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生不可以不如死(1 / 1)
有温度。微微的刺激感。毛孔舒张,汗毛被撩抚。
是光呀,光照到她身上了。
上午的日光。
满满把脸埋到弘毅肩上,看不见。谁都看不见她。
但她根本用不着这样警惕。这里是缭城郊区的独栋别墅。
司机很快开车离开,整个临湖区成了她和弘毅的伊甸园。
青灰横折的缓坡屋顶,工整嵌布的土黄砖墙,斑驳艺术的磊石墙裙,地上有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延伸到光秃秃的垂柳岸,柳映进默默无声的活水湖。
湖对面还坐有几户人家,但隔得远,更远是山,不高,丘陵一座。
雅致,肃穆,霜糖般迷雾。
弘毅抱着她走。
他们又要住在一起了呀。
满满和大叔一起住。
终于走到门口。弘毅把她靠在门上,手从她腿上拿开,往兜里翻找钥匙。
满满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双腿从他腰上下来,但无法站住。还更难受,只好重新盘腿到他腰上。毯子滑下来。她扁嘴不敢哭。弘毅忽然觉得很难过。
因为他看见她很丑的样子,竟然还会感到了性趣。那是一种服了自己的挫败感。
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
弘毅,解开它。
弘毅,解开它。
解开这个谜,你就正常了。
……
弘毅解开了满满。
抵在门上要起了她。
他埋头到她胸前狠狠噬咬。他裤子滑到地上。他是那么讲究打扮的人。
他是那么地不堪。他像个猥琐下流的,人?
怪她。
都怪她。
她把他变成了怪物。
咖啡色桐木门被撞得狂响。
满满像弘毅抱在手里攻城门的冲车。
满满的背甚至按到了门铃。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
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叔侄乱伦。
看到了呀。被四面八方的空气看到了呀。还会被传播出去。
就像蜜蜂传播花粉。
满满扯着弘毅脑袋的手颓然松开。
已经没有力气了。
被弘毅撞得没有力气了。
她要被捅死了。
满满,不要闭眼。你快看。
腿上有红红白白的线。
生命之浊液。
你告诉她,你快告诉满满,让它们沿着这条羊肠小道,拓成康庄大道。
奔流去,决堤去,泛滥去,淹没满满。
就这样死去。
.
别墅里没有佣人,弘毅亲自“伺候”满满。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乐趣。三十四岁没有孩子的男人,不知他是否曾眼红别人家的儿女乐趣?
他给满满洗澡。他给她涂药,满满往后躲,弘毅笑:“大叔已经惩罚过你了,乖,这是让你快点好。不好的话下次会更疼。”
她在他的注视下艰难地捱过他的触碰。
他把她放到二楼床上。
他给满满做饭。
……
“满满今天想吃什么?”
“嗯,麻婆豆腐!水煮鱼!糖醋排骨,竹笋肉片,酸菜粉丝汤……”
“这么多呀,大叔只会煮面啊。”
“那——好——吧!那我先吃面,再吃你!”
“呵呵,小不正经的。”
“还说,我变成这样怪谁!老不正经,老不正经!”
……
弘毅抱满满下楼吃饭。满满很困,弘毅精神很好。
两双碗筷,一大桌子菜。
麻婆豆腐,水煮鱼,糖醋排骨,竹笋肉片,酸菜粉丝汤……
满满无声流出泪。
弘毅替她抹眼泪:“满满哭什么,还疼么?”
“弘毅……”满满这一声极具感情。
弘毅愣住。
满满马上裂嘴嘲笑:“你又想圈养我了吗。”
弘毅跟着笑:“没想过。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提议。”他还真没想过。
他连在大杂院里要了她,都觉得那是意外。他尽管处心积虑念想着她,还真没想过得到之后该怎么办。
他有事业,他有老婆,他有家族。
他有房子,他有车子,他有面子。
他甚至在不久后会有孩子。
他在脑子里一瞬白光照亮整个脑颅的时候摸黑抓到了满满,印证了他心底经年不歇的叫嚣。他是想得到她。
当作无人知晓的私人物品。
他有高智商与高标准高道德约束自己,他读懂这个社会的规则,才会在这个年纪就拥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一切。
他现在只不过是短暂拥有了一个普通的小丫头,他就必须放弃那一切吗?
不啊,要真是个普通的小丫头,那就好了。
那不可能。不会有普通的收藏物进入弘毅眼里。
他这会儿认真想了想,觉得先圈养一阵,也可以。
“我同意。”
满满意识到她自掘了坟墓!
她装作不在意扒拉起饭:“我不会说出去,辅导员肯定找急我了,我回去就说是生病了。”
弘毅把挑了鱼刺的肉放在她碗里:“不用回去。”
满满鼓着腮和眼望他。
“申请休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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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用七天时间创造了世界。
第一天,外面下着雨,他们在光线昏暗的房子里,做.爱。
第二天,天上飘着云,他们在阳光灿烂的顶楼上,寻欢。
第三天,风里有异香,他们在腊梅渐开的花园间,云雨。
第四天,水面有星空,他们在无主飘摇的小船中,春宵。
第五天,枝头传鸟叫,他们在绑系树干的吊床上,交融。
第六天,夜里又雷雨,他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合体。
第七天。
该洞房了呀!该洞房了呀!
上帝死了。
满满既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基督徒。
有了男人和女人,她唯独不是弘毅的肋骨。
她不再一味地抗拒,她从麻木到学会享受。
弘毅啊。
这是弘毅。
她死之前还有秘密没告诉他的弘毅。
她现在说:“你怕不怕?张玲珑会来找你。”
弘毅刺深了她,看见她小脸皱了、还顽固带笑说:“她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哈哈。你完了弘毅。
“现在撒谎也来不及了哟,我已经跟她说了我是满满了呀。”
弘毅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儿的癫狂,比自己更甚。
不,他们是一样的。他们是一种人。
弘毅固执地这样想。
笑着把她的笑碾碎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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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珑凌晨两点接到满满的电话,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她不知道满满的近况,她只希望弘毅回来不要发现她把他每本书里当做书签的照片,都换成了别人送给她爸爸的黄金书签。或者他发现,也该跟她有着一样的默契,当做平常、不特意提。
她在等他回来,告诉他她想要一个孩子。
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呀。不要去管别人家的孩子。
她在过去一周偷偷给他的助理打过电话,助理说他在忙。
忙个屁!!!
他忙着和那个女孩儿苟且!!!
她从床上弹起来,拎起包就想往外冲。
不,不要急!她是张玲珑,她是张家千金小姐,她是名媛淑女,她是掌上明珠、天之骄女……
她配得起一切带有光环的形容!
她看得起弘毅是他的殊荣!
她坐在车上发着抖。
弘毅的司机来接她。
张玲珑在回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看她的眼神……
不对!是那个小婊.子看他的眼神!
她往前一页页翻着还崭新发亮的过去,她停在最光明灿烂满满记录的那一页——
她是多么用心在准备,多么辛苦多么期待。她听从了母亲的教诲。她恪守传统的妇道。她使着小性子,她依然以夫为天。她的天值得她磨灭所有脾气。
——就是那一页呀!!!
她的婚礼页,那就不是她的婚礼!!!
主角是别人!
字里行间都是别人!
满满!满满!
更糟糕的是她无法不承认,不是那个贱种的眼神,是弘毅的眼神啊!!!
你可曾见过饿狼能隐藏起食欲大开的杀机?
不是人!不是演技!不是表情能瞒过不是语言能盖住不是动作能掩饰唯有那样的眼神!
弘毅从未看着她两眼发光,她以为是他黑眸深潭,激不起半点波澜。
但她看他是那种眼神。常满玉也是。
张玲珑脚往后缩,勾到一团东西。一件内衣。她给那个女孩儿买过内衣!那个女孩儿的尺寸!!!
张玲珑简直想现在就去死!
不!要死也要先杀了他们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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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珑撞开门冲进去。
满满坐在花园中听着别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
笑得肚子疼。
张玲珑冲出来走向她。
满满收笑勉强站起。
张玲珑把她往后推。
她看不见张玲珑脸上的扭曲,她看见弘毅跑过来的踉跄。
她挽笑。
坠。
坠入深海。
沉。
沉到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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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
人又死了。
满满还是有痛觉。
因为是张玲珑死了。
怎么死的呢。
管她怎么死的。
弘毅不在。
好开心呀。
阿姨喂饭喂到她吐,知道她不吃了,收走了食盘。
满满看着流动的湖水,水面有新叶飘动,才长出来的叶子,竟然粘不稳枝。
它渐渐飘到远方去。
满满想起看过的电视剧里,宫女会在叶子上写诗,飘送给情郎。她怎么就没成功飘出去?是不是因为尽头没有人等?
弘毅的影子出现在水里。
满满仰头,弘毅绕到她面前蹲下,他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十足死老婆样。
满满笑:“你回来了呀。
“你来娶我了呀。”
弘毅不答话,替她解开绑在椅子上的绳子。
满满想起身,但是她倒下,扑到他身上。
满满抱着他的背:“你爱我吗。”
弘毅揽起她腿湾:“不爱。”
是公主抱呀。
她的王子怕她在湖边风凉了,来接她回城堡了呀。
美好的画面。
唯公主的左小腿,一晃一甩,恨不得朝地面垂直。
因为王叔走之前深情说:你腿断了,我才敢离开。
根本没有重生,她只是,预见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