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茴香子(1 / 1)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段家的药铺里当场被一位懂药材的人发现几味假药材,大到人参,小到茴香子。
此事一出,转眼间消息就传遍了东西南北,段家的铺子立刻就被挂上了无良黑心的名头,在无人问津。
蔡娘子过府之时,便暗中询问他们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段随几乎想都不想地就说出了“穆原”,一口咬定他在背地使坏。
苻笙对于蔡娘子的问题,也已经细细想了多日,还是摇头,“你也知道我们,除了从前阿姐留下的,我们这些年也不过是将其稍微扩展了一番,若说碍到其他人,那或许是有的。但是,必定还没到这种地步。”
“那穆原,近日确实有些怪异之处。”蔡娘子一脸慎重,“我听一位闺中友人提及,他这些时日似乎与鲜卑人走得有些近,你也晓得他们最近有动作,不知会不会和这扯上关系。”
她所谓的“闺中友人”,其实就是床笫之欢的相好,恰巧是华坛县的书吏,曾在慕容泓的帐中见过穆原。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十足的理由需要弄垮段家,除非只是杀鸡儆猴。”苻笙放下手中的杯,脸色沉重。
段随正要开口,秋景走了进来,递给苻笙一张名帖,“说是愿意购下咱们府上的所有药材,若您愿意,想请您明日巳时前去合德楼一聚。”
合德楼正是穆家的酒楼,这样一来,真是想让人不信是穆原所为都不行了。
名帖之上并未落款,字迹也看不出好坏,只能说是平庸。
蔡娘子看后大怒,骂道:“好个穆原,亏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的,竟也这般无耻之极,欺负我等弱女子!”
段随一听,差点笑了出来,“蔡姨母,您与这弱女子可够不上边,至于我姨母,她若是真起了争意,就是十个穆原,也断然是不在话下的。所以,这欺负二字,可辱没了你们俩了。”
苻笙将名帖往他头上一拍,“就知道胡说八道。明日便由你去赴这个约。”
“自然是我去!穆原想趁机见您,想都别想。”他接过名帖,皱了皱鼻子,“什么味?”说着,闻了闻手上的帖子。
“是茴香子。”苻笙笑着回道,“常用于开胃进食,理气散寒。”
边上的秋景轻轻一嗅,“还真是茴香的味道,以前主子的药膳中便会有这一味药,也是这般淡得都闻不出味儿!”
“那是因为多了,会碍于视力。”
万人围观的校场,慕容泓正与士兵比试,又一次获胜后,周围一片欢呼声。
他嘴边挂着一丝笑,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直到看到慕容冲,“凤皇,可要一试?还是在长安后宫中养了几年,都忘了怎么拿刀了!”
子鼠瞄了眼先前被重伤的人,又听他这番羞辱之词,当即就要主动请缨,却被慕容冲止住。
“阿兄若是有这雅兴,我必当奉陪,只是大战在即,此时还是养精蓄锐为上,不如将这比试移到战场,看看明日谁的战绩更多!”
慕容泓将手上的刀猛地往地上一戳,刀刃瞬间刺入泥中,尘土飞扬。
“好!若是你一见到苻睿就称兄道弟叙旧情,丢了我慕容氏的脸!”慕容泓拿起一旁的衣服披上,眼角尽是狠辣。“可别怪阿兄没有手下留情!”
慕容冲随手拿过身边子鼠的刀,稍一做力,刀便往箭靶子方向飞去,擦过慕容泓的耳鬓,直入中心。
他越过慕容泓身边,才似不经意地道:“阿兄若是留情了,可会输得不大好看啊!”
站在原地的慕容泓摸了摸鬓角的断发,脸色阴沉,冷笑。
卯兔跟在慕容冲身后,有些担心地问:“这么快就与七公子起了冲突,会不会打草惊蛇!”
“便是要惊了蛇,让蛇露出了本性才好!我这七哥自小行事狠毒,手段残暴,这事可不能就我一人知,何不帮他一把!”
辰龙匆匆赶来,在慕容冲身边耳语了几句。
“明日穆原约了段家的人,提出愿意购下所有药材!”
“烂泥扶不上墙!”慕容冲淡漠地说着。
卯兔摇头,这完全打翻了他们先前的计划,更是天真得不行,一个人没到谷底,又怎会轻易妥协。这穆郎君,怕是要不成了,至于结果,关键就看他识不识相了。
“段家若是应下,你便看看明日是谁赴约,若是那段随,你便只看热闹就成,若不是,你不妨想想该怎么做!”那穆原如果轻易就达成所愿了,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辰龙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容冲不耐,“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属下还听说了件事,这次穆原这般冲动,倒也怪不得他。”他看了看慕容泓主帅的大帐,压低声音道:“七公子似乎也瞧上了那段小郎的姨母,还曾召见过穆原。”
慕容冲不由轻笑,“他倒也是出息!”
子鼠搓了搓手掌,露出猥琐的笑,“娘的,也不知那女郎长的是什么模样!等哪天空了,我也亲自去瞧瞧到底是什么天仙!”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想办法让我那七哥加把火,然后我们再出手帮穆原,也来一次雪中送炭。”
“那公子可要见一见穆原,他似乎想……”辰龙提了提,见主子直接入帐,便知道答案,和其他几个兄弟一同离开。
卯兔询问他城外的消息,辰龙气的不行,抱怨甄茴:“那娘们也忒不好搞了!知道我们在盯她,竟然直接将我那些个属下当作自己的随从,又是送信,又是买这买那的,若非公子让我都随着她,我真想破了我那不打女人的戒!”
“不是说她出城了吗?”子鼠打了个哈欠,这事不归他管以后,他觉得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辰龙恨得咬牙,“可不是出了,你以为那段家出的什么假药是我安排的,都是那女人折腾的,出城前说是要买茴香,便去了段家的药铺,结果拿到手后又看又闻的,最后就闹了起来,说是假的!我看事情既然出了,便不如闹大,也算了是打压了段家一把!”
“那药材究竟是真是假,你可有注意?”药材中掺假这样的事十个药铺里头就有七个是如此。那女子做得最大的便是药材生意,对此事应该是屡见不鲜,这般当场揭穿给人难堪,就是成心与店家作对,实在是古怪。
当然,无外乎两种可能,她故意想为他们制造麻烦,或者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卯兔叹气,要是女人都成了她这样子,他还是宁愿就这么一个人,否则有一天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又故意撇了眼最大老粗的子鼠,“大哥,下半身很重要,但是平时也多动动脑子,想想家里的嫂子,等哪天她磨刀霍霍的时候,你就赶紧避开了去!那很可能不是宰猪的,而是杀鼠的!”
他让辰龙小心盯着,就摇头晃脑地离开。
子鼠莫名其妙地挠头,“这老六每次说话都说一半藏一半的,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公子这怪毛病!”
第二日,段随一早就在院子里耍着大刀,扬言要将让穆原从合德楼爬着出来,再不敢打苻笙的主意。
另一边穆府上,穆原与卯兔相对而坐。
穆原掷杯于地,大怒道,“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真当某是他慕容泓手中之鸟!”
“郎君息怒,此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让段家应下亲事。”卯兔将空了的茶杯反置,“如今我大军正于华泽之地与大秦奋战,而此战,我大燕必胜。届时,七公子威望大涨,行事也定会越加肆意,即便是我家主子,怕也难以劝服七公子。”
“那依先生之计?”穆原渐渐冷静下来,对慕容泓已恨到极致。
卯兔笑而不语,他已经给他看了一半的底牌,剩下的,就看他愿意付出多少代价了。
“穆家愿将一半的产业赠予公子,主要公子愿意助某除了慕容泓,穆家的一锱一铢,一人一物,皆归公子驱使。”
那日慕容泓召他前去,气势强盛地欲让他献出家产,更是对段娘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简直可笑之极!
“郎君此番心意,定能抱得美人归。”果然,没有哪个男的能忍受夺妻之恨,夺财之仇!
穆原大喜,忙作揖致谢,“如此,便多谢公子大恩,先生提点了!”
十里之外,甄茴换了女装,同一名留着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一起,驾着马车往华坛县去。
“女郎今日这般高兴,可是因为想着能见着小郎了?”
甄茴难得起了兴致,“那小子可不用我操心,最近都不见他传消息过来,可见是乐不思蜀了!”
大汉抹了把自己最得意的胡子,大声笑道:“那也是因为小郎机警,我等力寻多年都未曾找到的人,竟轻而易举地被他给找着了。”
“也不知会不会又是空欢喜一场。”她叹了口气,眼中却还是止不住的喜悦,“最可恶的是还有那么一大群尾巴,如今好不容易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又找上门来。”
她想起慕容冲,心中就恨得很,若非是他,公主至少可以好好的,安稳地过着日子。
“女郎尽管放心,那些个没用的现在怕是以为我们出了潼关,等他们追出去,正好与他们主子在战场上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