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偷亲(1 / 1)
这之后的许多天,两人再未打过照面,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东方蕙倒也省心不少,只是为了躲着侯陵,煞费苦心。
杜玲珑带着姜旭景去壶余酒肆,一来为了透透气,整日守在东园,看都什么都腻了;二来,也是想探探东方蕙的口风,究竟月圆之夜发生了什么,导致姜子韫连日来笑意不减,家里人都以为他得了什么魔症。
饭罢,东方蕙将母子二人送出酒肆,杜玲珑似是意犹未尽,笑道:“蕙儿,天色还早,不如陪我走走。”
东方蕙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怕遇见侯陵,正想着如何拒绝,旭景却偷偷拽住了手,可怜吧唧的看着自己,道:“蕙姨,粥,粥。”
“好,我们粥粥。”东方蕙说罢,看向杜玲珑,两人因为童言,瞬间笑到了一块。
旭景一手牵着东方蕙,一手牵着娘亲,走在路上时而蹦蹦跳跳,时而荡秋千,玩儿的格外欢快。
“蕙儿,你今年十七了,就没想过找个人嫁了。”
“你怎么也来问我,最近姨娘也老问,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
“可你要知道,缘分这东西,说没有就没有了。虽说子韫现在喜欢你,可你总这样冷面对他,别忘了,他迟早要娶亲的,若是等不到你,他会离开你娶别人。”
“他若这般没耐性,迟早都会离开的,我又何叙珍惜一个早晚都要走的人。”
杜玲珑笑道:“这么说,子韫若是长情,在你这还是有希望的?”
东方蕙颇多无奈,嗔道:“就事论事,你莫要拿话套我,讨厌。”
“讨人喜欢,百看不厌。”杜玲珑自是高兴,却见东方蕙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道:“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我看见易张了。”东方蕙盯着街上的行人,无奈道。
“谁?”杜玲珑细细想了想,吓道:“蕙儿,对不起,对不起,你一路紧张兮兮的我还没明白过,瞧我这没眼力界的,害的你……”
“他,已经来了。”
初秋的季节,格外凉爽。侯陵朝东方蕙一步步走去,背后一阵风过,吹向她,髻上的步摇轻轻摆动,瞧着分外真切,他已经记不清她躲自己几次了,心里难受,步步滴血。
“难道因为我成了亲,再见就不是朋友了吗?蕙儿。”侯陵走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这声蕙儿,叫的东方蕙有些难过,无奈道:“并非有意躲你,只是你家……”东方蕙没有说下去,她清楚记得夏晓莹派人跟踪过自己多少次,指使了多少人在酒肆里闹事,他很好,可他处理不好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和事。
“她又来闹了吗?”
“不说这些了,就像你说的,作为朋友,还是可以见的。只是若因为朋友的关系,搅的你家宅不宁,我于心不安,所以不如不见。”
“你切放心,我再不会让她扰你。”
“但愿吧。”
“我听说你和姜家的婚帖作废了?”
东方蕙还没开口,就被迎面来的鸡蛋砸中竹叶裙,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鸡蛋飞了过来,东方蕙身边没带韩康,又要护着杜玲珑和孩子,一时也躲不了。突然,背后窜出一人,将东方蕙揽在怀里,鸡蛋半数落在了他身上,乒乒乓乓,剩下的被幺炙挡开。东方蕙识得这味道,便知是姜子韫救了自己,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正瞧着自己,忙别开目光,推开他,小声道:“多谢。”
侯陵气极,拽着夏晓莹的手,吼道:“你这是做什么?疯了吧你!”
“谁疯了,究竟谁疯了,你整天惦记着这个狐狸精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娶我回来,却让我独守空房,到头来却是为了这个狐狸精。”夏晓莹说完,又指使身边的几个婆子扔鸡蛋。
众人一听,窃窃私语起来,瞧着东方蕙的眼神也多了些鄙夷。
东方蕙上前,瞧着一众婆子,气道:“行了,闹够了没有?谁再敢扔一个鸡蛋,我让你全家不得安生。知道鸡蛋在民间有多贵重吗?老百姓省吃俭用一个月也吃不了几个,你们一会儿的功夫就浪费了这么多,这是谁家的家风?我倒要瞧瞧,不知救济百姓,却在这里撒泼耍浑,是谁家的道理。”
此话一出,围观的老百姓顿时站在了东方蕙这一边,纷纷指责起几个婆子来。
夏晓莹见风向已转,指着东方蕙的鼻子,刚要骂,就被东方蕙挡了回去。
“行了,你闭嘴。你不守着你的夫君,却总盯着我是何道理?自古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愿意嫁给心里只有我的良人,还是愿意嫁入你府天天被你个妾室欺负,你当谁傻不成?”
这话引的众人一众哄笑,也算是挽回了东方蕙的名声。但是她瞧的见,侯陵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心下道,侯陵,你莫要怨我,如今不是我扰的你家宅不宁,而是你连夏晓莹都管不了,她不但想要我的命,还想要让我当街受辱。
东方蕙句句如刀,刀刀见血,侯陵已是心痛欲绝。
夏晓莹气道:“你你你……你休要狡辩,你颠倒黑白迷惑众生,这世上,莫要说我家夫君不要你,就连贩夫走卒也未必看得上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谁说的?”姜子韫一声吼,直接将东方蕙拽了回来,揽腰固首,吻了下去,这一吻等待了几年,只有他自己知道。
东方蕙用力捶打,也无济于事。这一吻,脑袋一片空白,吻的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姜子韫直到被东方蕙咬了才回过神,急忙放开,却见她怒不可遏的瞪着自己。他擦了擦下唇的血,既然吻都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向众人道:“我,姜子韫,娶定东方蕙了。”他这话,其实是说给侯陵听的。
众人鼓掌,连连叫好。
侯陵咬牙切齿的瞪着姜子韫,扭头便走。夏晓莹哭哭啼啼的跟了过去。
姜子韫再回过头看东方蕙时,她仍然站在原地,眼泪打转,撇着嘴,浑身气的发抖,杜玲珑在一旁再三安慰也没用。小心翼翼上前,道:“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可是任他说破天,她就是一句不吭。
良久,东方蕙上前瞪着姜子韫,愤愤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罢,扭头就走,一边拭着眼泪,一边心里打定主意,姜子韫,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人,再也不想。
姜子韫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手足无措,她说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可怎么办,怎么办?忙要追过去,被杜玲珑一把拽住。
“行了,你就别乱上加乱了。你怎么整天胡作非为的,蕙儿一个女孩子被你当众轻薄,她要怎么活?你啊你,她气得发抖的样子,我可是头次见,你现在追过去,只怕她此生都不愿意见你了。”杜玲珑气道。
“我不是故意的。”姜子韫怕道。
“行了,先回家,杵在这还不够丢人现眼。”
没多久,长安城里便传遍了忠武侯次子当众轻薄姑娘的事情,众人津津乐道。
姚府的大门紧闭,访客一律不见。
姜夫人无功而返,姜老夫人只得揪着姜子韫的耳朵罚跪祠堂。
侯陵回到家,夏晓莹便去找侯老夫人告状,侯老夫人自是一番数落,侯陵只得日日宿在东方琇房里,故意冷落她。蕙儿说的隐晦,但意思他知道,他都知道,她不过想告诉自己,横在他俩中间的始终是个家族,一道无法跨越的障碍。是啊,他过早的接受了这个现实,顺应了家族的要求,而她过早的认清了家族的事实,所以脱离了家族,这就是两人本质不同。他都知道,可是,是自己先认识蕙儿的,最先也是蕙儿答应嫁给自己,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认识这么久,自己都未曾牵过她的手,而他胆敢……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痛失所爱,不能这么袖手旁观下去了,不能……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不能……
一出闹剧,不出半个月,就被新的传言取代,长安坊间热传太子终究要被废,人们八卦的总是些时新的事情,谁家还不得发生点鸡飞狗跳的事情不是,所谓谈资,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淡化。
东方蕙将自己静放了几天,心情才好了些。可是无论拂晓、正午、黄昏、黑夜,她只要出门就能瞧见姜子韫在附近晃悠,只得在他追过来之前,又回了姚府。
这日一早起来,两个打扫的小丫鬟在外面吵闹。东方蕙出门一瞧,吓了一跳,夕颜居满院子的信笺,就像是漫天洒下来似的,只得随手捡起一封拆开一看,上面只有三个字:我错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姜子韫干的好事,登堂入室到这般正大光明的田地,过分之极。东方蕙想来想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得和柳氏、伯仲商量一番,两人拗不过,只得同意她的想法。
九月初九,重阳节。杜玲珑一早来姚府邀东方蕙一同去登山,府里人支支吾吾也说不清她去了哪里,杜玲珑疑心重重,刚好瞧见佩兰在院子里玩蹴鞠,忙蹲下去问道:“佩兰啊,蕙姨呢?漂亮的蕙姨。”
“奶奶,奶奶。”
奶奶?扬州,定是扬州。杜玲珑忙又问道:“蕙姨什么时候走的啊,小佩兰最乖了,一定知道。”
“阳阳,阳阳。”
阳阳?日出。
姜子韫正在都水司翻看今日的文案,就见杜玲珑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拉着他便跑边道:“快,快去追回蕙儿,她约莫一刻前出了长安,去扬州了,她对你也不是全然无心的。”
姜子韫一听她走了,急忙奔了出去,差点被门槛摔倒,东方蕙,你怎么可以,又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