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剑伤(1 / 1)
“小姐,我现在都有些看不懂你了!”韩康一边赶着车,一边纳闷道。
东方蕙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回道:“为何这么说?”
“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来硬的人,更不喜欢说谎的人。只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何以要避开他?”
“我只是怕自己良心过不去。他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我就是有理也跟他讲不通。他还是那种可以将你的冷言冷语统统消化的人,我怕再这样下去,我自己会先良心过不去。”
“小姐,你总是心软。”
“心软的人,往往会将自己搭进去。”
“那确实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怎么年年都是多事之秋。”
东方蕙手指轻敲腮帮,沉声道:“所以我喜欢冬天,喜欢雨雪霏霏的日子。”
马车还没行至落塘镇,东方蕙就听见剑出鞘的声音,暗叫不好,忙打车帘一瞧,韩康已经和四个蒙面人打了起来,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在韩康之下,一拳难敌四手,很快韩康就招架不住了。
其中一人□□出来,冲着东方蕙走了过去。东方蕙急忙牵起缰绳调转马车方向,可马儿根本不听使唤。来人一把拉住她,威胁道:“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便放过他。”
东方蕙认得这双眼睛,惊恐道:“是你?”
姜子韫带着幺炙、忧柊急匆匆出了长安,沿着官道没走多久,就瞧见一辆漆黑的马车迎面而来,车上竟然无人驱驾。幺炙下马打开车帘一瞧,韩康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车里,嘴里塞着布条。
“你家小姐人呢?”
韩康松了绳子,担忧道:“不知从哪里来了四个人,带走了小姐。”
“他们去哪了?”姜子韫急道。
“我不知道。只是,小姐似乎认得他们中的人,当时我已不占上风,小姐下了马车,就与其中一人说,她可以跟他们走,前提是必须放了我。”
姜子韫忧虑道:“究竟是谁?会让她跟过去,她定是笃定这人不会伤害她。可究竟是谁?”
再次来这竹林坡,恍如隔世,两人缓缓走着。
“我既然跟你来,你就该知道,我已知晓,为何好好的人就不能好好的说话?”
蒙面人拉下黑巾,叹气道:“我不想你与姜子韫有牵扯,也不想你离开长安,去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所以,你想怎么做?”东方蕙无奈道。
“我要娶你。”
“你可知道,你已不是我初见时认识的那个人了。”
“蕙儿,人总是会变的,可心不会,我的心你感受的到,所以你躲我。”
“我躲你,只是因为你我相识一场,我不忍心你家宅不宁、夫妻不和,活着太累。仅此而已。”
“可你答应要嫁给我的,你不能背叛你的誓言。你明明说过,一百年那么长,日子叠着日子,不是想出来的,是过出来的。只要我的目光不转,你可以试着去喜欢我。”
东方蕙瞧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难过道:“是,我是说过,可我也说了,前提是你的目光不转。而今,你有妻有妾,一份心分成两份,左右为难。你娶我回去,是要我给你做妾的,再瓜分剩下的那颗不完整的心吗?”
侯陵急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做妾,你放心,我会休了她们。”
“既然要休,当初为何要娶?”
“我以为……”
东方蕙觉得他可怜又可笑,气道:“你以为,我已经是不可能的希望了。陵少,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过不了生死考验。我因为你的小妾,坠下深渊,伤了额头和内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的时候,你却在娶妻娶妾。我回来的时候,尚未婚配,而你呢?陵少,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了。你如今来问我,为何不问问你自己,究竟是谁口口声声要娶我,究竟是谁背叛了誓言?”
侯陵听的愣在当场,眼眶湿润,他竟不知,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掉下那样的深渊,没死也会去了半条命。她回来了,他不问痛不问过往,却只想着将她得到手,侯陵啊侯陵,你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还有哪点配的上她?
东方蕙叹气道:“侯陵,你觉得陪我淋雨就是爱我,可你不知道,我想要的,不过是遮风挡雨,你终究不是。”
这一声侯陵,与陵少的称呼,便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便知道,从此他们生分,自己再没机会了,自嘲道:“除了姜子韫,无论谁有这个福分娶你,我都祝福。你走吧。”瞧着她的背影,一滴泪划过脸际,蕙儿,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东方蕙再不看他一眼,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
可偏偏,姜子韫带着三人寻了过来,东方蕙暗叫不好,摸了摸腰际,还好出门带着。
姜子韫忙问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走吧。”东方蕙怕两人打起来,想怂恿他快些离开,可姜子韫看着小径那头的蒙面人,怒火中烧。她只得掏出烟雨令,在姜子韫眼前晃了晃,交到他手上,道:“现下,可以走了吧!”
姜子韫回过神,看着东方蕙有些生气,又是一声不吭的想要走掉,如今还为了那人用掉一枚烟雨令,她这是要保护谁?
东方蕙和韩康慢慢朝山下走去,姜子韫急忙跟上,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跑了。
侯陵瞧着她二人有商有量,妒火中烧,执剑冲了过来,喊道:“姜子韫,你我之仇,总要有个了解。”
姜子韫听得此声才知蒙面人是侯陵,拔出剑两个人瞬间打了起来,两方人马也都拔剑相向,韩康也上去帮忙。
东方蕙看着两人剑剑狠招,各自都已受了剑伤,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在一旁急道:“别打了,别打了。”可惜,没人听她的。只得在两人拉开阵势回身举剑相向前,眼睛一闭,横在中间,侯陵举剑刺来,一时来不及收手,这剑就要刺中东方蕙,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姜子韫挡在了东方蕙身前,剑入三分,胸前顿时鲜血直流。
剑被侯陵拔出,姜子韫应声倒下,幸得靠剑支撑着,东方蕙忙上前扶住他,用手替他挡着那个血窟窿,可是依旧血流不止,急忙搭上肩,准备扶他下山。
姜子韫瞧见她紧张自己,支撑着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怕,不碍事的。”
侯陵也慌了神,他真不是故意要刺下去的,可他俩不能在一起,绝对不能在一起,一把拉过东方蕙,将姜子韫踹下了旁边的小坡。
东方蕙没想到他这么决绝,喊了一声韩康,三人一瞧姜子韫掉了下去,忙抽身去救。她捡起地上的剑,双手紧握,剑指侯陵道:“你别,别逼我。”
侯陵看着她的双手满是血,握着剑瑟瑟发抖,伤心道:“你如今为了他,居然举剑对着我?”
东方蕙哭着吼道:“够了,够了,现在有条人命快没了,你却在这里斤斤计较,我对你太失望了。”
侯陵怔在当场,手中染着鲜血的剑,咣当落地。
马车匆匆驶向长安。
东方蕙哭的厉害,姜子韫躺在她的怀里,额头因为滚下小坡被撞的头破血流,可是胸口的血窟窿,任她怎么按压仍旧血流不止。
“我,没,事……”姜子韫挣扎着安慰道。
听他这么一说,东方蕙哭的越发伤心,几欲哽咽,只是对韩康道:“再快些,再快些。”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德仁堂,袁朗一瞧,忙叫韩康和幺炙将人抬了进去。
忧柊这边进了长安城便急忙赶去姜府通知,所以不多会的功夫,姜老夫人和杜玲珑赶了过来。姜老夫人瞧着东方蕙双手被血染的通红,满身的血污,满脸泪痕,差点昏了过去,这子韫得受了多大的伤。
杜玲珑瞧着东方蕙似是被吓坏了,也顾不得血污,忙抱住她。这一抱,东方蕙刚止的泪,又流个不停,哭的越发难过。
不多久,袁朗从内堂出来,对姜老夫人道:“老夫人,二公子现下胸口的血也止住了,头上的伤并无大碍,人也清醒着呢,您要不要先进去瞧瞧?”
姜老夫人进了内堂,瞧着韫儿脸色惨白的朝着自己笑,一阵心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让奶奶操心。”
姜子韫靠坐在床边,光着上半身,缠着纱布,笑了笑道:“奶奶,没什么大事,您瞧我这不好好的吗?”
“要不要派个丫鬟过来伺候你,你园子里的拂煦就挺机灵的。”
“啊?”吓的姜子韫急忙挺直身子,急道:“不用,不用,我这有人照顾,有人照顾。”姜老夫人怕他伤口再裂了,急忙摁了回去,才想起来,他的用意。虽说这代价大了些,可他自己愿意,谁又有办法,这事啊,怎么着都不能让它随随便便过去。
姜老夫人临走前,看着东方蕙气道:“人是因你而伤,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