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酒肆(1 / 1)
贞观十三年四月,结社率裹胁贺逻鹘趁夜埋伏在宫外,攻打行宫,杀死卫士数十人,折冲孙武开率兵拼命抵抗,结社率一路向北退去,欲渡渭水,投奔部落。
结社率在向北逃走的途中,被泾州道行军总管率部追上杀死,同时生擒贺逻鹘。
长安城里的人似乎已经见惯这种种杀戮场面,该吃饭吃饭,该享乐还得享乐,省的哪日突厥人杀入长安,命不久矣,后悔当初。
五月,大军押送贺逻鹘回长安,静待圣裁。
东方蕙这些日子出门,总会因为族谱除名的事情被人指指点点,虽说不爱搭理他们,可也不想污言入耳,要么水榭楼台里看书,要么躲在庵堂里抄写经文,但还是硬被杜玲珑拽了出去。
“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怎么就改不了呢?”东方蕙被杜玲珑一路拖着出了姚府,韩康急忙跟在身后,喊道:“小姐,要不要我找静言跟着你。”
杜玲珑笑道:“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会把你们家小姐卖了,今天就借给我了,静言也别跟着了!”
东方蕙上马车前,回过头朝韩康点了点头,示意不用跟着。
“快到晚膳时候了,你这是带我去哪啊?”
“我想去壶余酒肆吃,可是又怕掏银子,所以找你喽。”杜玲珑笑道。
“原来你想吃白食。”
“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听,主要是我们家子凡进宫了,我一个人无聊嘛!”
“好吧,谁让我认识你了呢。”
曲阳见姜子韫近日来鲜少出门,便约他出来去西市吃酒。
姜子韫见是壶余酒肆,叹气道:“不知为何,这家酒肆不让我进。”
“呦,谁家掌柜的这么胆肥,连你忠武侯家都敢得罪。”
姜家的马车行至酒肆前,杜玲珑和东方蕙鱼贯下来,便与他二人打了个照面。
“咦,子韫也在啊?”杜玲珑笑着看着他,悄悄眨了眨眼睛。
曲阳在姜子韫一旁悄声道:“瞧,你家娘子来了!”
杜玲珑瞅了瞅两人,问道:“二位吃了吗?没吃就与我们一起吧!”说罢,催促着二人进了酒肆,掌柜的正要阻拦,瞧见身后之人摇了摇头,便识趣地退回柜台。
姜子韫今日并未被拒之门外,着实惊奇,更惊奇的是怎么这么巧,就遇见了她。
地支号雅房,待四人落座,小二匆忙上了香菇肉酿落苏、葫芦鸡、笼上牢丸、酿金钱发菜、水晶莲菜饼、松鼠鳜鱼、白灼虾、荔枝肉、黄金南瓜饼、排骨莲藕汤,两壶酒。
杜玲珑拍手道:“哇,这么多好吃的,蕙儿这顿可得你请。”
“好好好,我来请,你就放心大胆的吃。”东方蕙笑的无奈。
姜子韫急忙道:“这怎么行,我来请。”
“好,那子韫来。吃吧吃吧,诸位别客气。”杜玲珑就等这句话。
“没事,我来吧。”东方蕙半跪着将一坛酒打开,为三人斟满,缓缓道:“这是岭南的灵溪酒,最近才出桌的,诸位尝尝。”
曲阳端起酒,纳闷道“咦,小娘子,这酒昨日可是没有贩的,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曲公子就多喝点。”东方蕙莞尔一笑。
她竟然对着别的男子笑的这般温柔,姜子韫连忙咳了几声,道:“你可有再看那烟雨令。”
东方蕙收回笑容,摇了摇头,道:“没有,放起来了!”
“我雕工不行,但是刻的仔细,若有心,就看看吧!”
杜玲珑边吃边问:“你们在说什么?”
东方蕙正欲解释何为烟雨令,姜子韫却抢先一步道:“没什么,吃吧!”
难得有好酒,曲阳贪杯,不多时便喝的大醉,姜子韫差他的随从将其送回府,却不想曲阳扳住门框,喊道:“我还没醉,再来,再来。”
东方蕙见曲阳的侍从有些招架不住,起身走至门前,差一旁的小二帮把手。恰巧这时,对面的天干号雅间出来几人,为首的便是侯陵。
“蕙儿,你怎么在这里?”侯陵狐疑道。
“陪杜姐姐来吃食,你呢?”
侯陵朝雅间看去,却看到姜子韫在里面,想起那日东方蕙与自己辞别说有事要办,他不放心跟了过去,却是去烟雨桥见姜子韫,顿时有些生气道:“他怎么也在这。”
还不等东方蕙说,对方人群里跑上一人来,挽住侯陵胳膊,柔声道:“陵哥哥,我们走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晓莹,那个口口声声要嫁给侯陵的夏晓莹。
东方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那诸位慢走。”说罢,转身回了房里,合上门,坐了回去。
杜玲珑气道:“他还没娶你过门,就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哼。”
东方蕙道:“姐姐,我该生气吗?”
“当然要生气,你要是这一刻不给他颜色看看,只怕以后妾室成群,有你受的。”
姜子韫偷偷瞧了瞧她,见她眉头微皱,心里一阵酸楚,又一杯酒下肚。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侯陵径直走了进来,坐回东方蕙身边,瞪着姜子韫对她道:“蕙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怎么想。”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父亲骗来应酬几位大人的,结果却是夏晓莹在这里,又不想抹她面子,这才不得已留下。
为了一点面子不得已,东方蕙心下对他的这个不得已的借口有些不满,做了就是做了,为何那么多的借口,面无表情不说话。
吱呀一声,夏晓莹也走了进来,径直上前拉着侯陵就要走。侯陵气道:“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夏晓莹气道:“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块,今日你可是答应伯父陪我的。”
杜玲珑将碗重重摔在桌子上,气道:“要吵出去吵,影响我食欲。”
夏晓莹认得她是忠武侯姜家的长媳,被她这么一骂大气不敢出,但还是拽着侯陵的胳膊不放,侯陵看着东方蕙,东方蕙盯着酒壶,姜子韫盯着东方蕙。
良久,东方蕙见两人还不出去,无奈道:“陵少,你先带她回去吧。”
夏晓莹见侯陵不动,也不愿意回去,心知是为了她,气道:“陵哥哥人家都赶你走了,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啊?”
侯陵见东方蕙这会表情微恙,似是生气了,忙解释:“蕙儿,她和我没有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伯父都答应我了,大婚那日让我一同进门的。”夏晓莹急道。
“你胡说什么?出去。”侯陵说罢,示意易张将人带出去。
夏晓莹嘴里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急忙挣脱开易张,哭道:“陵哥哥,你为了她,就这么对我?她有什么好?”
“她哪里都好,而你,我不会娶。”侯陵吼道。
“你……”夏晓莹一时气急,抄起旁边的茶壶就朝东方蕙泼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姜子韫上前一步,挡住了滚烫的茶水,可还是有一些溅在东方蕙身上,杜玲珑也闪至跟前护住她。
侯陵急忙替东方蕙去擦拭,道:“你没被烫到吧!”。
东方蕙躲开侯陵的手,气的发抖,气道:“滚,都给我滚。”
夏晓莹不依不挠道:“凭什么,我在这里花了银子我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
“钟叔!”东方蕙吼道。
掌柜的急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大汉,将夏晓莹架了出去,她还在吼:“知道我是谁吗?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
东方蕙冷笑一声:“就凭这里是我的。”这话一出,除了杜玲珑,众人皆惊呆,她沉声道:“以后这里,我不想看见她。”
掌柜的急忙点了点头,道:“是,小姐。”
姜子韫这才知道,为何他一直被壶余酒肆拒之门外,直到今日解禁,皆是因为逼她跳湖时起,得罪了她。
侯陵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以前一直以为她就是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可怜人儿,心里满满的想着如何呵护她,却不知,诶,早该知道的,能做出修族谱之事的女子能柔弱到哪里去。
一出闹剧,宴无好宴,众人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东方蕙对一旁的侯陵道:“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改日再说。”说罢,也不看他,转身看着姜子韫,愧疚道:“方才多谢,可有烫到,要不要去换一件薄衫。”
“无妨,没事。”姜子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茶叶,笑的坦然,她这样的关心,可是头一遭,心里自是乐开了花。
东方蕙想起他方才替自己挡滚烫的茶水,心下过意不去,便从袖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让他擦拭身上沾着的茶叶。
三人下楼出了酒肆,见侯陵站在门口等着,东方蕙也没想说一句,她此刻的心情极为不好。
“蕙儿,蕙儿。”
东方蕙听得这声极为熟悉,似是伯仲。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风度翩翩少年站在不远处,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东方蕙,原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