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夜会(1 / 1)
姜夫人一句话,待在家里吃闲饭,不干正事,看着碍眼,就把姜子韫扔给了东方蕙,姜子韫也心安理得的彻彻底底赖在姚府,雷打不动。
到了晚膳时间,一家人围在一起。
柳伯仲看着两人,笑道:“我说你们俩个,都成了亲的人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马上过年了,也不着家,你们也不怕老祖宗担心啊!”
“对啊,蕙儿,你这样也不是长久的事儿,你婆婆和老祖宗那么疼你,你就别任性了,早点回去吧!”柳氏也点头道。
“这也是我家唉,这就要赶我走啊?”东方蕙假装憋屈道。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姐,你就别留恋了!”
“柳伯仲,几日不见长本事了啊,我你都敢说,小心我收拾你!”
柳伯仲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姜子韫,假装难过道:“姐夫,她就会欺负我!”
姜子韫摊摊手,为难道:“这我没辙,她平常也那么欺负我!”
哈哈哈哈,众人瞬间笑成一团,东方蕙无奈,只得低头扒拉碗里的饭。突然想起这些天铺子里的事,问姜子韫:“我说,你能不能管管你那青梅竹马,你俩要见面就选个风花雪月的地方,我那又不是红娘馆,天天往铺子里跑是几个意思?”
“鬼才知道唐暄来干嘛,我可和她没关系啊,别乱说毁我清誉!”姜子韫正色道。
“什么?”柳伯仲拍案而起,气道:“她还不死心?”
大家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东方蕙和姜子韫异口同声道:“你那么大声干嘛?”
柳伯仲发现自己有些过分激动,忙又坐回原位,尴尬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为你俩打抱不平。”
东方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下想问,可看着他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只得作罢。
刚吃过饭,天就完全暗了下来,气温跟着陡降。曲桥上面的积雪溶化后结了冰,东方蕙走的极为小心,可还是被冰时不时溜了后腿,姜子韫在一旁小心护着,却也不敢碰她,想起那日把她气哭的情形,伸出的手又缩回去半分。
东方蕙实在走不稳,只好小碎步走着,呲溜一滑,眼看着就要朝前倒去,姜子韫也顾不得她生气,一把拉了过来,顺势倒在他怀里,见她安稳了,忙放开她,解释道:“我是怕你摔倒。”
“我知道。”东方蕙整了整衣衫,缓缓道。
“要不要,拽着我的胳膊,以防脚滑。”姜子韫伸出左手,示意她拉着自己。
东方蕙看着这桥上长长的冰面,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拽着姜子韫的左臂。两人慢慢走着,别样的气氛环绕周身。幺炙和韩康眼尖,早早退在一边。
姜子韫走得慢也走得稳,他莫名喜欢这种被挽着的感觉,想着时间若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他想成为他的依靠,护她一世周全、安稳,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心之所向,连夜里的寒风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悦。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夕颜居,东方蕙急忙松开手,正准备进门,突然瞧着姜子韫也要跟进去似的,忙转过身,将他堵在门外,指了指右边:“你的地方,暖阁!”
姜子韫猛的反应过来,急忙退后,正经道:“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罢,朝暖阁走去。走了一段,复又折回来,站在门口,缓缓道:“蕙儿,我错了,道歉来的有些迟。我以为我这样做你会吃醋,你会嫉妒,可我才明白,你本就离我那么远,紧紧抓住你都犹恐不及,切莫说与别人暧昧,只会把你推得更远。我以后都不会做这种傻事了,还有我,我和唐暄真的没什么。”
东方蕙见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想了想,喊住他,轻声道:“明日,我们回去吧!”
明日,我们回去吧!
这话停在心里,软软糯糯,姜子韫一阵欣喜,按捺不住嘴角的笑容,猛点头。
第二日,吃过晚膳,两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姜子韫兴奋不已,早早让忧柊备了马车,兴冲冲的下了暖阁。
柳氏这边已经帮东方蕙收拾好,自是一番挥泪寒暄。
静言喘着粗气赶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那谁,来织锦阁,让我把这封信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我怕您走了一路赶过的,小姐快看看。”
姜子韫下楼正好瞧见东方蕙披着斗篷出来,正欲喊她,却不想她神色匆匆的带着韩康径直走了。她不是说今日回家吗?她这是要去哪?瞧她的眼神似有不对,姜子韫也没法多想,怕她有危险,便跟了过去。
东方蕙匆匆赶到烟雨桥,瞧见相约之人早已等候多时,吩咐韩康守在烟雨桥头,防止隔墙有耳,急忙上了桥。
桥上的人披着斗篷,微微低着头,双肩有些羸弱,孤零零的站在那,早已没了当初骄傲的模样,突然有些心疼。东方蕙走近,柔声道:“究竟何事,让我务必前来啊?”
东方琇转过身,平静道:“蕙儿,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久到我快认不出你了!”
“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心老了。”
“这些年,你在那过得好吗?”
“你说呢?”东方琇苦笑,拢了拢披风,望着灯光点点的河面,许久只是叹气道:“他的心里只有你,而我的心早就死了。这好与不好,也就无所谓了!”
“姐姐,你,以前不这样的。”
“是啊,我也想不到有一日你我会站在一起,站在这烟雨桥。瞧你一脸恬然,相比他对你极好吧!”
“我和他......”
“你不必为难,我对他早就心死了!今儿个约你来,是想请你帮忙。”
“出什么事了?”
“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劝的了他,那只能是你了!”
“姐姐,你对他?”
“我如今不过青灯伴古佛之人,难再有情爱之绪。只是,一起久了,总归是不忍心看他一步步走上绝路。”
东方蕙从烟雨桥往回走,思绪万千,想来想去还是先吩咐韩康打探一番。等走到姚府时已是深夜,远远的就瞧见姜府的马车停在石狮旁,才想起她和姜子韫要回姜府。
幺炙跳下马车,恭敬道:“少夫人,您的行李已在车上,少爷等你多时怕是已经睡着了,您看还回不回姜府?”
“回,路上慢点、轻点,别吵醒他。”东方蕙嘱咐一番,便上了马车,见姜子韫歪着脑袋已是熟睡,忙过去帮他扶正,摸着衣服有些冰凉,皱了皱眉头又退回自己的位置,马车悠悠的驶向姜府。
过了许久,东方蕙见姜子韫仍然一动不动,无奈道:“耷拉着脑袋睡着不累啊?”
姜子韫一愣,只得睁开眼睛端正坐姿,扭了扭脖子,叹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哼,说吧为什么装睡?”东方蕙好奇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浑身的衣服都透着冰凉,若是在马车里候了许久,会是这个温度吗?一摸就知道是从外面刚刚回来。”
“呃,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慧!”姜子韫宠溺道。
“等等。”东方蕙突然觉得哪不对,刚从外面回来为何要瞒着自己,难道?急忙问道:“你不会......”
“那你能告诉我,东方琇都跟你说什么了?”姜子韫好奇道。
东方蕙自知此事事关重大,在没了解清楚前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便摇了摇头,冷冷道:“别问了!”
姜子韫见她死活不说,加上之前的浮想联翩,有些生气的擒住她的双肩道:“难道,又是为了侯陵?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你还和他有任何来往!”
“把你的手拿开,随你怎么想。”东方蕙此刻有些心烦意乱,懒的理身旁这个随时发酵的醋罐子,别过头,再不言语。
两人怕半夜回府扰了长辈的好梦,便从侧门进入。东方蕙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朝西园走去,姜子韫则看着她的背影狐疑起来,吩咐忧柊盯紧了少夫人的动向,随时汇报。
忧柊狐疑的看向幺炙,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幺炙摇了摇头,凑过去小声猜测道:“八成是咱们的少夫人要跑路了,少爷让咱们紧盯着。”
“啊,不会吧,那少爷不得伤心死!”
“我估计也是!”
姜子韫在一旁听着两人犯嘀咕,连咳几声:“咳咳咳,你们两个当我是死的吗?堂而皇之的在这里说三道四。”
“那个,我去拿包袱。”忧柊急忙开溜。幺炙急忙转身,眼睛瞟向别处,解释道:“我,我去牵马。” 瞬间,两个人就溜的无影无踪。
姜子韫站在原地,仰天长叹,拿下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难?我不许你和侯陵在一块,你不来我身边,我便寻你去,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长安城里老百姓喜气洋洋准备迎新年的时候,坊间传言太子太师病重,时日无多。一时间长安城里的关陇门阀士族乱了阵脚,结党营私、拉帮结派,都在私密之地纷纷揣测接下来的仕途。可长安城里的老百姓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只需要循规蹈矩,安之若素,在庸常的时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任他朝局动荡,我自家中小酒一杯。
姜老爷上朝前再三叮嘱,最近没事都外跑。所以家里的老老小小都窝在各自屋里,姜子韫更是将东方蕙盯的死死的,以免她去找侯陵。
就在这节骨眼上,唐暄跑来找东方蕙,进门便哭个不停,倒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姜子韫放下手中的卷册,纳闷道。
唐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泣道:“我找蕙姐姐,呜呜呜呜呜。”
东方蕙看着心疼,递过一方手帕,低头瞅着那一对核桃眼,纳闷道:“这是怎么了?”
“你要替我做主啊,蕙姐姐,呜呜。”唐暄越说越发的难过,一把抱住东方蕙,埋在她的肩上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许是哭了许久哭累了,渐渐没了啜泣声,东方蕙这才安置其坐下,柔声道:“哭够了?”
“嗯。”
“可是为了伯仲的事?”
唐暄唰的站了起来,一脸纳闷道:“姐姐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