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书信(1 / 1)
侯君集能感觉得到,外面北风呼啸,想着家里还有母亲看着,便没在意,一心处理案上公文。
不料,念头刚过,就有侍卫进来汇报,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告了假,匆匆离宫回府。
东方琇一路狂奔,似是跑尽了这一生的路,只为挣脱家族无尽的束缚。
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跑到胭脂桥下,瘫倒在地,抱膝痛哭。
姜子韫和宝珠一前一后追了过去,两人迟迟不敢上前,寒风霏雪里,三人立成雪人。
良久,雪势渐小,北风抽离,东方琇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姜子韫,楚楚可怜。
姜子韫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她满脸泪痕、浑身哆嗦,一时失礼,解下披风为她披上,怜惜道:“快擦干泪,瞧小脸冻的通红,可就不好看了!”
东方琇听着,急忙双手拂脸,可刚一会,看着他,眼里又满是热泪,哽咽不已。
“这,怎么又哭了?”姜子韫急道。
东方琇这厢听他关切之意,冲上前环腰抱住了姜子韫,紧紧埋头依偎在他怀里。
姜子韫也被吓到,正欲推开她,却不想听她喃喃道:“如果我能回到从前,我会选择不认识你。为何老天让我偏偏遇见你,你却非我良人。”他的一双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自处。
远处瞧着的两人,再次目瞪口呆。
静言看着河边拥抱的两人,方想起前些日子,小姐说过以后自己会知道的,若想让她在府里的日子活的舒坦些,就不再提姜子韫,原来是因为大小姐。
杜玲珑皱眉道:“我就说你姐姐借酒消愁,是为了他。”
“我们走吧,被瞧见了不好!”东方蕙一旁叹道。
“他们做都做了,还怕人瞧么?”
“走吧!她对我,高低不坏!”
幺炙将姜子韫的狮子骢牵回马舍,刚赶了回来,就瞧见两位小姐盯着他们家少爷抱着一姑娘。等等,抱着一姑娘,谁家小姐?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来不及细想,只得硬着头皮,高声道:“小的见过杜小姐,东方二小姐!”
姜子韫急忙扶开东方琇,转而看向远处的两位小姐。
此时,画面停白,北风卷地,天时人事日相催,不该见的全都瞧了个遍。
东方蕙看了看两人,瞧见姜子韫一脸的惊讶和东方琇的愤怒,只得拉着杜玲珑默默走开,眼神扫过之处,仿若未见,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离开了。
夜幕降临,众星历历。
陈国公府,灯火通明,房前院后,忙的一团乱。
东方蕙在书桌前练字,静言看着火炉,拿着掸子,试探道:“小姐,真烧了?”
“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我都不执着,你又何须执着?”
静言舍不得,便想着小姐专著练字一时半会顾不上自己,说不定能救下来。
东方琇走了进来,瞧见四下简陋不堪,她还能怡然自得的待在其中,心平气和,气便不打一处来。
“见,见过大小姐。”静言完全没想到这位不速之客。
东方蕙抬眼见是她,放下笔,走了过来,道:“姐姐夜里过来,可是要交代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练字?”
“能惊动你来我这,这事情肯定也小不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什么吗?”
“你……”东方琇见不得她这样漫不经心,起身便走。
“等等,”东方蕙一时没忍住,柔声道:“人海中,既是认定了,就该坚持!用你的幸福换他们的余生,不值。”
“所以,是要让我把侯陵让给你吗?”
“你留着,也可以。”
东方琇早就知道她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着说着都能冷战。可那句“用你的幸福换他们的余生,不值”,她听在了心里,便把本欲吞进去的话又抖了出来,道:“侯陵为了能与我退亲而后娶你,跪了两天一夜,今儿个又逢大雪,晕倒在雪里,至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良久,人已走远,东方蕙还愣在原地。
静言上前,小声道:“小姐,您没事吧?”
东方蕙拉回思绪,走回书桌继续练字,只一句:“没事。”
静言瞧她今日过于冷静,便知异常,只得将昨日易张送来的信放在书桌左上角,小声道:“小姐,侯公子的信我放这了,你若不看就自己烧了吧!静言今儿个累了,就先去睡了。”
夏晓莹在侯陵的床前一直待到深夜,一脸担忧的为其不断换冷帕,只见其一直高烧胡话,嘴里不停的念叨,蕙儿,蕙儿。
侯君集此时正在气头,一是气自己任由陵儿胡闹,二是气陵儿不争气没出息,三是气东方蕙横插一脚玩弄陵儿。
“伯父,这个蕙儿是谁啊?”夏晓莹不满道。
“哦,东方家的二小姐,养在外庄里的。”
“陵哥哥中意的不是东方家的大小姐吗,怎么又牵扯出一个二小姐!”
侯君集见她这么说,心下思量一番,道:“莹儿,还是早些回府吧,你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多有不便,有损你的清誉。”
“伯父,我要留在这照顾陵哥哥!”
“你这照顾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改日请东方琇过来照顾吧,也不知她肯不肯来。”
“什么,她还不肯来?东方家实在欺人太甚!伯父,放心,有我呢!”
“回吧!若是他未来娘子都不愿照顾他,那也是他的命,只能说他瞎了眼!”
“陵哥哥才没有瞎眼,都是东方家的不知好歹。”
“即便他们不知好歹,我侯家也奈何不得啊!”
夏晓莹似是想起了什么,起身作揖,道:“伯父,那莹儿就先回去了,您放心,自是有人收拾她们的!哼”
待人走后,侯老夫人瞪了一眼侯君集,气道:“你拉她下水作甚?”
“她出手总比我出手强,您也不希望我出手吧?”
“难不成,你一个堂堂的陈国公,还要出面对付一个丫头片子,你我都知道,这都是陵儿一个人在瞎胡闹。”
“哼,谁让陵儿不痛快,我让她终身不痛快!”
姜子韫和姜子凡对弈,难舍难分。
姜子凡道:“听说侯陵病了,你不去看看?”
“他自从我上次伤了东方蕙,便与我疏远了!”姜子韫无奈道。
夜深人静,油尽灯枯,东方蕙瞅了瞅书案上的那封信,想着东方琇说的话,面对着这样的结果,她此刻思绪万千。
浣花笺上还有淡淡墨香,字迹飘洒有致,遒劲有力,只见上面写道:
终日独相思,为卿憔悴尽,空阶滴到明,一寸相思千万绪,恨不相逢仍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