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出人意料的新婚之夜(1 / 1)
王宫密室并非久留之地,为赶在消息传到贤妃耳朵前脱身,锦颜只得依依不舍辞别父王,打马动身。
由于避忌着贤妃,所谓的送亲队伍不过由高阳羽和几个仍效忠于滇越王的亲信组成。几人一番乔装,改头换面上了路。
尽管始终抱持乐观的信念,但对方的用意他们尚且摸不准,此去无异于入虎穴闯龙潭,加之短时间的分开是难免的,两人虽已努力掩饰却仍不时让对方察觉些许阴翳,故而一路气氛并不明快。
好在走过几个城镇后,锦颜逐渐被新奇的民风民俗吸引,每到一个新地方,便拉着高阳羽四处猎奇,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赌坊、酒馆、茶肆……除了她神往已久的妓院(没办法,高阳羽在猜拳输了三次的情况下,仍赖皮抱住一颗歪脖子树死活不肯走。)。心里还不时盘算着:等办完正事儿,咱也学习学习其他穿越女,将二十一世纪的先进经验照搬过来,开他百八十家连锁店,每天只需坐在帐房里数钱数到手软。哦……NO,NO,NO,NO!数钱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请个小工做就好了,我还是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香的、喝辣的,和羽哥哥一起好好享受美妙人生吧……
这样一来,倒也渐渐冲淡了几分愁绪。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忘记这次行程真正的使命,以为真像他们所扮演的那样:考取功名的相公携在京城相识的妻子不远千里回乡探亲,顺便操办婚礼。
市集里,两人像寻常夫妻一样,执手而行,遇到卖巾帛的店,那夫人会捡起一块往丈夫脖子上比划,围上后还细致地掖好边边角角。
胭脂摊前,丈夫精心挑选了一盒胭脂询问妻子意见,妻子想必甚是喜爱,竟微笑着扬起半张脸,要丈夫替她当众理红妆。丈夫竟也乐意,小心轻柔地涂抹,眼睛里流淌的满是脉脉情意。
只要见过他们专注对方的表情,任何人都不会对他们的说辞起疑。
滇越到里罗,关山万里,陆路水路,颠来倒去,已走了一月有余。
离别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愁云又重新将他们笼罩。
虽然自进入里罗国界后,他们已尽力放缓脚步,权当游山玩水,以肆意玩乐作为分开的补偿,可该来的还是来了,马车夫半分也领会不了他们难舍难分的心情,一路快马加鞭,谨遵一个优秀马车夫“坚决不绕路”的职业操守,风风火火地将他们送进了里罗都城。
婚期,就在七天后。
循例本该由里罗使臣在国境迎接,锦颜不愿提前与羽哥哥分开,便早早请父王回绝了,没想到这里罗国新王还蛮通情达理,竟一口应承,连准备的一大堆说辞都没用上。
不过,最晚不超过三天,宫里是一定会来接人了……
夜宿客栈,锦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羽哥哥,能陪陪我吗?”
“傻丫头,羽哥哥一直在陪你啊。”
锦颜起身,扑进他怀里,哽咽道:“我舍不得你。”
高阳羽何尝不是饱受离别之苦的折磨,还得强打精神安慰锦颜,“羽哥哥知道,锦儿要忍耐。咱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等王后安全抵达滇越,我们就离开。”
“你一定要来带我走!”
当然!羽哥哥怎么会舍下锦儿,她是天地间比包括他性命在内的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存在!
锦颜松开他,重新躺下,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上来。
躺在他的手臂上,将脸埋进他胸前,令人安稳的气息扑面而来。高阳羽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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捺不住好奇,锦颜旁敲侧击地向各行各业的服务人员打听起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新王朱暊的八卦,结果几日下来一点有用信息也没捞着。
那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齐天大圣一般,人们只知道他“占山为王”,神通广大,他的成长过往,生平轶事却没有一点流传民间。和她这个在滇越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锦公主又是多么相像!
迎亲使者如期而至,一顶乌油小轿便将她送进了深宫内苑。原以为是出于安全考虑才“怠慢”了她这个异国公主,几日下来,才算明白:人家就是存心怠慢。
锦颜虽还在襁褓中就被带出宫抚养,并未仔细领略过所谓宫廷生活,可上辈子甭管哪个朝代的影视作品也看了不少,没吃过猪肉咱见过猪跑,就人家末代皇帝溥仪,国都将不国了,结婚还得有16个人给皇后抬轿子呐,更甭提人家那轿子的规制、排场。
当然,锦颜并非在意这些虚礼,只觉那个点名要她的新王态度实在蹊跷。
作为准王后,三日来,她身边甭说左簇右拥,连个粗使丫头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来看望,传信儿的都没一个,就像三天前没有人住进过这个房间一样,她被众人遗忘。不,也不是遗忘!饭菜到点了会准时从门缝里放进来,再哐铛一声将门锁上。屋外布满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她这是被软禁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锦颜该吃吃、该睡睡,羽哥哥迟早会把她救出去,唯一值得她担心的是那个神秘的朱暊会不会在母后遗骸的问题上出尔反尔。毕竟,从他先求亲又将她软禁这种怪诞的行事风格来看,他有极大可能言而无信。
不管怎样,锦颜决定吃好睡好,才有体力和精力在惊涛骇浪前沉着应对。
总算,门开了,宫女鱼贯而入,捧着梳妆打扮一应物什。
凤冠霞帔、胭脂丹蔻、步摇首饰……该有的一样不少,场面上的东西,他还是需要做给别人看的。
盖头一遮,两眼一闭,暂且听天由命。
同日进门的还有两位妃嫔,均是朝中大员之后,锦颜直到拜堂时才得知。
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具体规矩,只是从历史课本上得来的可靠消息称:古代天家,只有皇后有资格举办婚礼,妃嫔些顶多算个二奶、三奶,是没资格跪在祖宗牌位前拜堂成亲的。不过,照这个一国之主在拜堂时有意冷落自己,怜惜二位妃子的情形来看,倒对史家言论提出了新的挑战。
没有那么多繁冗的仪式,在数都数得清的几次弯腰之后,锦颜被送回了洞房。两位妃子则仍留在朱暊左右,似乎之后还有大把的好戏。不过锦颜并不十分感兴趣。
大臣们纷纷道喜,对新王与滇越联姻,积极与滇越修好的行为大呼英明。殊不知朱暊心里下的是另一盘棋。
新房里,锦颜仔细地将纸包里的幻药兑进酒杯,向一个无感的陌生人献身,她一向没那么大的胸襟。突然又想到,羽哥哥呢?万一她失身了,他会怎么想……
做完正事,百无聊赖得只剩下一一品尝起桌上的点心,因心里兜着事儿,并未尝出个好味道。
浑浑噩噩间,夜幕已降临。锦颜正斜倚床头打盹哪,突然听到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慌忙扯出盖头盖上。
来人径直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即使隔着盖头,锦颜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烧般的目光。来者不善。
像故意表演给她看一般,对方兀自几声狂笑,然后一步步逼近,以便他的仇视目光更容易洞穿她的躯体。
“父王死了,大皇子死了,妖女疼爱的女儿现在在朕手里。你们总算都尝到了报应!”
听到对方的话语,锦颜攸地一惊,好熟悉的声音!
“你母亲那个妖女,祸害朕母妃,连累朕自幼失母,被囚王陵十五载。这还不算,父王竟要朕日日向那妖女忏悔,哈哈哈哈,忏悔?朕日日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只可惜这十五年来,她只剩下一把臭骨头,哪比得上你这个她最疼爱的有血有肉的公主受苦让朕解气!”
被囚王陵十五载,十五载……
锦颜当下有了分辨,许公子……朱暊……
世界真…TM…小!
还牵扯到母后……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段孽缘啊?
锦颜不敢声张。
“这十五年来朕和母妃所受的一分一毫,我都要你好好品尝!娶你只是开始,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晚吧,明日一早,你就迁入冷宫,那是我母妃住了十五年的地方,那里蛇虫鼠蚁样样都有,你不会寂寞的!”
锦颜心想这样更好,冷宫那地方不会有人注意,死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于她脱身还更有利。
“不要怪朕狠毒,要怪就怪你母亲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们都不至此。”
虽相信定不会是母后所为,不过一个无辜小儿被囚禁十五年,如若是因了一丝半点母后的原因,也足以让她过意不去,她又岂会怪他。只是,对母亲的那段过往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逃出去之前最好找机会调查调查,毕竟这里是母后香消玉殒的地方。
朱暊见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竟碰到了棉团上,对方连个“为什么”都没问,更别提哭哭啼啼,告饶求情,不禁愈发恼怒,狠狠甩下一句:“不愧是滇越王的宝贝女儿,希望你在咽气前都能这般有骨气。”便欲拂袖而去。
因心中有愧,加之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身份,锦颜一直沉默不语,这时见他抬腿要走,想到父王一生都在盼着与母后团聚,一时忧父心切,不禁嗫嚅出声:“请问我母后的遗骨您派人送回滇越了吗?”
已走到门边的脚步攸地定住,一步一步,缓缓地,折返,又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扯下蒙住她头脸的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