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这事之后,我变了 (三)(1 / 1)
“你也算老师?真会开玩笑。”甄鸣说,陈小小突然在身后提醒着说:“鸣,好啦!走,我们老师来了。”
甄鸣回头“嗯!”了一声就对我说:“听我的,我走了。”
“走啦!没事,不是有老师在么。”陈小小说,立马拉住甄鸣的手往来的方向走。
“嗯!知道了。”
我从未感觉我会在一个同龄的女孩面前变得像是小孩一样,自己是这样的不成熟。
灰云仿佛像是从某个烟囱里冒出的烟,在时间的流动里渐渐地变得浓郁。光线很快的暗淡下来,空气中掺杂着许多的杂质,任凭风的叫喊都不能除去。我记得甄鸣有一两次的回头,眼神对望的时候,始终不能明白自己此时在想着什么,就像我不能猜透她在想什么一样。
随着一声雷鸣响起,炸响的一瞬里,气流忽然加快,风开始吹起,掀动我视线里原本不动的东西。
“诶!要下雨了,这体育课也不能上了,收队。”体育老师望着充满灰气的天,神色淡的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嗯!”我扫视了一下四周,海洋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溜回了三班队伍。于是应了一声,有想要完成老师的话的意思,但依照我现在的情况显然这是不能的。
“你该做什么做什么,收队还是我来吧!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就会冲动,凡事在做之前要先想想后果。”体育老师语很重心很长的说,意味深远。
“什么?”
“我们做老师的不容易,有时候做一件事也会变得里外不是人,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像你这样大的那些家伙,那个会讲理?处分,他们不会怕的,大不了他们辍学,你又能拿他怎样?老师打学生犯法,换过来就是:学生打老师,那是老师活该。还是躲着点好。你还是去校医务室看看。”体育老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此刻他已经不是他了。
我突然的产生想要去很高的地方独自走走的念头,这念头好比烟瘾发作,没有原因就是想要。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我站在了我常常和阿雄“望美”的高楼上,身上的疼痛相对好了些,右手腕肿的厉害,但至少不会让我难以忍耐。
我想了些什么,我始终摸不到头脑,总之就是这么想着。
高楼的前面人潮起伏的厉害,从始至今都不曾停歇。总有些人忍不住寂寞以及难耐的痛苦,会没头脑地冲向拥挤的人流或者车流里。于是发生了车祸,一辆好看的汽车停在路中间,已经撞断了几条栏杆,车的前方不远的地面躺着一个仿佛将死的人,十来个人在车旁吵的热火朝天。更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的警笛,强烈的节奏感在一声声断续的雷声里仿佛在催人快死。几百上千的人围住车祸现场猛看,惹得许多的司机频频回头,有种现象就叫做连锁反应,于是事故不断,整个城市在原本的混乱里变得更加混乱,以至于之后的电视新闻不断,这种事在这片土地从不少见。
我也就失去要去看的兴趣,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有一个城市的边缘,漏出死寂般的灰光。
天上打了很久的雷声,滴雨未下。我好像期待着下雨似的,双臂很自然的舒展着。下一刻如我所愿的下起了雨,大雨。整个城市就淹没在密集的雨里,市人在其中醉生梦死。
临走的时候从某个角落里看到一座挂牌“中医院”的建筑,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我就挂号此处,过着有人“服侍”的生活。
舒心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只知道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大滴大滴的水珠从裤管里沿着边落下,沾湿一大片的地板。
家里的布置一直都很简单,一客厅,一台老旧的电视,一张木桌,加上一些本就该有的家具,显得简朴然而条理清晰。
屋子在舒心的眼里是空荡荡的,至少现在是这个样子。
“妈!”
“回来啦!”屋子角落传来声音。
舒心头发湿漉漉地顺下一颗颗斗大的水珠,沿着角落看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眼,那里是厕所。然后径直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屋子一下恢复安静,只有厨房的方向传来断续地响声。出来的时候,舒心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显出平日里少见的更深的柔弱和瘦削的秀丽。之后顺着声音走进角落里一人高的门,一个身影佝偻着蹲在地上正捡着菜,从背影里可以看出是个妇人,昏黄的灯光在屋外断断续续的雷鸣声里颤抖的厉害,闪动在妇人脸上的时候才看清妇人眼角岁月留下的倦意。
“回来啦!妈给你煲鸡汤,外面下雨,你身体弱,回来的时候没淋雨?”舒心妈说,然后回头看舒心。
“没事!”
“没就好,你先到屋里用功,煲好了妈再叫你。你不要怨你爸,是我们实在没有什么钱能让你上更好的学校,知道吗!”舒心妈说,又回过头继续做活。
舒心的左脸颊红红的,肿起的迹象明显,所幸并没有什么掌印。此刻听了舒心妈的话后,红的迹象突然地蔓延到眼眶里,晶莹的微光在那里打转,心里压抑的委屈似乎会在下一刻得到释放。
其实舒心从没有一刻的怨过自己的爸妈。
“你怎么了?阿心?”舒心妈洗好了菜,放下手中的盆子回头看舒心“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惊叫得说,急忙解下围裙,轻抚舒心的脸颊。
“没……没什么!”舒心挣扎了一刻,接着说:“就是牙疼,所以才这样了。”
记得没错,以前自己从不说谎的,今天却连撒了两个谎。舒心妈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也就没有不信的理由。
“牙疼!你爸也快回来了,我打电话叫他顺路去药店买点牙药,等雨停了我再带你去医院看看。”舒心妈说,快步地走向放置电话的角落。
屋子里传开一阵小声地抽泣,飘荡着难过的空气里又传来了一阵电话发出的“嘟~嘟~”声。
舒心喝了口汤后就吃了药,饭也没有吃的躲到了房间。头昏沉的厉害,大概是感冒了。
房间的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舒心妈的声音传来,“阿心,怎么饭都没吃就进房间了!快,出来吃点。”
“妈!我不吃了,不饿。我还有功课没写。”房间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一张还算新的衣柜,和一张摆满格式教材勉强能称得上是书桌的书桌。灯一直没开,现在已经过了七点。秋季的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巷早早的昏暗下来,所以屋子里连带着昏暗的厉害。
“这孩子,做功课灯怎么也不开。今天一回来就很奇怪。”舒心妈嘀咕着,然后对着冷硬的门说:“饭菜都在桌上搁着,饿的时候你就叫妈,妈给你温好。”
舒心听着舒心妈离开的脚步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舒心爸吃完晚饭就像往常一样的上班去了。
窗外面的雨哗哗啦地下,仿佛永远不会停下。窗前有两棵树,按鲁迅的话说就是:一棵是榕树,另一棵也是榕树。此刻都陪同这个城市一起耷拉着脑袋,忍气吞声。
舒心安静地坐在床边看雨,并想些什么。左手不自然的抚摸肿起的左脸颊。
舒心也忘记自己是怎样离开下午那个现场的,只知道有人因为帮自己而顶替了自己要被揍的地位。
此时想到他的时候,心里泛起丝丝未明的涟漪。
“他会有事么?”喃喃地自语轻轻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开来,带有莫名的情愫。
房间里:一人,一心,一窗……
房间里像是被鲜血浸湿了,满世界都是红扑扑的。眼皮覆盖着沉重的红色,底下是热的紧的眼球,全身仿佛感觉不到任何与外界有关的事物。
异样的疲惫的感觉,想动弹一下都会觉得费劲,但是自己似乎没有在梦里,像郭敬明说的:只浅浅地浮在梦的表层,随时会飞出梦,醒过来。
舒心就这样的躺着,时间过得缓慢无比,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时间的道上跑步,始终跑不出个所以然来。
拖着沉重的身体,舒心一点点的撑了起来,茫然的坐着。四周静的吓人,耳朵里传响起类似于千千万万只虫子的叫声。
屋子外面只有黑暗的颜色,看不见那条像是永远都会存在的小巷,只能隐隐的见到两棵树的轮廓,轮廓中间存在着的一条路。
舒心无意识的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转头打开房间的灯。黑蒙蒙的房间顿时大亮,昏黄的灯光充满整个角落。
右手触摸到的是一本书,封面是由彩色像是波纹一样的线条形成的,是现代诗人海子的一生——《海子的诗》。
翻开至23页,开头是有几个黑色方正的大字:《黑夜的献诗》,下边还有一行黑色的小很多的字——献给黑夜的女儿。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内部升起
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
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
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
取走了粮食骑走了马
留在地里的人,埋的很深
草叉闪闪发亮,稻草堆在火上
稻谷堆在黑暗的谷仓
谷仓中太黑暗,太寂静,太丰收
也太荒凉,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
黑雨滴一样的鸟群
从黄昏飞入黑夜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走在路上
放声歌唱
大风刮过山岗
上面是无边的天空
在某个时刻,舒心的脑海里闪出诗的痕迹,并且有越深的迹象。
忍住身体沉重的感觉,昏沉的坐到书桌前。提笔的时候,诗性更是大发,而且发的厉害。
只见写道:
一个人
两道背影
一个藏在黑夜里
一个在哪里?
有一段心事
隔着一扇窗
挨着两棵树
一棵是榕树
另一棵也是榕树
分在两边
开了叉
分明两条路
舒心又看了几眼这忽生的才力结晶,心里生了种未明的感觉,始终想不出个好的题目。或许本就没有好的题目,因为舒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写,谁说的:诗只是人的潜意识的外在艺术体现。
所以索性不如不写。
多年后,当舒心无意中再次翻开这首诗的时候,才轻轻地提了句:深夜,小诗。
我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像是孩子一样蹦跳在一个看着很大的公园里。所有的运动用的器材同个时间里泛起冷绿的光芒。
公园里走动着许多的人,各式各样,可以说“公园大了,什么人都有。”
刚醒来还处于傻愣愣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在这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扫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被绷带缠着的左手腕处,发呆。
即使是在这里待了将近三天,但是在这个时候我都会感觉像是第一天来到这里一样。
医生说我左手腕脱臼了,更何况身体伤出了些隐患,有必要住院观察。
那天浑身被大雨打的湿淋淋的,满身疼痛像是摩天轮一样一轮又一轮的,回到家就被我妈骂,但是无论怎么骂我,我也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浑身的痛无论怎样都是掩饰不了的,即使我再怎么不想让爸妈知道,最后还是被一眼看出来,所幸是下雨的缘故,所以就谎称:下雨,路面滑,从楼梯上摔下来弄的。
虽然他们不怎么相信,但是我有意不说他们也就没辙了。最后还是被送到城里的中医院,整天对着病房里几乎占了全部成分的白茫茫事物发呆,或者和同个病房的人聊天。此时那人就躺在床上,窗台上的阳光并没有能打搅到他睡觉的意思。
昨天阿雄来看我的时候刚好我喝完了一剂中药,话说良药苦口,所以和阿雄说话的时候也满口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