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表白(1 / 1)
贺兰玥一想到蓝玉樵和李唯几乎是前后脚出现,豁然开朗。
虽然是蓝玉樵先被找到,可是紧接着就是李唯册封,这两件事都非常突然,而且都有靖安在背后掌控。她问了靖安半天,靖安始终不肯告知蓝玉樵到底是颗什么棋子。要知道,她为靖安做了十二年的线人,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算是靖安心腹中的心腹了。
如果有件事,靖安连她都要隐瞒,那一定事关重大;而且,也许还没有水落石出。
但靖安一定有了方向,才会把蓝玉樵安置入宫。
所有线索都串联在一起,她认为,蓝玉樵一定和李唯立储有关。
她脑海中百转千回,李唯却已经把话题转移了。
“其实,孤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只是,进宫遇故人,心里倍感安慰,所以准备了一桌小菜,想和你叙叙旧,也该答谢你当年为孤雪中送炭的那么多食物和帮助。”
贺兰玥收回思绪,“太子殿下何必还记挂当年的小事呢。微臣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只不过带些粗俗玩意儿,也未曾好好照顾太子。”
“贫贱之交,孤怎么能不珍惜呢。”李唯坚持和她对坐小酌。
贺兰玥不好不从,于是小心翼翼地为李唯斟酒布菜,服侍着他。
两人闲聊了些往事,李唯还询问了宫中的一些人事。关于宫中政变等秘事,贺兰玥不好直说,只是简略地把官方消息告知李唯,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傀儡,有些事可讲,有些事就未必了。抛开了蓝玉樵不谈,贺兰玥很是为李唯担心。
所谓傀儡,。既无实权,也无要职,一旦用完了,恐怕就面临悲惨的下场。
陈皇后什么心肠,贺兰玥知道;靖安公主什么手段,贺兰玥也再明白不过。只是可怜了李唯,高高兴兴地一朝登天,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莫名其妙地拖下来。
但贺兰玥仔细思虑,觉得李唯既然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只要安分守己,乖乖听话,即使将来被废了,也不至于丢了小命。于是她话中有话地劝导他,
“人生有些事,一朝在浪尖,一朝在谷底,都是寻常。你只要无愧于心,顺势而为,不会招致大的风波。往后,太子殿下遵循皇后娘娘和靖安公主的指导,就是了。”
李唯似乎不太明白,说,“可是孤既然做了太子,总是要学会如何管理朝政的。孤总不能一直依赖皇后娘娘和靖安公主。”
贺兰玥心里一凛:为何小唯心生如此野心?
在陈皇后和靖安的双面夹击下,李唯已经初露野心,这在贺兰玥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早早断送他的小命。
她不安起来,正要进一步劝说他,李唯却伸手过来,按住了她肩膀,
“孤虽然不会一直依赖皇后娘娘和靖安公主,可是,孤却会一直倚赖小玥你的辅助。玥,你是否愿意,陪伴孤在这里度过朝朝暮暮?”
望着他深情的眼眸,贺兰玥赫然发觉,李唯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惶恐地推开了李唯的双手,从榻上下来,跪拜行礼,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年幼时,有幸能服侍太子殿下,是微臣的福分。但微臣所作,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太子殿下无须再惦念了。以后在宫里,微臣还是愿意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和其他人一样。”
李唯也从榻上下来,拉起她说,“不,你不一样。”
“太子——”
“你不一样。你在孤心里不一样!”李唯失言叫道,双手紧紧抓住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因为孤是个无权无势的人而鄙弃孤;也不会因为孤做了太子就百般讨好寻求利益。”
他把贺兰玥直接揽入了怀中。
火热,霸道,不容抗拒的拥抱。
贺兰玥的身体一下子酥软了。她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男人,连昨晚和蓝玉樵在马背上紧挨着,都让她面红耳赤了。谁料到李唯居然这么直接地表白他的心意。
她慌乱地挣扎起来,又不敢抗拒地太狼狈。在他的温暖怀抱里,她一时间也意乱情迷了。
何况李唯不失时机地在她耳边低语,柔情似水又坚毅如铁,
“玥,陪着我。我不会辜负你的,我会好好掌握大唐江山的。十年前,你为我雪中送炭;十年后,我要把这个江山双手奉送给你。如今我只是太子,可将来,我一定把皇后之位留给你!”
这直率的表白却让贺兰玥更加恐慌:李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皇宫里扮演者什么角色,他这样鲁莽又不知天高地厚,只会过早地被遗弃。
她拼命挣脱李唯的怀抱,匆忙地告辞,“太子殿下,您喝多了几杯,还是静下心歇歇吧。微臣明日再来给您安排起居的事宜。”
说完,也不管李唯允许不允许,她拔脚就走,离开了麟趾殿。
贺兰玥一路仓皇地奔回剪心居去,心乱如麻。到御花园时,她停了一停,吹了会儿凉风,让自己的脸和心跳都平和下来。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尤其是蓝玉樵。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想见到蓝玉樵,似乎只要看到了他,就可以摆脱被李唯撩拨起来的迷乱情绪。
可是当她赶回剪心居的时候,烟翠却告诉她,蓝玉樵已经离开了。
“走了?可是他的伤——”
“蓝大人说他的伤不碍事了。”烟翠答道,“宫里御医的金疮药还是非常灵验的。”
“哦。”贺兰玥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怅然若失。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曾几何时,她已经把自己训练得冷静自制如同兵马俑,就算杀了容妃她也照样睡得着觉。因为她知道这宫里头,没什么人是干净的。容妃该死,她没有杀错。她只是借皇后和靖安的手,杀了一个虐待宫女,野心掌权的女人而已。所以她睡得着。
可是她没法做坑害无辜之人的事。
小唯真挚,蓝玉樵侠义,可他们却都成了宫变这盘大局上的棋子。
而她,明明得到他们的真情,却将领命操纵他们?
她该怎么办?
她翻覆到二更时分,才朦胧地打了个盹。
清晨醒来,照例点卯,分配杂役任务,和烟翠喝了点儿热粥,就着酱菜和卤菜,没胃口吃包子。
她思量着要不要去看看蓝玉樵,不知他伤势如何了。一出剪心居大门,却看到门口院墙脚,一盆怒放的金黄色菊花昂着几嘟噜繁茂的花朵,煞是惹眼。
她微蹙了眉:哪来的菊花?
“哎,谁哪?”她指了指那盆菊花,以为是哪个杂役宫女乱放的。
旁边忽然跳出来一个人,“天雨流金!”
贺兰玥吓一跳,本能地一推,正推到他厚实的胸膛上。抬眼一看,居然是蓝玉樵,“你吓谁啊!”她尖叫。
蓝玉樵握住她推过来的双手,含笑道,“就吓你呢。”语气里充满使坏的刁钻。
贺兰玥急着缩手,却被他拉住不放。两人推推嚷嚷的,他忽然伸手一拉,把她半拥入怀。
贺兰玥真是吓得要魂飞魄散:在尚宫局门口,她身为尚宫大人如此轻佻,被人看到那是砍头都可能的。
她急急地跺脚,低声嘀咕“有人有人”,才从他怀里挣脱。
拢一拢耳边的秀发,她气咻咻地问,“来这么早干嘛?”
蓝玉樵一耸肩,“送花啊——这是天雨流金呢。”
“不懂。”贺兰玥毫不珍惜的口吻。
蓝玉樵可惜极了,“我爹种了三年才开的花,被我偷拿过来。”
“啥,你居然偷你爹的花给我送礼?”贺兰玥觉得面上无光:哪有送个礼还靠偷的。
蓝玉樵也跺脚了,“这花可稀罕了,全长安城,只有这一盆眼下开了呢。谁要都不给。连我爹的至交好友,也只能过来赏一会子。”
“那你把全长安城唯一的一盆花送来,我岂不是名符其实的小偷了。”贺兰玥没好气。
蓝玉樵真是无奈,“你放在你的剪心居里,这里没什么人来往,谁知道啊。”
“我不要。”贺兰玥翘起小鼻子。
“赏两天罢,这两天开得正好呢。等花蔫了,我再送回去。”
“啥,你还送回去?送人东西还要拿回去?”贺兰玥翻白眼了。
“那你不是不喜欢么?再说你也不会打理。花期过了,如果不好好养,这花就死了。所以我再送回去,让我爹伺候啊。”
贺兰玥看了他半天,一句话都说不了了。甘拜下风,挥挥手让他去学堂上课去吧。
蓝玉樵又不肯走,“我为你被一群凶徒砍成重伤,你也不关心我一下。”
贺兰玥这才想起来,她还真的惦记着他的伤口呢,“那,要不要紧了呢?”
蓝玉樵厚着脸皮,“要紧的很,要紧的很呢。”
贺兰玥刚刚平复下去的气恼又被掀起来了,要紧的很?还重伤?那你今天活蹦乱跳地来送什么花。“一边揭露他,一边顺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没想到蓝玉樵真的“哎哟”起来,似乎疼得腰都弯下去了。
贺兰玥有点慌张,忙忙地拉着他往剪心居里跑,关上大门就给他脱衣服。
她手忙脚乱地帮他脱衣服,蓝玉樵忽然又调侃,“猴急什么,没见过男人吧。”
贺兰玥气得又要给他一拳,这次却被他躲过去了。
蓝玉樵又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按,一边问,“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