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抓人(1 / 1)
我不敢常去楼下的花墙那里了。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姗姗是个理智正常的人,只不过耽于幻想而已,这样的人现在很稀有,很可爱,而且人群中很难见到了!所以见到了一个,就跟见到怪物了,是吧,是我错了吧?
一天晚饭的时候,我对志斌说了这件事,他一边大嚼鸡腿,一边不以为然的说:“这种女人不是很多吗,在家里呆的太久,和社会脱节,行为举止怪异,你最好离她远点,不要也被会她传染了。”
我恨恨的看着他说:“不许你这么说她!姗姗真的是很可爱,有她这样的女人是她男人的福气,哼,如果我和你结了婚,为了生孩子,呆在家里,你会不会也这幅德性对我?嗯?”
志斌把吃剩的鸡骨头放在桌上,虽然满嘴的油,还有几片酱油;也挡不住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他认真严肃的看着我:“你不能和别的女人比。就算你整天穿着睡衣,抱着孩子,脸没洗,头没梳,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女神。”
我哈哈大笑。之后,暗想,姗姗的丈夫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有的时候,下班回家快到门口,我会我忍不住去花墙那里偷偷看一下。有的时候那里没人;有的时候,看到姗姗拎着菜蓝子,孤伶伶一人坐在长椅上的背影,低垂着头,嘴里独自说着什么:蓬散的发髻,下面是女人微胖,圆润粉红的脖颈和肩膀,那天她穿着裸色黑条纹的连衣裙,在她身上有些紧……可能是我心理作祟,本来正常的人影,在我眼里,竟然变形成一只虫蛹的样子,圆柱形的身体轻微的蠕动着,让我一阵恶心泛上喉头。
我飞快的转身离开了。
我不想让她变成虫子!我得想出办法。
我上班的地方,旁边有一家大型超市。中午吃饭时间,我特意去了一趟。三楼精品店,一切商品都放在打着射灯的柜台里,都崭新锃亮,闪闪发光,化妆品,电子产品,小电器……我直接走到了厨房用品的店里,看起了刀具。
“小姑娘,刚学做饭吧?”一个青年男子导购笑脸迎上前来招呼我。
“嗯。”
“你看这一套刀具,功能齐全,大小都有,非常方便。”
“我只想要一把,小一点的。”我抬眼盯着他,冷冷的说。
“哦,是削水果的吧。这里。”那人从柜台里拿出一把大约二十厘米长的小刀给我,刀锋闪着亮光,鲜红的刀柄,握在手里很是应手的感觉。
“我不切水果,切肉。”我用刀在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下,尖锐的痛觉从指尖传来,血滴慢慢湛出来,我把流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干净。
男导购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给我开了单子让我付款。
下午上班。我拿着小刀,把厚厚一叠打印纸切开,看着齐整的边缘,我感到很满意。又适了其他的东西:橡皮,木块,甚至我的高跟鞋底,都被我用刀切开了深的口子,不错,不知道切入柔软的皮革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下班后,我把小刀放在我的拎包里,回家。
天气很热,我一直在流汗,即使是在空调冰冷的公交车上,我站在司机的旁边,从他头部上方的后视镜里,我看到人群拥挤在小镜框里,其中有一张苍白的脸孔,有些模糊不清:那是我的脸,似乎是漂浮在空气中。
回到小区。这次我在花墙不远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姗姗和往常一样,身体又胖了一些,她拎着一个小包,还有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慢悠悠的从楼角转弯过来,到了长椅旁,把手里的袋子全都扔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
然后她走到了旁边的灌木从中,低头寻找着什么。接着,她的胳膊飞快的伸进树叶丛里,再扬起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条青色的蠕虫,手指般大小,那虫子在她的手指间扭动着身体,透光的身体能看出里面的粘液在涌动着。
我还没明白她这是做什么,姗姗仰起头,大张了嘴,把手里的虫子塞进了嘴里,大嚼了起来,一滴青绿色粘液从她嘴角流出来……
一阵强烈的恶心。我拿出了包里的小刀,紧紧的握在手里,正准备冲过去,忽然胳膊被人从身后拽住,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说:“等一会。”
还没等我回头看是谁,有三个男人快步从我旁边经过,到了姗姗跟前,其中有一个问“请问你是王姗姗吗?”其他两人男人围在了她的身边。
姗姗惶恐的看着三个男人,点了点头。问话的男人首先抓住了她的一个胳膊,另一个男人抓住另一只,两个男人几乎把她架了起来,拖动她向小区门口走去。
“你得跟我们走。”有人说。
姗姗没有挣扎,只是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呼声,声音不大,但很凄惨,尖细的声音像是爪子一样在我心中划出一道伤痕来,我想冲过去把她救出来,可是我的胳膊被旁边的男人牢牢拉住,挣脱不开!这男人跟那三个人应该是一起的!我用力掰开他的手,跑着追了上去。
他们出了小区,小区的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救护车,车身上标识着杭州市第七医院的字样,这是市里的精神病医院——红色的警示灯不停的闪烁着,周围很多人围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两人把姗姗架进了车内,随即关上了车门,其中有一个人,和站在车旁边的一位抱着小孩的青年男子说着什么,那个抱着小孩的男人满脸悲伤,怀中的小孩子也就一岁大的样子,这肯定就是姗姗的丈夫和孩子了。
他们终于把她抓走了!我呆呆的目送着车子开远,在转弯处消失。我失魂落魂的站在原地,心想:他们准备把她怎么样?她还会变回自己吗?一个美丽可爱年青女人,就这样永远的变成一个疯子了?穿着臃肿的衣服,永远住在疯人院里?……
有人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从幻想中惊醒,猛然回头去看,一双眼亮的眼睛正俯视着我,那张脸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