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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都是真的,咱妈还给了我传家宝呢!”
席小东愣愣的看着白平云:“传家宝?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那些个地契房契什么的吗?”那些东西已经被他丢给长辈们了,他一点儿都不稀罕那些东西。
白平云伸手,摸了摸席小东的额发,凑近席小东的耳朵,悄悄地说了句话。
席小东睁大的眼睛溢满了眼泪,不可置信的咬紧嘴唇看着白平云,片刻之后,他破涕为笑,然后扑上去,抱住白平云:“哥,真的吗?不骗我?”
白平云点头:“真的,不骗你,走,我们回家!”
他把席小东塞进副座,系好安全带,放好行李,自己在驾驶座上坐好,发动了车子才说:“我周末或者有空的时候,都会过来,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跟咱妈。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但是我不能让她看到我,所以,我只能偷偷的跟着。”
这话让席小东心里一动。母亲从来没有点头,所以他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他不能拿母亲的命来赌。
可是他却依然默默的守在他和母亲的身旁。这让席小东的心都软了,也暖了,他又想哭了。白平云看了他一眼,把胳膊递到他眼前。
席小东看着眼前的胳膊,把脸上的眼泪擦在那胳膊上,提醒道:“小心开车。我不哭了。”看着白平云双手都在方向盘上,他才又问:“那她是怎么摔的,你看到了吗?”
白平云又伸手想摸摸席小东的头,想到在开车,又止住,说:“我离得远,没听很清楚,天也黑了,只看到那个邻居拿了张报纸,指着报纸跟咱妈说话,然后他们就吵起来,咱妈很生气,上前推了邻居一把,没推到对方,咱妈自己踩空了台阶,就摔倒了。当时邻居也呆住了,我赶紧跑过去,和邻居一起把咱妈送到医院。咱妈在检查的时候,我让那个邻居给你打了电话。”
席小东扭头,惊讶道:“那天你也在医院?”
白平云点头:“嗯,我在,一直在。我把咱妈送医院的时候,咱妈看着我,却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我就知道,这些年我来看她,一直跟着她,她都知道。也许是因为知道我没有和你联系,也没有和你见面,所以她没有出来打我。”
白平云跑上前,抱起母亲,往车上挪,白平云喊:“妈,跟我说话,别晕过去,快,妈,你来骂我,你骂我呀!”
白平云一边开车,一边和母亲说话,不停拉回母亲的意识:“妈,你早知道我来看你对不对?那你怎么没有出来骂我?你该出来骂我不要脸的。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小东,认定了小东,不要脸,我也要他。这几年我们都过的很辛苦,可我知道,最辛苦是你。你明明那么心疼小东,还要那么疾言厉色的对着小东,我看着都心疼,既心疼你,也心疼他。妈,我三十了,如果一辈子只能活五十年,我也只有二十年了。这剩下的二十年,我还是想看着你好好的,小东好好的,即便我们不在同一个屋檐下,也都好好的。无论如何,妈,我和小东都要你好好的。妈,你看,我这么没脸没皮的,你不好好管着,我可就又去祸害小东了,你可别晕过去,医院到了!”
白平云把母亲送进急救,靠在墙上抽搐起来,好一会儿他才缓和过来,看着不知所措的邻居问:“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邻居看着眼前的大黑个子,伸手递上报纸:“这个,她儿子上报了…”
白平云接过报纸,看到标题,整个人颓了,难怪母亲会生气,可是,母亲知道小东,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没有气成这样,这一次也不至于就生这么大的气,白平云转头:“你还说了什么?不然你们不会吵起来!”
邻居见白平云凶,有些气短:“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老人家都知道的旧事。”
白平云面无表情:“阿姨,你说。”
邻居提起了声音:“我就说‘哎,你看,你儿子,跟他爸一模一样啊!’就这一句,天底下像爸的多了去了,就这一句还要来了气了,真是不可理喻!”
白平云怔住了,难怪母亲当年会那么激烈的反对,难怪母亲当年可以那么敏锐的发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难怪母亲对小东是爱恨交加,爱远远多于恨,恨却不只是因为小东。他紧盯着邻居,忍住冲动,没有动手:“麻烦你给小东打个电话,等他来了,什么都不要说,你就赶紧走。尤其是跟他爸一样这种话!”
席小东在病房里哭,白平云办理完所有手续,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母亲盯着自己,听着席小东哄母亲宽心,给母亲承诺。看到母亲含着泪转过脸,对自己抬手。白平云没有进门,他静静的站在病房门口,避开了席小东的视野。
席小东离开医院,白平云站在病床前,继续给母亲按摩。
母亲看着白平云,断断续续的开口:“他爸没有抛弃他,是我想不开,而且,也怕他跟他爸一样了,所以我才不准他来看他。可还是没有用。他的电话你都听到了?他是个傻瓜,受了委屈也不跟我说,还死撑着…”母亲伸手拉住白平云的手:“你很好,跟那个人一样,我狠不下心去怪你们,想想却也委屈。我想不开,最终还是我害了一堆人,最委屈的还是我的小东。
白平云伸手抹了母亲脸上的泪,又抹抹自己的脸。母亲看着白平云:“你再喊我一声。”
白平云抬眼,看着母亲:“妈。”
母亲笑了:“你去帮我办个手续,家里的钥匙给你。还有,盒子里的那个扳指,你拿着。”
白平云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和手里的钥匙。
母亲摸着白平云的脸:“傻孩子,去吧,一会儿他回来你就走不了了。而且,我也希望你赶紧办好,然后拿来给我看看,记得,带着扳指。”
白平云点头,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妈,扳指什么的就算了吧,不用礼物了,这个就够了!”
母亲虚弱的弯着嘴角,蠕动着嘴唇,几乎没有声音,白平云还是看明白了,高兴的走了。
母亲说:“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媳的,你不要?”
没几个小时的过程,说起来很简单,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白平云就已经说到:“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带着伤晕倒在病床前,咱妈停住的呼吸。”
这个结果让席小东震惊。如果病房门口是白平云,那么母亲一再盯着门口,是在提醒他看门口?而他,因为长年累积的习惯,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说着让三个人都心塞的谎话。如果他不那么迟钝,母亲会不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