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107.潜伏(1 / 1)
易雄天愤怒地一拍桌子,桌上茶水摇晃,洒了一片水花,“以正义之名行天谴之事,罪不可恕!老夫定不会让此贼人为所欲为!”
我扯着白幻寅衣服,瞬间化身小媳妇模样,“怎么办?他若杀去罗刹教,那岂不完了?”
曲灵和左隐豪言壮志道:“走!我们去和他拼命!我就不信那个老不死的能耐何得了我们!”
裘空:“这不找死吗?!这回俺真不去了!谁也别逼俺!”
白幻寅在房内来回踱步,一张漂亮的脸蛋都快拧巴成抹布了,显然他一时也无所适从。他右手杵着额头,低垂脑袋,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我们听,“他们时间挑得太好,项麒刚刚离开,他们就杀过去了。若紫胭留在教内还好,倘若她跟着一道出来,教内根本无人是他们的对手。如今罗刹教才有初步恢复,新招的弟子均手无缚鸡之力,这样下去,恐怕要重明耀派覆辙……”
“那可怎么办?”一遇大事,我的脑子就不会转,十足像个傻子。
易雄天当机立断,“和他们拼了!”
“明天项麒就来了,不如我们先与他们汇合?”我提议道。
“不行。”白幻寅显然是站在易雄天那一边的,“我们必须立刻启程追赶黄启卫,不能有所耽误,如今的明耀派根本不堪一击。雨辰,你和黄启卫交过手,他曾败在你剑下,你与我们先走。裘空你留在客栈等候项麒一行人,并告知他们情况,请他们尽快赶回罗刹教,以解罗刹教之危机。”
不及我反驳,易雄天和白幻寅已站起身,火急火燎往外走去,曲灵和左隐欢呼一声,也急忙跟了上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还一脸茫然的裘空,镇重道:“裘大哥,靠你了!”
“雨辰,别愣着了,快走!”
易雄天与假白幻寅的那场战斗耗损严重,如今身子刚有恢复又要长途跋涉,我不认为他有能力可以和我们在第一线奋战,可白幻寅说:“仇恨能激发人的潜能。”我便不再多说。
路上我稍微合计了一下,易雄天伤病未愈,功力只有平日的五成,白幻寅的武功是彻底废了,除了仅会一些不需内力的简单招式防身外,再使不出杀伤力巨大的武学,左隐和曲灵虽有一身高强武艺在身,可他们毕竟是偷学而来,毫无逻辑章法而言,在实战中,他们能赢全靠的是自身的应急反应,而不是熟练应用武功,或许因为顺手,他们就能把同一招式反复使用数次,如此时间越长,他们的破绽也就越多,简单来说,他们无法在准确的时间给予对手致命一击。至于我,自从离开惠州后就再没有修炼武功,全在吃老本,如今已过三年,多少江湖新秀声名鹊起,就算曾经黄启卫是我的手下败将,也难保在多年后我还有把握胜他。
时过境迁,江湖风云变化,没有人能追上它的步伐。
白幻寅自然也明白目前我们的实力水平,他道:“若与他们正面冲突我们必然毫无胜算,得用个法拖住他们的脚步。”
我们在当日傍晚便追上了黄启卫的队伍,五百余人手持火把,浩浩荡荡沿街行进,路过之处皆是肃穆庄重,场面甚是震撼,其气势,足以令蛇虫鼠蚁闻风丧胆。我们躲在墙角偷看,我咂咂嘴,“这简直是在示威。”
“没错。”白幻寅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示威,即使现在是他带领武林一众讨伐罗刹教,但未必以后也是他统领武林,他要借此树立自己的威望。”
“哼,野心还挺大。”易雄天冷哼一声,“兜兜转转一圈原来是看上了老夫的位子!”
“这也只是白某的猜测。”白幻寅特谦虚道。
我们暗中尾随黄启卫走了一段路,直至夜晚,他们在一处村落歇了脚,看样子应是在此处过夜。我们几人稍微合计,摸黑去村里偷了几件衣服、斗篷和草帽出来,又把自己的头发弄乱,脸上抹上黑灰,换上衣服,手持一把锈刀,伪装成几名不得志的江湖浪客模样。白幻寅生得漂亮,即便灰头土脸也难掩其过人姿质,我们几人围着他看了几圈,心里是真愁,若像此混进黄启卫的队伍,太显眼,早晚会被怀疑。
我摸了摸他的胸部,死马当活马医吧,不如就破釜沉舟一次,“你装成女的吧,女的就算漂亮,顶多招人青睐,不会引起祸端,说不定还能借此发挥一番。”
白幻寅表情一僵,他不可思议地斜瞅着我,许久,他从包里摸出了两个馒头塞进衣服里,朝我抛了一个媚眼,娘里娘气地勾着我的胳膊,风情无限,“萧爷~~可是这样~?”言毕,他挤眉弄眼,一双眼情深意切,水灵动人。
去他娘的,我不是挖坑给自己跳么?!我欲哭无泪。
曲灵和左隐笑得前俯后仰,拍手叫好,“漂亮哥哥好样的,拿下他!拿下他!”
易雄天嘴角抽了抽,他默默地低下头,整理腰带,又正了正草帽,样子依然考究。白幻寅如同娘们儿一般摇曳身姿,扭到易雄天身前,二话不说往他脸上糊了一把泥,娇手一挥,草帽帽沿斜飞向上,他摇了摇脑袋,“不可不可。”便又在易雄天的草帽顶上戳了一个窟窿,方才满意一笑,“易掌门,您现在可是流浪汉,不是盟主。”说罢,他又扭着腰枝挽上我的手,笑意盈盈,“相公~你说我说的可对?”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认命地低下脑袋,“求你别闹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白幻寅浅浅一笑,笑意中的得瑟劲儿别说有多贱了!他站直了身,一本正经道:“细想下来,这方法可行,就这么办吧。”
你他妈的到底是在耍我呢还是耍我呢还是耍我呢?!
夜深人静,大队人马搭了简易帐篷已挤在一起入睡,黄启卫那顶帐篷还有些光亮,我们猫腰到帐篷门口,竖起耳朵偷听。一名女子妩媚的娇喘断断续续,肉体碰撞摩擦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尤为刺耳。我不禁佩服,黄启卫多大年纪了还有如此性质,当真老当益壮!
左隐和曲灵做了一个作呕的姿势,左隐掀开帐篷的一角,小声道:“现在他光溜溜一条,毫无防备,不如我们现在直接把他杀了了事?”
白幻寅立刻否决道:“不行,我们没有把握给他致命一击,况且还有一名女子在里面,如何同时取了他们性命也是一个问题,若惊动了其他人,我们根本无法从这里全身而退。”
我道:“不如等他们办完事睡熟以后我们再动手?”
易雄天捋了捋胡须,“这办法不错。”
明月悬空,薄云如丝,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一切都祥和宁静。然现在毕竟不是夏日,时至午夜,温度骤降,吹过的风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彻,我们几人蹲守在黄启卫的帐篷附近,听逍遥之音,却因寒冷,撩不起半点欲/火。
快至寅时,欢爱依旧缠绵,我们在外冷得直发抖,一团邪火在心里燃烧,若他战至天亮,那我们岂不就是傻子?!曲灵和左隐早就想进去给那□□断子绝孙了,若不是我拼命拉着,以及易雄天的震慑,他们当真是要捅篓子了。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里面的声音渐息,我们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望着帐篷帘子,一腔热血如潮水般奔涌,机会来了!
黄启卫熄了灯,我和曲灵迅速猫腰蹲在帐篷帘子两侧,左隐摆好架势,持刀正面对着帐篷,白幻寅和易雄天躲至草丛内,透过缝隙悄无声息地望着我们。我和曲灵打头阵,若有闪失则由左隐善后。我们深吸一口气,我比出手势,三、二、一,“走!”
“叮叮叮……”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我们猛然一怔,迅速收了步伐,转而跳进最近的树丛。我一头扎了进去,树枝似乎划伤了我的身体,传来隐隐疼痛。我不及理会,忙一个翻身,抬眼看着黄启卫的帐篷。刚才那阵铃声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事先设了机关?!我的心跳极快,咚咚咚都快撞出了胸膛。怎么办?现在跑吗?我们能逃脱吗?!
电光火花间,两名男子小碎步跑到黄启卫帐前,拱手道:“拜见庄主!”
里面传出声音,“我要就寝了,你们在外做好护卫。”
“是!”说罢两人分别立于帐篷两侧,身形笔直,胸膛高挺,目光尖锐,神色坚毅,气势十足,令人畏惧。
我又看了一会儿,方才舒缓了神经,看来那铃声是黄启卫唤人的方式,幸好不是有机关。我们几人借着夜色摸到外围的帐篷汇合,曲灵左隐一连喘了几大口气才缓过神来。
“吓死我了!”
“是是是!魂都快吓没了!”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曲灵不停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那死老头真是太讨厌了!”
一有什么事他两必定讨论得没完没了,我们早已习以为常。我没理会他们,转而询问白幻寅和易雄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雄天摸着下巴沉思,半晌没说一句话。
白幻寅耸耸肩,“没机会了,我们找处地儿睡觉吧。”
“就这样?那我们岂不是白吹了一夜的冷风?!”曲灵马上伸过脑袋来,不爽道。
这次行动,我确实抱有了一丝侥幸心理——能借此杀了黄启卫,再无后患之忧。可毕竟我们没有周全的计划,一切都是靠运气,所以即便空手而归,我也没有感觉特别失落,我自认为自己不是幸运的人,从生下来那一天起就注定得不到上天的眷顾,自从遇上白幻寅后,我的运气更是消耗得一干二净。我搂着曲灵,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算了算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虽此次聚集的志士甚多,但彼此间大多不熟,我们混入到一顶帐篷内住了一夜,竟也没被人发现。早晨起来时,他们还友好地递给我们干粮,并嘱咐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
路上,我们不停观察周围的形势,伺机而动。然黄启卫实在小心谨慎,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旁跟着的全是自己的亲信,而第一批队伍距离他足有十米远,若稍微走近些,便会遭遇警告,如果三次警告仍然再犯,则视为意图不轨,被撵出随行大军。黄启卫还容不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延误行程,我们遇到一名女剑客,因腹痛请求能稍作歇息,黄启卫故作体贴地嘘寒问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把她劝离了队伍。我们本试图借故拖延时间,但见此状,只能打消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