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埋葬(1 / 1)
时值二九,万物苦萎,寒气酝酿了一晚上,清晨可见一片白茫茫的霜雪。如白眉老人如披了白纱的神秘女人或许是穿了丧衣的孝子。
慧娟的遗体被运回老家,那三间砖包着土坯的平房里。男人死的早近门人几乎没有,这么多年她的日子就像一个有信仰的人守着自己的神,与外界联系的少,清心寡欲的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活着。
一男的娘家舅舅主张操持了她的葬礼,张局答应所花费的钱由他来支付,她舅跪在姐姐面前哭了两声甩了两把鼻涕冲着张局,
“我姐姐,为了你把一男养大真不容易,这棺材要好的。”
“行,这你作主。”
张局言听计从。
“得买一万多的?”
“什么?一万多,这不呃人吗?张局的父亲过世的时候那棺材也不过五千块?”
小李子瞪着他拳头不听使唤的举起来。
“你想干什么?是你们局长欠我姐姐的,就要一万的,少一个子都不行。”
这娘家舅一口咬定不松口,张局朝着小李摆摆手。
“行了,今天听他的,厚葬慧娟是我应该的。”
慧娟被埋葬在房后的一片菜地里,紧挨着她的一座坟长满了枯草,那是她的丈夫。一个在她最困难的时期娶了她的人,在一男的心灵中父亲只是一座坟,慧娟每年年结都会给他烧纸,一男看着被风吹跑的烟灰傻呵呵的乐,然后嘲笑着妈妈说这纸钱怎么会送到爸爸那里去呢?
如今一男的舅舅同样跪在姐姐的坟前烧纸,可是今天没有一男来捣乱,他边哭边数落着。
“姐,我哭命的姐,你守了半辈子寡,到头来连个小辈儿人都没来送你啊,等我找到一男定会到你坟前问罪,你打她骂她我也不管。”
然后来到一男的爸爸坟前点着了冥纸。
“姐夫,你命薄啊,找了个俊媳妇你没命享受,养了个女儿还是别人的,你也够惨啊,今天小舅子可怜你,给你送点钱,你别不舍得花,想喝就喝想抽就抽。”
“这说得什么话呀!”
小李子性子急咧着他的后衣领得出两米远。
“你,你,想干什么,敢在老子家里造反?”
一男的舅舅踢了两空脚,摔在地上。
“你家,哈哈,你想独吞你姐的房产,小心吃拳头。”
小李子把他按倒,拳头顶着他的脑门。
他还在狡辩,
“我姐姐死了,一男失踪了,这房产继承人就是我。”
张局拉过小李子,扶起她舅。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一男她舅,你姐姐刚下葬就要抢房产,未免太没人情味了,一男成了孤儿多可怜,再没个去的地方,这孩子可怎么办呢?”
小李子努气冲他。
“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你姐认可的准女婿,一男回来我们就成婚,这房子到不了你手里。”
一男的舅舅索幸跳了起来,如鸡打架一样支着胳膊。
“你这个外姓人,没有说话的份儿,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儿我家一男才不会看上你,哼。”
“争什么?不过是三间房值几个钱?”
张局大呵一声。
小李子向后退了回来对张局耳语。
“张局,我就是看不惯他满脑子钱财,就想揍他。”
她舅红着眼指着道南的三间平房,嘴里竞然流出了口水。
“这房不值钱,可是这地基值钱,怎么也得值个百八十万的,我这娘家舅说了算,一男不回来这房我住。”
小李子白白眼拿他没办法,自己的手突然间被另一大手紧紧抓住,他预感到不妙惊愕地看向张局。
“李子,我们走,我胸口疼的厉害。”
寒风刺骨张局的手心里却攥出了汗,他一边扶住张局一边利落地从衣服里摸出一粒救心丸塞入张局的嘴里,张局痛苦的咽下,他的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小李子明白是张局的高血压引起了心绞痛。
事不宜迟,小李子发动了汽车直奔市区,车上张局依靠在车后排座,车发动后他努力地抬起头透过车窗恋恋不舍地看慧娟曾经生活的地方,包括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是一个女人选择的生活,宁静、淡泊、简单、无私。
“别了,我的初恋。别了,我曾深爱的女人。我的灵魂因你的离去而消亡,等我们再次相聚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我的容顔,前世辜负了你后世我要偿还你。慧娟,等着我。”
“张局,别太伤心了,注意身体要紧,再说了一男还没有认你这个亲生父亲,你一定要等……”
一句话说到了张局的心坎里。
“对,对,我要认亲生女儿,小李子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车后一男的舅舅跳着脚指画着,
“怎么说走就走啦,怎么也吃顿饭吧?”
“小李,他在说些什么?”
后视镜里小李呲牙一笑,
“正得意呗。
……
回市区一个小时的路程,张局的心里堵得慌就想找小李谈谈心,小李子做了张局十几年的司机,从一个单薄的小毛孩如今也变得身强体壮,眼看着他满三十的人了也没成个家,这张局也着急,张婶从中不知道给他介绍了多少女孩子,可是他一个都没谈成,有的女孩子上赶着追他,他却说没有感觉不让女孩子浪费感情了。
张局一直怀疑这小李子是个不近女色的人,他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从来不和那里的女孩子一起游戏,他倒是喜欢拳脚和那里的院长学就了一身八极拳脚的功夫,凭着他的身手被前来捐款的张局看中了聘为贴身司机,从他拿到了驾驶证第一次开车上路,张局就大胆的坐在车里面,张局笑言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押在小李子身上了。
小李子这孩子聪明、稳重、做事认真,心里有数嘴上不爱说。张局说他是个有主意的人,每次相亲他说不行就是不行,媒人再怎么说和都不管用。张局说他有点孤僻,这种性格的养成与他的身世有关,小李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合伙杀人而被判了死刑,当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就这样死了的时候他便成了孤儿寄养在福利院,在他的内心是一种怎样的心境?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局以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的口吻和他谈心。
“小李子,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你全看到了,我想听句你的真心话?”
张局态度诚恳。
“张局,您尽管说,我小李子在您面前是透明的。”
“那我说了,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看待一男?还有她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小李子身感意外,张局竞然问起这种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小李子的表情严肃而沉重。
“我倒觉得一男是个有情有意,敢爱敢恨的女孩子,至于她的私生活我能理解。”
张局噢一声坐直了身子,对他的回答出乎自己的预料。
“一个女孩子和有妇之夫在一起乱搞,你能理解她什么?”
小李子长出了一口气,通过后视镜看着张局的脸。
“张局,一男长在单亲家庭,母亲长年有病,她如我一样在成长中最痛的感觉就是无助,无助,张局,你体会过吗?”
“无助,当慧娟离开我的时候,我有过,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自己轻薄的像阵风。”
“对啊,张局,命运给予她的太少,欲望和本能让她叛逆,她追求刺激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有何不可?”
张局目瞪口呆,
“小李子,问你个敏感的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沉默。”
“嗯。”
“你喜欢一男吗?”
小李子眯着眼挠挠并不长的发角。
“我,我,喜欢。”
“噢,说说,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身材匀称,眼睛迷人,喜欢她胆大敢作敢为的性格,喜欢她身上散发的一种不服输的味道。”
张局惊讶的几度要站起来,喜形于色。
“你这几句话,治了我的胸闷病啊,我不明白作为一个男人谁不在乎女人的贞洁啊?”
“我不在乎!”
小李子说的斩钉截铁,张局无言以对张开大嘴。
“哈哈哈……”
“这是天意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看进沧州了吗?”
“进了。”
“找个饭店停下,咱俩痛痛快快喝两盅,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