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真相(1 / 1)
姜子韫心里凄苦,却也不敢借酒消愁,只得在偏厅里等她归来,时不时向外张望。夜来明月挂苍穹,佳人若月在梦中,不见踪影不见心。
他正痴痴的等着,拂煦端着一盆温水抬步走了进来,关了门,笑盈盈道:“爷,很晚了,拂煦伺候您吧!”
“你怎么进来的?这个幺炙是干什么吃的?”
拂煦笑了笑,柔声道:“爷,您别怨他,是我让他放我进来的。我跟他说,若是不让我进去,我就去找少夫人聊聊。”
“滚!”姜子韫直接打翻盆子,水溅了一地。
拂煦也不恼,继续笑盈盈道:“爷,今晚就留下拂煦吧!”
姜子韫起身厌烦的走到一边,盯着她道:“滚,人应生而自知自爱,你还有点羞耻心吗?”
“那爷有羞耻心吗?您用卑鄙的手段骗了少夫人,那您的羞耻心呢?”
“我就该在你第一次威胁我的时候,让幺炙就地处理掉。”
“那爷怎么就发了善心呢?难道不是因为舍不得拂煦。”
“哼,你也配?我只是不想让蕙儿因为这个讨厌我!”
“如今你和夫人闹的这么僵,可见夫人对您已是失望透顶,若是让夫人知道您还有一个更大的谎言,您猜夫人会不会离开您?”
离开?这两个字在姜子韫的心里是个禁忌,她是他唯一的软肋,拂煦知道,所以肆无忌惮的以此要挟。
姜子韫吼道:“我真是受够了你个狗皮膏药,你去说,你去全部告诉蕙儿,既然已经坏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坏的。”
东方蕙带着忧柊缓缓走了过来,瞧见屋里的门紧闭着,幺炙在一旁不住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你听什么墙角呢?”
幺炙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大声喊道:“少夫人,您来啦。”
里面的人似是有了动静,突然发出青铜盆咣当落地的声音,东方蕙忙命忧柊去开门。待双扇门打开,便瞧见一脸铁青的姜子韫坐在榻上,而一旁站着的拂煦,香肩半露,一脸羞红。
幺炙和忧柊正不知该怎么办时,东方蕙走了进去,示意他俩也跟着进来且将门关上。
姜子韫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唰的站了起来,想要解释,却是如鲠在喉。东方蕙也不瞧他,只是有些复杂的看着拂煦,道:“什么情况?”
拂煦哭哭啼啼道:“少夫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少爷他,他......”
东方蕙指了指拂煦全身,无奈道:“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屋里三个大老爷们呢,先把衣服穿好,再慢慢说。”
拂煦急忙拢了拢衣服,止了哭声,道:“少爷他......”
“少爷他什么?他非礼你了吗?”东方蕙柔声道。
“不,不是。”拂煦方才听到夫人在屋外时故意扯了自己的衣服本想说非礼的,却不想少夫人倒先替自己开了口,一时摸不清她的脾气,慌张起来。
“那是和你两情相悦了?”东方蕙追问。
“不,不是。”拂煦有些傻眼,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奇怪了,瞧你衣衫不整,少爷既没有非礼你,与你也没有两情相悦,那么,是你在非礼少爷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拂煦没有,拂煦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说不出来,那就是你在非礼少爷喽。”东方蕙莞尔一笑,突然语气陡变,冷冷道:“忧柊,我记得后院有口枯井,荒废许久了?”
“回少夫人的话,后院也很少有人走动。”忧柊沉声道。
“那便好,手脚麻利点,做的干净些,带走。”东方蕙莞尔一笑,看向拂煦。
拂煦完全没想到少夫人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两人不是不和吗?这怎么好端端的对付起了自己?吓的瘫软在地,瞧着忧柊提剑过来,已是三魂去了七魄,抱住东方蕙的腿,哭道:“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跟您说一个惊天秘密。”
姜子韫在一旁急道:“休得胡说。”
“你闭嘴。”东方蕙喝止了他,半蹲下来,单手抬起拂煦的下巴,瞅了瞅,柔声道:“什么惊天秘密?不会是想说少爷的眼睛跟天气似的,说变就变说好就好?拂煦,你是想说这个吗?”
拂煦惊恐万分,这手里唯一的筹码,少夫人竟然早就洞悉,只得求饶道:“少夫人,饶命啊!拂煦不想死!”
东方蕙捏着她的下巴,柔声道:“不想死,就别干想死的事啊!没错,我是说过等我走了会让你好好照顾少爷,可我还没走了呢,你就敢太岁头上动土。你俩若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少爷不喜欢你,你便拿我当挡箭牌去要挟他,这就不好说了。我这辈子最讨厌三种人,说谎的,用强的,利用我的,好巧不巧,你在其列。”说着,起身拍了怕手,就似拍去尘土一般,冷冷道:“我原本只是想让你留个全尸,落于枯井,指不定哪日少爷会去看你一眼,可现在我改主意了。他瞎不瞎,骗的是我,是我们俩的事,只有我可以欺负他,我的人也是你能欺负的吗?”
拂煦哭的昏天暗地,连连求饶:“少夫人,饶命啊,拂煦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聒噪!给我划花她的脸,割了她的舌头,再推下去,聒噪!”
“啊啊啊,少夫人,您饶了拂煦吧,拂煦立马从您眼前消失,立马消失!”
“那还不滚,若是明日再见到你,那口枯井......”东方蕙柔声威胁,还不待话毕,拂煦已经连滚带爬的不见了踪影。
没多久,忧柊就回了西园,候在偏厅,向里卧沉声道:“少夫人,拂煦连夜打包已经走了!”
“这么快?”东方蕙刚刚放下发髻,青丝缠腰,从里卧走了出来,似是惊讶道。
忧柊看了一眼,地下眼垂,似笑非笑道:“少夫人,您可把她吓的不轻。”
东方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吓她,她能死心吗?你们要是有办法,能让她威胁你们家少爷那么久!”
幺炙和忧柊没再敢吱声,姜子韫挑了挑眉,两人便识趣的退下,顺带着关了门。
“你都知道了?”姜子韫一脸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东方蕙推开他,一言不发,去了里卧,径直爬上了床。
姜子韫也跟着爬上了床,一脸憋屈道:“你说句话嘛!打我骂我都行,不能不理我啊!”
“谁让你上来的,下去。”东方蕙坐在床上面无表情道。
“你明明都说,我是你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
姜子韫急忙道:“刚刚,明明说,只有我可以欺负他,我的人也是你能欺负的吗?”
东方蕙一脸认真道:“不知道,没听过!”
“你,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姜子韫憋屈道。
东方蕙瞧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样子,顺手抓起枕头扔了过去,却被姜子韫顺顺当当接住,抱在怀里冲着她笑。
见他依旧死皮赖脸,丝毫没有悔过之意,东方蕙不知怎的觉得特别委屈,眼眶溅湿,气道:“姜子韫,我要与你和离!”
和离?成亲还没两个月,怎么能和离?姜子韫见他被自己气哭,忙移到她面前盘腿坐定,替她一边拭泪,一边心疼道:“我错了,你别哭,我不想你哭也不想你受伤,都是我的错,总是惹你生气,害你受伤,让你流泪,你打我,你打我就好,别哭了!”说罢,握着她的手使劲捶打自己。
东方蕙越发哭的伤心,啜泣道:“姜子韫,我讨厌你,你明明就没失明,你利用我的内疚和自责联合奶奶逼我答应,有你这么误人终生的吗?”
“蕙儿,蕙儿,求你别生气,也别难过,我失明并不全是骗你,起初确实是看不见,心理恐慌的紧,大夫说三五日可好,三五年可好,你离开姜府的那晚,忧柊告诉我说你答应了奶奶的请求,我还不信,直到奶奶来问我聘礼细节时我才知道,你真的,真的答应了,我当时欣喜若狂,真的,就仿佛这么多年的一片相思都开了花结了果,心也有了归宿不再彷徨。只是第二日醒来,我便又看得见了,只一天的功夫,老天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我当时一点也不开心,我满脑子的怎么办,因为心知你为何答应了这么亲事。一句只为照顾,我便惶惶不可终日。将实话说予你听,你便会头也不回的离我而去,再不会留在我身边;不说予你,我便可将你留在身边,哪怕只有片刻音容笑貌,我也能知道你是为我而笑的,笑靥生花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我知道,纸包不住火,你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的,可我最怕的是你离我而去,所以到嘴的话,始终说不出来。我,我,我只是想和你共度一生。”
“你我之间全无坦陈和信任,我又要如何与你共度一生?姜子韫,你如今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东方蕙依旧恸哭,姜子韫内疚的要死,不住地替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