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从医院里出来时，天气有些冷。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在街道上快步行走。
一辆黑色轿车迎面开过来，停在医院门口。
下车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穿黑色西服，略显富态。
身边的人对他态度恭敬，有人叫他弈总。
仔细打量他，我突然发现他的眉眼的轮廓有些像弈寒。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跟着他又回到弈寒的病房。
他果然是弈寒的父亲。
门外的我，回想起弈寒刚刚对我讲的他的家世以及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自作聪明的结果？”弈父带着嘲讽说。
“……”弈寒无语，眼睛望着窗外，树叶无声无息地坠落。
“你以为凌钺会领你的情？”弈父冷哼一声，“你就是个十足的傻瓜！”
“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事。”弈寒说。
“你还执迷不悟吗？你要给我们弈家丢多少脸？”弈父脸带怒色，“我早就警告过你，凌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给我离他远一点！”
“他是我的朋友。”弈寒执着地看着弈父的眼睛。
“哈哈，朋友？小寒，你简直无可救药！”
“……”
“之前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我放他一马，但是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弈父咬牙切齿。
“你不能伤害他。”
“他打伤了我儿子，还想继续快活下去吗？哼，我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爸，我求求你……”弈寒哀求道。
“你给我躺在这里好好养伤，不许再去给我惹麻烦！”弈父冲弈寒吼道。小芙把林清池的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打开手机的时候，她会盯着手机屏幕傻傻地发笑。
“莫小芙？莫小芙！”旁边有人叫她。
“……啊？”她抬起头，一副呆呆的样子。
“作业啊！你数学作业到底交了没有！？”
“哦哦，没，还没交……”小芙在书包里翻了起来。
“真是的，叫你好多遍，你在想什么啊！”那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拿着小芙的作业本走开。
小芙无奈地笑笑。
“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取笑她。
“哪有。”小芙脸红红的，她双手托腮，一脸幸福的表情。
放学后，小芙冲我摆摆手，“我要去图书馆了，简韵，你自己回去吧。”她笑得很甜。
“嗯。”正好，我也要去医院看弈寒。路上，我碰见凌钺。
他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等我，看到我，他坏坏地一笑，“要去哪里？”
我没有理他，继续走路。
“这个方向，不是回家吧。”他追上我，用手臂揽上我的肩膀，“告诉我，你要去见谁？”
我甩开他，“请离我远点。”
“呵呵，”他冷笑，目光充满妒意，“是去找弈寒吧，他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打死？”
“你滚开！”我大吼道。
“简韵，”他逼近我，“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把我逼到墙角。
冰冷潮湿的墙壁贴在我身上，我用力推他，他却离我越来越近。
“你走开！”我奋力挣扎。
他用手抚摸我的脸颊，“你怎么能这么美丽，竟然让我如此着迷。”
他的气息扑打在我的脸上，我被夹在他和墙的中间，无法动弹。
“放开我！”我大声叫道。
他的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摸索，挣扎之中，我的上衣被解开。
每一个毛孔都在极力抵抗，我陷入无底的绝望之中，“救命……”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到了死。
他呼出的浑浊的气息压在我身上，我大声呼叫，他索性用吻堵上我的嘴巴。
我狠狠地咬他，他低声吼叫，嘴唇鲜血直流。
他咒骂一声，更加生猛的撕扯我的衣服。
他强大的力量我完全无法抵抗，四肢酸痛着，我要放弃了，就这样死掉吧，我对自己说。
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恍惚中，我的手摸到一块坚硬的东西。
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向他的头部砸去。
继而，一股粘稠的液体从他的额头上流出。
他昏倒了，倒在地上，我的身旁。
我浑身像是散架般疼痛，颤抖着坐起身来，我看到我的裤子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无声无息的流淌着，像一条滔滔不绝的河流。
我赤裸着身体，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凌钺像一只死鱼般躺在地上，他没有死。
穿好衣服，我像梦游一般走回家里，一切如同一场噩梦，我几乎要崩溃。
在浴室里滞留了很久，我把水开的很烫，热水浇打在我的身上，肌肤呈现被烫过的红色，如同樱花的花瓣。
我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被摧毁，渐渐破碎掉，丢弃在污泥里，发烂发臭。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我呆呆地坐了很久，地板是冰凉的，不管水有多烫。
回到卧室，已经是深夜。
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去做，手机就放在枕边，我打开通讯录，划到弈寒名字的旁边。
弈寒……
我的心里充满罪恶感。
屏幕暗了下去，我又将它按亮，一直持续这个动作，目光停留在弈寒这两个字上。
我渴望听到他的声音，但是我不敢把电话拨出去。
我好害怕，恐惧扼住我的喉咙，那毁灭性的画面不断威胁着我，我突然很想呕吐。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我对小芙说我感冒了，小芙担忧地问：“要不要紧啊，有没有去看医生？”她熟悉的声线突然让我想流泪。
心底被一股暖流包围，我说：“我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卧室里，拉上厚厚的窗帘，屋子里一片晦暗。
舅母以为我去了学校，没有人打扰我，房间里很安静，床头的闹钟一直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机械而麻木。
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头来，睁着眼睛发呆。
如此持续了一整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我像个已经死去的人。
晚上走出房间，舅母看到我一脸惊讶，“简韵？你放学回来了吗？怎么没看见你进门？”
我嗯了一声，走到卫生间去，用凉水洗脸。
冰冷的触觉，让我的身体一震。
顿时像是有了生命般，我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浓重的黑眼圈，蓬乱的头发，呆滞的表情……
那是我吗？
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我咧开嘴笑笑。
满脸苦涩……
打开手机，立刻接到弈寒的电话。
“喂？”
“简韵，你还好吗？”弈寒带着关切的声音，像极速奔流的溪水冲击在我的心里。
“嗯，还好。”
“为什么一直关机？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我在睡觉。”我回答道。
“嗯，莫小芙说你生病了，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呢？”
“我完全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电话里一阵沉默，就在我想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简韵，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家。”
“嗯……”他犹豫着，好像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吗？”我问。
“你方便到窗前来一下吗？我在你家楼下，可是我一直看不到你。”
他在楼下！
我惊愕，迅速跑到窗前，果然，我看见弈寒有些瘦弱的身影。
他还在住院啊，怎么可以就这样跑出来呢？他简直是疯了！
我飞一样地冲到楼下。
他看到我，露出干净的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单纯而美好。
“你疯了吗，居然从医院里跑出来！”我冲他吼道。
“没办法，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他略带抱歉地说。
“我只是感冒而已。”
“你的脸色很难看，”他皱起眉头，“没有吃药吗？”
“我吃过了。”我避开他的眼神。
他轻轻把我拥入怀里，声音从我的额头上响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答应我好吗？”
我轻笑，推开他，“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嘲笑他，“赶快回去。”
“好。”他眼带笑意，“不要再关手机。”
“知道了。”我回答。
随后他放心地笑笑，“再见。”
“再见。”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难得的周末，学校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学校。
然而莫小芙却不是，她早早的起床梳洗，化妆，然后一个人乘公车去学校。
下午两点多，小芙手里拎着一盒便当走进图书馆。
“清池，清池，吃饭了。”她欢快的叫道。
林清池低头翻书，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已经吃过了。”他回答。
“吃过了？”小芙一脸不信，“你骗谁呢，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几乎半天没有动过地方，我才不信你吃过饭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林清池眯起眼睛看她，英俊的面容让小芙有些招架不住。
“我……嘿嘿，”小芙干笑两声，“我猜的。”
林清池的目光继续回到书本上，“你拿走吧，我不饿。”
“不要啊，我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小芙说，“而且，你这样一直写啊写的，就算不消耗体力，也会消耗脑力啊，”她为他打开饭盒，“你就尝一口嘛，不好吃的话我可以在去买别的。”她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说过了，我不饿。”林清池表情淡然。
“不饿也要吃。”小芙坚持。
林清池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他抬起头来看着小芙，“莫小芙同学，你没有事情可以干了吗？”
“啊？”小芙尴尬地摸摸头发，她一脸茫然的望着林清池。
“我希望你可以找些别的事情做，不要整天为我费心思，那是没有意义的。”林清池说。
小芙满脸窘迫，她的脸通红，“怎，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着林清池，眼神失落地暗下去。
林清池不再开口，小芙呆呆地坐在他的身旁，直到那份便当渐渐地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