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奶奶（1 / 1）
一拳过去居然给的是笑脸，姜老夫人这招出的有气无力。暗叫东方蕙这丫头机灵，这招以退为进走的妙，贬低了自己，抬高了对方，摆明了双方地位悬殊难有牵连，伸手难打笑脸人。这丫头吃软不吃硬，看来只能来软的了。
说风就是雨，姜老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难过道：“哎，瞧你说的，我姜家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家吗？如今喜欢韫儿的姑娘太多，可他却对你有些痴迷，你若是能体谅体谅一个奶奶的心情，不妨告诉奶奶你和柳伯仲的关系，我也好捉摸下一步怎么走。”说罢，顺势将手上的一对白玉镯子取下，沿着桌子递了过去。
东方蕙瞅着白玉镯子一愣，继而又推了回去，一脸天真道：“老祖宗您客气了，您要真为您的孙子着想，您不如就说我已成亲还有了孩子，这样您的孙子不就死了心，您都不用掂捉摸，让他娶多少好姑娘都行。”
姜老夫人见这丫头滴水不漏，只得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的出了壶余酒肆。
一路上，马车悠悠驶向城南。在旁伺候的姚婆子看着姜老夫人一脸欣喜，纳闷道：“不知道老夫人，所为何喜？”
“小丫头，鬼机灵。”
“老夫人，这丫头太没礼貌，都没将您送出大门。”
“你懂什么，亏你在我身边跟了那么久，怎么就没瞅见大厅里到处张望的侯家少爷。”
“您是说？”
“她将我送出地支雅间的时候，再三嘱咐掌柜的将咱们好生送上马车，走到离二楼的楼梯口还有段距离就停了下来，你见过哪个送人的在半路相送。她明显是怕大堂里的人瞧见，才嘱托掌柜的。”
“那您为何这般高兴？”
“能让侯家公子堵在酒肆，说明他也是实在想不到任何更好的办法去接触这丫头，这也间接的证明这丫头在和他划清界限。如今我们知道孩子不是她的，而且她还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不如就说我已成亲还有了孩子，说明她还没成亲。”
“那您的意思是？”
“你先找个可靠的人去查查这个柳伯仲，这丫头极力护着他，定与他关系不一般。一切等查清楚了再说。”
侯陵一壶酒尽，也未等来东方蕙，他清楚她知道自己来了，只是不愿想见，结果左等右等，等到的只有夏晓莹。
两年的时间一个人能有多大变化，东方蕙在靠近大堂的雅间窗户旁感慨万千，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怜夏晓莹，她和自己的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只见她抱住侯陵一臂，拽离桌子，哭喊道：“你给我回去，回去，我不许你来找她。”
“你给我放手，放手。”侯陵吼道。
大堂里的人寻着声儿看了过来，阵阵哄笑，这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婆子，不叫人笑话才怪。被夏晓莹这样撕扯着，侯陵也觉着面上无光，只得速速离开。
“想不到，他那样玉树临风、潇洒无比的人，如今被缠成这样。”韩康感慨道。
“所以说，世事难料。”东方蕙感慨道。
不出几日，姚婆子便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了姜老夫人，可这结果却是差强人意。所有信息都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情况，姜老夫人思量来思量去，这柳伯仲住在姚府，这姚府又是东方蕙生母的，即便两个人是情人，也断没有男子住女子家里的道理，突然想起姚府似乎还住着一个东方家的妾室，忙对姚婆子道：“你去找玲珑来。”
“是。”
杜玲珑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见奶奶坐在榻上看着书画，扇着扇子纳凉。
“玲珑啊，快来，瞧瞧这幅画如何？”
杜玲珑也坐到榻上，笑道：“奶奶真是折煞玲珑了，您老人家是知道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呀，为人母了都没些耐性，旭景这会作甚？”
“下午玩累了，才睡着。”
“叫你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蕙儿这丫头。”
杜玲珑吓一跳，忙道：“奶奶你别生气，小叔这个样子不是蕙儿的错，她从来都是知分寸明礼节的，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事都怨小叔自己，都是他一厢情愿。”
姜老夫人笑了笑道：“瞧瞧，我这什么都还没说，你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
杜玲珑吐了吐舌头，道：“我这不是怕奶奶您误会蕙儿吗？”
“我呀，只是无聊，想了解了解蕙儿。”
“奶奶确定不会害她？”
“我就是想害她，你答应，子韫也不答应啊！”
杜玲珑觉得奶奶说的有道理，便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我娘和姚伯母自小认识，都是扬州人士。先后嫁到了长安，算是他乡遇故知，便格外交好，我和蕙儿也就自幼相识，就连习武师傅都是一个人，只是蕙儿不喜欢习武，便让我和静言学了去，哦，静言就是蕙儿的贴身丫头。可惜蕙儿娘命不好，怀上蕙儿没多久，她的丈夫也就是东方炯，便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戏子，居然早就育有一女，便是东方琇了。姚伯母见母女俩可怜，便忍痛留下了他们。可惜没过多久，东方炯便又纳了一妾，致使姚伯母伤心欲绝。后来这个戏子开始惦记主母的位置，先是毒害后进门的小妾，致使其落了胎，还是姚伯母及时救下，才保了小妾一命。再后来，戏子和东方炯开始惦记姚伯母的那点嫁妆和陪嫁来的铺子，居然对姚伯母下毒，等到姚伯母察觉时，为时已晚，心灰意冷之下搬出了东方府，住进了清水庄，散尽家产才求得东方炯饶过蕙儿的命。姚伯母去世后，蕙儿才六七岁，便从一个嫡出的小姐变成了外宅里的落魄小姐，独自在庄里长大，东方炯一个月只给一两银子让她过活，平日就靠我们偷偷接济。后来我才知道，姚伯母临终前偷偷留下了几个铺子交给我母亲代管，直到蕙儿十岁才交给她。您可想而知，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毒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世，诶，我就说，她怎么比同龄人更显冷静和冷漠。”
“蕙儿从小到大几乎是一个人长大的，所以比我更没有安全感，在她眼里，靠人不如靠己，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能靠得住。”
“她是这么说的？”
“嗯，所以她才韬光养晦等待长大，等待能脱离东方家，等待有一日拿走属于她娘的东西，让东方炯倾家荡产痛失珍惜的一切，自食其果。”
“那她为什么不报官，既无亲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是因为，姚伯母临终前嘱托蕙儿，让她有朝一日一定放过她父亲。”杜玲珑说完，心里也极为不同意姚伯母的这个决定。
“原来如此。”姜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道：“那你说说这个小妾，他怎么会被下毒落胎呢？”
“这个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这个小妾怀孕的时间只比姚伯母晚不足一个月，戏子余氏下毒的时候东方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说是冲撞了姚伯母被姚伯母关在了地牢里，孩子也因为当时中毒没了，人也疯癫了一年才被放出。后来，蕙儿去东方府清算的时候，这个妾室突然跳了出来，说是姚伯母当时救了她，她要和东方炯和离，便被蕙儿带去了姚府，此后就一直住在那。”
“你可知，这个妾室姓甚名谁？”
“我只知道她姓柳，平日里都唤她柳姨娘。”杜玲珑说到这，方想起之前的事情，补充道：“对了，这个柳氏，曾经在蕙儿被逼跳河后，来过杜府探望。”
姜老夫人捋了捋思绪，柳氏怀孕，孩子落胎，被姚氏搭救，地牢，关押一年，柳伯仲，难道，这柳伯仲是东方蕙的…….怪不得她不肯说，此事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三家人真是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杜玲珑瞧着姜老夫人正想着什么，嘴角带笑，小声问道：“奶奶，想什么好事呢？”
“呵呵，能想什么好事。对了，子韫这几日在作甚？”
“能作甚，烟花柳巷倒是不去了，现在日日去都水司报到，整日除了司里的事情，再无其他，不笑也不闹，看着特别正常。”
“是吗？玲珑，再有三天就是月圆中秋，除了阖家欢聚，同时还能为旭景庆祝两岁生辰，蕙儿死里逃生，还没见过你的旭景呢吧，不如叫上姚府的人一同欢聚。”
“奶奶，这好吗？蕙儿为了避嫌，定是不会来的。”
“这个，就是你的事情了！”
“奶奶。”杜玲珑盯着姜老夫人，狐疑道：“您是不是要对蕙儿打击报复？”
姜老夫人合上扇子，径直敲了一下杜玲珑的脑袋，笑道：“你那脑袋瓜在想什么，奶奶就那么像坏人吗？”
杜玲珑撇了撇嘴，没敢回答，说不定又是一记扇子，敲的更狠。还是回去找子凡商量，他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