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中秋（1 / 1）
一纸请帖摆在桌子上，几个人盯着它，想法不一。
柳氏道：“明儿个就是十五了，我看还是去吧，蕙儿不去，说不过去。”
“怎么能让蕙儿去呢，别忘了姜子韫安的什么心，我们谁能保证这个生辰加中秋宴请蕙儿就碰不到他。”柳伯仲气道。
袁朗在一旁逗佩兰玩，静言小声道：“小姐，您的意思呢？”
东方蕙想了想，道：“我现在比较疑惑姜老夫人那天在酒楼的话，她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她若是不同意，便是我这边的，若是同意，恐怕我就麻烦了。”
“蕙儿，你就那么不想嫁给这个姜公子，我看他待你是极好的。”柳氏权衡再三，觉得不说不行，便继续道：“那次你和伯仲遇袭，若不是他不问缘由半夜在山里执着寻你，怕是你们都没命了。事后，这个姜公子也并未拿此事要挟于你，他便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儿。至于那次沣河之事，所谓不打不相识，你就莫放在心上了。”
“姨娘，我并未将那次跳河之事放在心上，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遂了他的意，天大地大，总会觅得有心人，不一定非要是他啊。”东方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那还去吗？”柳伯仲问道。
东方蕙想了想，道：“不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拿身体抱恙推了吧。”
恰这时，韩康走了进来，身边还牵着一个孩子，众人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韩康无奈道：“我本去查看前院情况，不料守门的人说，咱们府门前坐着个两岁的孩子，我上前一问他是谁家公子，不料他却嚷着要见小姐，我只能将他带了回来。”
东方蕙眉头一皱，心下便有不好的预感，喃喃道：“不会是玲珑的孩子吧！”说罢，半蹲下来，看了看小孩子，轻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啊？”
小公子瞅了瞅眼前的人，貌似和画像上有些像，抱住她亲了两下脸颊，蹭了一脸的口水后，笑道：“蕙姨，蕙姨。”
“我是蕙姨，那你是谁呀？”
小公子拍了拍胸脯，眨了眨眼睛，笑道：“胸，胸，胸。”
东方蕙瞅着他直拍自己的胸，才反应过来，忙从他的衣襟里掏出一张纸笺，只见上面写着：蕙儿，吾将爱儿旭景托付于你，一日便可，万望好生爱护并亲自送回，玲珑。
看完纸条，东方蕙真是哭笑不得，她就知道。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姜旭景，苦笑道：“只怕是，不去都不行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姜子韫从都水司出来，黑幕渐临。回到府里一瞧，前院已然张灯结彩，众人都聚在院里，嘻嘻笑笑。心里一片惆怅，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不是说，今年一切从简吗？”
杜玲珑看着不明所以的姜子韫，笑的一脸神秘，道：“今天要来客人。”
“我今日身体不适，就先回园子了。”
“哎，你别走啊，今天这中秋宴怎么能少的了你。”杜玲珑话音刚落，宝珠就欣喜道：“少夫人快看，他们来了。”
几人抬头看向大门处，便瞧见柳氏带着柳伯仲、东方蕙走了进来，韩康手里抱着两方锦盒，东方蕙则牵着姜旭景。
姜老夫人见人来了，便和儿媳妇走到厅前等候。姜子韫正准备闪人，不料被突然出现的姜子凡钳制住，连推带搡到姜老夫人身后，也一并立着。姜子韫看了一眼东方蕙，心里不痛快，小声道：“她有夫有女，我孤家寡人一个，这不是诚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姜子凡瞪了一眼他，威胁道：“那你也给我受着。”
柳氏忙给姜老夫人行礼，又向姜夫人行见面礼，柳伯仲和东方蕙在身后也跟着行礼。姜旭景松开东方蕙的手，笑着跑向对面候着的杜玲珑，奶声奶气道：“娘，娘，娘。”
杜玲珑急忙抱起，亲道：“哎呦，我的乖儿子。”
“初临贵府，真是不胜荣幸。听说老夫人也颇爱佛修，刚好前几日从别处得来一尊白玉观音，就带了过来。”柳氏说完，示意韩康送上锦盒。
姚婆子忙接过锦盒，为主子打开，姜老夫人见白玉通透无暇，道：“呦，这可贵重着呢，这怎么好意思收呢，不过一顿普通的中秋宴，夫人太破费了。”
“哪里哪里，老夫人莫要嫌弃才好。”柳氏不卑不亢的说完，又示意韩康递上另一个锦盒，对姜夫人道：“听说夫人喜欢珊瑚，我这刚好有一株南海的珊瑚树，也带了过来。”
下人接过锦盒，姜夫人打开一瞧，这可是上好的珊瑚，高兴道：“夫人也太破费了。”
“哪里哪里，夫人喜欢就好。”柳氏笑道。
姜子凡瞧着，心下自是一番思量，这刚一进来，就拿重礼堵了姜家两代主母，看来今天都是有备而来。
姜老夫人和姜夫人将柳氏迎至上座，姜子凡和杜玲珑带着姜旭景也跟了过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姜子韫看着东方蕙，东方蕙却只看着柳伯仲，心里不舒服，只得侧身邀请两人进厅。
东方蕙冲姜子韫莞尔一笑，挽上了柳伯仲的胳膊，就这么并肩走了进去，留下脸色极为难看双拳紧握的姜子韫，无地自处。
席上，两家侃侃而谈，倒也不显得尴尬。
圆月上枝梢，月色皎洁。两家主母心下都有思量，这话题，也该切入正题了。姜夫人心领神会的看了姜老夫人一眼，笑道：“今日花好月圆，我们俩家能聚在一处，既是缘分。说到缘分，咱们两家还深着呢。”
柳氏笑着点头，道：“是是是。”
柳伯仲看着姜子韫全程只顾灌酒，笑着在东方蕙耳边小声道：“你今日那一挽，可把他气很了，你瞧他那样子此刻恨不得杀了我。”
“就你话多，仔细听着。”东方蕙嗔道。
姜夫人便接着道：“原先呢，侯家向琇女提了亲，可因为子韫和琇女的那点事情，几家不得不商议决定子韫向蕙儿提亲，到时候互换两家新娘就成。可后来，事实证明我家子韫是清白的，蕙儿又坠了崖，侯家便强行娶了琇女，如今，这婚帖……”
柳氏抢先道：“这婚帖，说的是贞观十三年冬月廿九的日子，如今都入了十六年，所以姜夫人不用为难，也无须在意。本来互换新娘都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二公子也是为了负起责任，如今证明了二公子的清义自是极好的。再说我们家蕙儿性格顽劣、脾气古怪，又不服管教，自是高攀不上二公子的，我们清楚的很。所以，姜夫人不用在意我们家蕙儿，以后婚姻嫁娶各自随意。”
姜老夫人也愣住了，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让这柳氏绕回去了呢？
姜夫人此刻心里不痛快，虽说姜老夫人极力叮嘱过自己拿婚帖的事促成蕙儿和子韫，可既然柳氏都这么说了，明显是不愿意两家结亲，自己也不好再贴上热脸，更何况蕙儿和那个柳伯仲从来就一直交头接耳卿卿我我，行为不检点。明明就是蕙儿配不上子韫，如今经柳氏的口出，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只得道：“瞧夫人说的，蕙儿这孩子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我也想着这婚帖作罢，可又怕拂了夫人的面子，既然夫人都不在意，那自是极好的。”
姜老夫人瞪着姜夫人，姜夫人权当没瞧见，儿子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
“无妨，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柳氏自是极为高兴，好在一切都按照蕙儿预定的结果走着。蕙儿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一定盯着姜夫人不放，她护儿心切再加上姜家的面子，几句话一刺激，便可成功。
姜子韫在一旁默默听着，席间也偷偷看了几眼东方蕙，两个人时不时耳鬓软语，看得出她和柳伯仲感情甚好，自己真的没什么机会了。这下肚的酒一杯比一杯苦，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姜子凡一把钳住。
姜子凡小声道：“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送走柳氏一行人，姜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姜夫人，道：“你跟我来。”
“是。”姜夫人缩了缩脖子，瞧着婆婆面上无害，可这语气，怕是今日又要挨训了。默默跟着姜老夫人进了二进院子，还没走到垂然居，姜老夫人就回过头数落姜夫人：“还不如让你今日跟着侯爷去参加宫宴，怎的这般沉不住气？”
姜夫人急忙遣散下人，委屈道：“婆婆莫要生气，我也是一时情急，哪知道他们小门小户还不愿意，我也是为了子韫着想，虽说那个孩子咱们确定是她贴身丫鬟的女儿，可是今日大家都瞧见东方蕙与那柳伯仲卿卿我我，好不亲密，关系匪浅，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子，不能因为子韫喜欢，就娶了啊？”
“你知道什么？”姜老夫人气道。
“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今日，并未见您多说啊。”姜夫人纳闷道。
姜老夫人便将东方蕙的身世全盘托出，而后问道：“我且问你，这个柳氏之前是谁的妾室？”
“东方炯的。”
“那这个妾室母家姓什么？”
“柳。”
“那么，柳伯仲姓什么？”
“柳……”姜夫人才明白过来：“这么说，当年姚氏从余氏手里救下了柳妾的孩子，关了一年也是为了让她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天哪，他们俩原来是姐弟。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