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淡定（1 / 1）
两人正说着，突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姜夫人急忙瞧去，却是姜子韫匆匆离去的背影。正欲喊住，姜老夫人像是早就知道似的，沉声道：“不去管他，现在你知道这丫头为何宁让人误会，也不坦露两人关系了吧。东方炯可是个虎毒食子的主，而今蕙儿与他断了关系，琇女不再与之往来，东方家穷困潦倒，若让东方炯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个儿子，你觉着他会怎样？”
“天哪，那这事还得严格保密。”
姜老夫人笑了笑，由儿媳挽着进了垂然居。落座后，姜夫人偷偷瞧了一眼她，笑道：“婆婆，您方才怕是故意说给韫儿听的吧。”
“所以啊，你个当娘的不要总是想着心疼儿子，却又心疼不对地方。你那眼比天高的儿子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东方蕙这丫头，你就该知道，她不是个一般人。你仔细想想，你我几时管得住他，自从这个丫头出现，你儿子是不是洁身自好，本本分分按时当值，按时回家。东方蕙这丫头是个有担当的人，轻易不交心，虽说现在是你的儿子被吃的死死的，可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丫头若是心里有了韫儿，便是死心塌地，不比韫儿的长情差。有她在，韫儿会被□□的更好，你我百年之后才能放心不是。”
“听您这么说，我倒还真忽略了最近韫儿的表现。可是，瞧着那丫头的样子，似是不喜欢韫儿。”
“那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情了。”
姜子韫去姚府的路上，心几乎是飞着的。
“爷，您能淡定点吗？”幺炙在一旁无奈道。
“我挺淡定的啊。”
“爷，您要是淡定的话，为何此刻站在姚府的围墙下，蠢蠢欲动？”
“我，有吗？”姜子韫说完这话，已经翻墙而入，谁让姚府大门紧闭呢。
“爷，您忘了咱们上次夜里翻墙而入被擒的事了，只怕蕙小姐不高兴吧！”
姜子韫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地摸近水榭，被幺炙这么一提醒，顿时清醒过来，吓得定在原地，他确实怕她生气。
两个人正不知该如何时，对面夕颜居吱呀一声，门开了，屋里的烛灯倾泻而出，伴随着出来的，还有披着外衣的东方蕙。
东方蕙从姜府出来，就有些心神不宁，此刻睡不着，只能出来透透气。一边想着，一边从曲桥朝水榭走去，姜老夫人今晚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她是什么意思呢？罢了，想的太多，费神费力，什么时候才能过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以什么事情都不费心。想着想着，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圆月，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可是，老天，什么时候呢？
百无聊赖，她便趴在栏边，看着湖光倒影，风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姜子韫躲在暗处，看着极为安静的她，突然不敢扰了这份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蕙换了个姿势，背靠着栏杆，看着暗处，歪着脑袋无奈轻声道：“看来是嫌上次河水不够凉，看这么久，有意思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姜子韫从暗处走出来，与她同处在四四方方的水榭里。
东方蕙无奈道：“你喝了那么多酒，不知道这酒从哪里来吗？”
“壶余酒肆。”
“所以，姜子韫，我是给你脸了吗，你如今就敢登堂入室，敢深夜探入我的府邸。”
“我只知道，你未嫁我未娶。”
“可还清醒？”
“清醒，所以来找你。”
“是吗？那就别怨我了。”东方蕙道。
眼瞅着东方蕙举手喊人，姜子韫一时情急，忙上前右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里，左手捂住她的嘴，任她怎么动，牢牢定在怀里，不肯放手。可偏偏东方蕙反抗的厉害，姜子韫只得亲了一下左手，吓唬道：“你再动，我可就真亲了。”
东方蕙被这么一吓，果然乖乖不再动。她怕，他真的做了出来。
姜子韫就这样拥着东方蕙，闻着她发丝散发的淡淡香味，可打心眼里鄙视自己，居然用强，实非自己所愿，不过就想和她好好说两句话，怎么就那么难？
见她确实不再动，他柔声道：“你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说上几句话。老实说，我很久之前就想这样做了，还记得那次我和哥哥接你回去时，在大厅里，你和我争执着，我那时便很想将你拥入怀中，莫名的想这样做。”
东方蕙将他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可眼下被他牵制住，也是动弹不得，只得在他后背用手指写道：有话好好说，放开我，保证不吵不闹。
姜子韫觉出她写的几个字，道：“真的？”
东方蕙眨了眨眼睛，给他一个极为肯定的暗示。姜子韫便松开了手，东方蕙急忙后退几步，气道：“我竟不知你这般无赖？”
“我只是想与你好好说几句……你别生气。”
“生气有用吗？我生气了，你就可以不用强吗？若是因为以前种种，我还偶有纠结的话，那么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讨厌你！”东方蕙气极，扭头就走。
姜子韫看着她的背影难过道：“你可知度日如年的感受？”
东方蕙被他这颓败的语气惊到，像是一个人气若游丝再无生还的希望，难道是自己方才假装生气有些过了，只得停下脚步。
“你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天地崩塌，呼吸停滞。即便如此，我依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你走的时候仿佛也带走了我的三魂七魄，我就像个行尸走肉，浑浑噩噩活在这世上，对什么都不再能提起兴趣。我后悔自责不该一时冲动让奸人有可趁之机，可我更伤心你离我而去。好在冥冥之中似有一丝信念，总觉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总相信有一天你会出现，站在那里，总会在哪里，等着我发现，久而久之，我都出现了幻觉，你说可笑不可笑。”
东方蕙回过头，喃喃道：“我究竟哪里好，值得你如此？”
“你哪里都不好！你从来只对别人好，可我对那份好瞧的真切，所以痴迷贪恋。”姜子韫准备一口气说完，丝毫不给她否决的机会：“除了你，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大悲大喜，我求的不过是你在我身边，眼里看得见我而已。可你对我冷若寒月冰霜，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我，你从我身边走过，就像从一条河边走过，目不久视。我不能再忍受痛失你，更不能忍受你又选择了别人，所以，你怒也罢，厌也罢，不爱也罢，说我无赖也好，混账也好，而今再见，我不可能放过你，也舍不得放过你。”
东方蕙看着他，缓缓道：“姜子韫，说的再好听也没用，我耳根子不软。若这世上的感情动动嘴皮就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呢？你干嘛非要瞅着我呢，你瞧，我脾气古怪，喜欢自作聪明，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东方蕙，我若想放弃，早在那日你坠渊时我就放弃了，何苦熬到今日。在我眼里，你就是那个对的人。这世上的人，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你不信，我信。错过的人都不是对的人，对的人永远不会错过。”
错过的人都不是对的人，对的人永远不会错过。
东方蕙惊在当场，这句话，她也曾对侯陵说过，那日姜子韫离的甚远并不曾听到。两个人，居然在不同的场合说出了同样的话，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自己了？转过身，冷冷道：“你走吧。”
见她下了逐客令，姜子韫知道她生气了，变没敢再多言。
两人走后，韩康才悠悠走出来，疑惑道：“小姐，就这么放过他。”
“不然呢，知道的人太多，只会更乱，我总不能跟他这么牵扯不清下去吧！”
“可是，小姐，你刚刚说漏嘴了。”
“我知道，哎。”
姜子韫从围墙翻了出去，走在走马街上，自责不已，自己方才的唐突之举，她定是生气了，以为自己是个登徒浪子，所以自己的一番告白，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幺炙看不过去，在一旁提醒道：“爷，别气馁，我瞧着二小姐也没有特别生气，她就是不想搭理你。”
“什么意思？”姜子韫正后悔不已，被幺炙这么一说，回过头瞪了一眼他，停下脚步道。
幺炙抱着剑，淡定道：“我是说，爷，您刚刚把自己说糊涂了。”
姜子韫如今焦躁不安，瞧着他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威胁道：“再卖关子，小心我收拾你。”说罢，照着幺炙脑袋给了一记。
幺炙忙揉了揉脑袋，笑道：“爷可还记得，二小姐那会生气说的话。”
“记得，我让她别生气，她问我，生气有用吗？”
幺炙看着他，几欲抓狂，拍着脑门道：“哎呦，我的爷啊，我英明神武的爷啊，二小姐就是你的命门，真是一物降一物。下一句再下一句。”
“若是因为以前种种，我还偶有纠结的话，那么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讨厌你！”姜子韫重复完，才反应过来。高兴道：“她说她因为以前种种偶有纠结，纠结的话，就说明心里还是有我，对不对，不然她纠结什么，哈哈，哈哈，纠结好，纠结好，哈哈。”
幺炙无奈道：“爷，咱能淡定点吗？”
姜子韫收了笑意，瞪了一眼幺炙，拢了拢衣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