,予你烟雨令,换你朱弦一拂,莫再让我独自闲行独自吟,好吗?”
东方蕙看着她笑的跟个孩子似的,一脸明媚,说一句是写给他的,他便那样开心和满足。想起他的默默守候,想起他在寒冷的冬夜,趁自己熟睡的时候,偷偷将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暖在怀里。他喝醉酒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呢喃情话。想起他每次偷看自己的时候,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想起他在黑漆漆的街上,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想起每每从铺子出来,远远看见他在街对面等的时候,莫名的安心。
想着昨日种种,往日历历,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这一抱,姜子韫不知等了多久,等过了花开花落,等过了春夏秋冬,等的眼泪婆娑,等的深爱再难割舍。反将她紧紧抱住,忍着泪喃喃道:“我许诺你的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得一辈子。”
春日的小路,斑驳的树影,一马一车,一双人。触着流云和微风,爱意缓缓生长。
人生啊,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