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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乡月夜(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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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南岸的海珠岛中部,是这个城市的城乡结合地带。绵延不断的村落,被一条条大马路和光鲜的高楼带分割开来。这些原本有着典型的岭南水乡特色的村落,在城市的快速扩张中,早已失去了昔日的恬静。由于缺少规划和管理,低矮杂乱的楼房拥挤着,象野草一样肆意地野蛮生长;狭窄的村巷千回百转,有的地方甚至暗无天日;昔日舟船穿梭的河渠变成了窄窄浅浅的臭水沟,黑褐色的浊水中没有了鱼虾鸭鹅的踪影,有的只是漂浮在水中心各种垃圾,只有幸存下来的一些老式石拱桥,还能让人想起这里曾经拥有的水乡诗意。这就是所谓的“城中村”了,它被形象地概括为“城市不象城市,农村不象农村,城市又象农村,农村又象城市,光长房子,不长树”。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没有比“杂乱”这个词更恰当的了。

林政永记得十年前上初中地理课的时候,书上还说珠江三角洲是河汊纵横的鱼米之乡的,现在,这个景象很是让他感到不是滋味,这个世界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然而,尽管缺乏良好的环境,这些居住条件远远谈不上舒适、甚至连“凑合”都谈不上的民房,却似乎永远不缺乏热闹。因为廉价,它们吸引了五湖四海汇聚而来的低收入外来人员。

夜幕已经降临,林政永就走在这里的一条村巷里。这是村里的一条主村巷,东西贯穿着整个村落。虽然天色已暗,这里却是一天之中行人最多的时候。似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在昏暗的路灯下,他们拖着长长的身影往来穿梭于狭窄弯曲的村巷中。他们中,有的是刚下班的白领小职员,有的却是正要上夜班的工人和店员,也有不少的正收摊回家或赶着去摆夜摊的小商贩。两米多宽的巷道中,不时有自行车摇着铃疾驰而过。每当听到铃声,林政永就急忙避让在靠墙的位置,因为有时自行车是带着两个大箩筐的——那些已经不再年轻的卖菜阿姨们的车技,连一向在自行车骑术方面很是自负的他也自愧不如,她们能在狭窄弯曲的小巷中如泥鳅般地自如穿梭,那避让路人的惊险娴熟的动作,就连空手走路的人都会侧目惊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吧。”他感叹道。

在这春暖的季节,小巷里的状况,和外面大路相比,那可真是大相径庭。外面的大马路,只要不下雨,一般都是干燥的;而这小巷之中,在这样的季节,似乎就总是湿的,不管外面太阳有多大,这里却总是显得阴湿躁热,仿佛空气中都是热的水蒸汽。路旁的小饭店里热气腾腾,肉菜的香气在昏暗的灯火中游荡,溢满了整条村巷。林政永一直都保持着的腰杆挺直,阔步疾走的姿态,但此刻,在这些气味的冲击下,他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放慢了脚步,使劲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的肚子非常饿,整个人也突然变得软绵绵的了。好在离住处已经不远了,他只能努力提振一下自己的精神,加快脚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在村子的深处,村巷拐了一个大弯。这里,路面稍微宽阔了一些。一堵灰砖围墙把一个大大的院子和这外面的喧嚣隔开来,在围墙的一侧,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一扇石框大门和厚厚的木门大开着。大院里面昏暗不明,路过的人,透过若有若无的亮光,只能依稀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树影背后,一幢高大的的旧式两层瓦顶楼房赫然而立。

林政永走到这里,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就跨进大门,轻车熟路地踏着步子向里面走去。这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宽敞的露天大院,在这处处逼仄的村落中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院子正中央有两株高大的白玉兰树,周围还种有一些比较矮小的树木。院子的四周,除了那幢高大的两层楼房之外,还有几排较矮的单层瓦房,围着院子纵横有序地排列着。每一排的瓦房,都隔成好几间房,都有好几扇房门。一扇扇的房门的前面或两侧,是一辆辆的自行车、三轮车和摩托车,还有箩筐和水桶之类的杂物,胡乱的摆放着。房间有一部分是亮着灯,暗淡的灯光透过或开或闭着的门窗,把里面的人影投射出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在各种各样的方言话语声,或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欢笑,或是小孩之间的吵闹,或是夫妻之间互相不满地责骂。

这就是林政永租住的地方。他早已习惯于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与这些背井离乡的五湖四海的市井小民做邻居,让他见识了不少各地的风俗民情,接触到形形□□的人,也拓宽了自己的眼界,就连不同夫妻吵架的方式,也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老板,回来这么晚啊!”有人在跟他打招呼。

林政永停了下来,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对方。这是他的邻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水桶向院子一角走去,那里有一口水井。

林政永咧嘴一笑,朝对方点了点头,“哦,是啊,你也不早啊!”

就象是异乡里不断变换的的其他邻里一样,他们的交情也仅仅是见面点个头和打声招呼而已。但即便点这样的简单地点头打招呼,也让林政永心中生出些许暖意来。毕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能这样打招呼的人也不多。虽然每次打完招呼,就又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计去了。

打完招呼,他径直向院子的一角的通道走去。走到拐角处,突然,一个小身影从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呼地冲出来,一把撞在他身上。他反应极快,一把抱住那个小身影。

那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抬起头,小眼睛眨了几下看着他,很快用力挣脱他的手,飞快地向院子中央跑去,嘴里大声地叫着:“爸爸,爸爸!”

水井那边的中年男人应了一声。林政永望了一眼房门前正吐着火苗在烧水的灶头,微微一笑,继续向房子后面走去。

转过另一个拐角,后面还有一片开阔的平地和一排跟前面一样的单层瓦房。每个门边也都堆放着一些三轮车和杂物,也有些房间是亮着灯的。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门紧闭着,略微残破的窗口虚掩着,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正是他们租住了半年的地方。不过,从现在开始,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租住了。

他拉开窗口,伸手向墙角摸索了一会,手重新收回来的时候,传来钥匙碰撞的清脆的声音。借着远处路灯的余光,他熟练地找到锁眼,打开了门锁。推开那扇有些老旧的木门,吱呀呀的声音过后,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烟气、酒气和汗臭味的混合,似乎还夹杂有这个季节特有的霉酸气味。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摸索到门旁的开关,打开电灯。

屋内正中的简易木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上满是烟头和啤酒瓶。看到这样的场景,林政永颓然坐在靠墙的床上。仿佛一个长跑运动员精疲力竭地倒在了比赛的终点线上。

今天上午的时候,就在这个小屋子里,他还和敬如父兄的明叔,还有阿强、阿进、阿定这三个兄长一般的同乡兼工友还在这里痛快淋漓地喝酒吃饭呢。这是一餐告别酒宴,四个一起合作搞装修工程好几年的工友,就在中午时分的酒宴结束后,一起带着行李,在林政永的相送下,赶到火车站乘坐火车回老家去了。现在,他们曾经的五人团队,只留下林政永一个人了。

是的,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往日的乌烟瘴气,突然沉寂下来的房间,他竟有些不适应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象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不远处传来锅铲碰到锅头的声音,呛人的香辣气味随之而来。他的胃痉挛了一下,刚才压抑下去的饥饿感又重新回来。他再也顾不得困乏,顾不得收拾桌子上的杯盘和脏乱的地板,只是到外面的水龙头洗了一下脸和手,回来在桌上的剩菜剩饭中挑了一些出来,用煤气灶热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他手拿着空饭盆,坐在那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惆怅失落的感觉又重新弥漫心头。昨天,这里还是一片欢声笑语,而现在,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独,这种久违的滋味让他感到一阵阵地难受。

他本来也应该和明叔他们一起走的。离开家乡半年了,他也很想念家乡,想念家人。但他还是决定了要留下来。和家乡相比,这里的恢宏大气,摩登堂皇,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琳琅满目的新奇东西,各种各样的机会和可能,把他内心那年轻人从不缺少的野心给重新迸发出来。他在家乡那显得生活节奏显得缓慢和沉闷的小地方呆得太久了,生活的重压让他只顾得上为了生存而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了,身上的的锐气好像都快没了。只有来到这个地方,那种宏大气象和快速节奏,才让他受到强烈震撼,把他心底快要被遗忘的梦想,又重新激活了。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在这里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好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也投来羡慕的目光。

所以,当所有在广州的装修工程完工后,他的伙伴们要回家时,他却选择留了下来,而且态度坚决。他要在这里找工作,找机会,找发展的机会。

现在,在火车站送别了几位工友后,他又回来了,回到这个他们几个人曾经朝夕相处了半年的小屋子里。

这个房间其实不大,摆放着好几张简易木床,再加上一张简易桌子,和屋角的一些木箱杂物,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现在,其它的几张床都已空空如也,只有他那张床还挂着蚊帐,铺着席子,席子上卷着一床薄被。这些东西,都是去年秋天来到广州后买的,伴他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天。由于工程多,工期紧,他们几个,甚至过年都没能回家,一直连续干了半年。

他放下饭盆,点燃了一支烟,坐在那里发呆。许久,直到烟头快要烫到他的手指,他才摁灭烟头,叹了一口气,弯腰把皮鞋和袜子脱下,换成拖鞋。他今天实在是走了太长的路了,双脚又困又痛。在送别明叔他们后,他是从火车站一路走到海印桥南的。现在,吃饱饭后,懒劲又来了,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也不想动了。昨晚上和他们躺在床上说了大半夜的话,今天早上又要早起准备酒菜送别他们,没有睡成什么觉,他是真的很困了。身旁,蚊子成群地打着旋,更是令他无法安静下来。于是,他从床头找了换洗衣服,夹在腋窝下,从门背的挂钩上扯了毛巾,盘在脖子上,拎了一个桶,掩上房门,向外面大院中的水井走去。拐角处的房门前,那个中年男人正蹲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澡盆前,给那个小男孩洗澡。照例,林政永微笑着打了招呼,拐过弯,向大院另一角的水井走去。

大院里空寂无人。井边放着一个系着长长麻绳的厚塑料桶。借着不远处房间射来的余光,他拿起绳子,把塑料桶放入井口中。

井很深,但他用娴熟的动作顺利地打了两桶水上来,倒满了自己带来的大塑料桶,然后提着走向旁边的简易公共浴室。

微凉的井水,在这温暖的春日晚上,浇上他结实的身体,让他觉得惬意极了。这些还保留着大地气息的水,洗走的,不光是他身上的污垢,还有那一身的疲劳。

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小屋门口,他简单地洗晾了衣服后,拖了个破椅子坐下休息。目光越过隔壁围墙头上冒出的芭蕉树顶,东边的天空上,一轮清冷明亮的圆月正静静地挂着。

“又是十五了吧。”他自言自语,久久地凝视着那轮他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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