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准勾搭(1 / 1)
天蒙蒙亮,蓝玉樵就进宫了。
尚宫局都才刚刚收拾好。贺兰玥点卯完毕,分派了杂务,正在喝早茶,看到蓝玉樵进来,喜孜孜地向她行了个大礼,
“原来大人就是尚宫局的贺兰玥尚宫,昨晚在下无知,还望大人海涵。”
你还好意思提昨晚?贺兰玥翻了个白眼,想起他要脱裤子那一幕,就有点郁闷,也觉得好奇:这家伙昨晚那么放浪,今天大清早的看到她,居然能神态自若地问好,一点没有羞惭的样子。
想想昨晚她走了后,蓝玉樵不知道在琼楼玉宇花天酒地到什么时辰,还和四个姑娘一起……
她没法再往下想了,哼了一声,让烟翠拿来官服。
烟翠捧过一套崭新的宝蓝色官服,恭敬地送到蓝玉樵面前,笑着说,“内官的所有官服,都是尚宫局负责定制的。大人这套是之前按照令尊的尺寸,备用的。先换上合适与否,以后等有时间了再给大人做新的。”
“哦,这套就很好。”蓝玉樵接过来,并不挑剔,就要宽衣解带换了。被贺兰玥制止,让他去隔壁堆放衣料的厢房里换了。
趁着他过去换衣服,烟翠在她耳边悄声说,“姐姐,这就是长安四美的蓝玉樵啊?他真的很好看啊。”
贺兰玥忍不住问,“你觉得和琪生比呢?”
“嗯,论外形好像差不多。可是觉得蓝大人更像个男人啊。”烟翠是知道琪生的底细的。
贺兰玥叹气:她是没看到蓝玉樵昨晚在琼楼玉宇都什么模样啊。
凭借这副好皮囊,蓝玉樵很容易博得宫内女子的好感。可是贺兰玥仔细思量,觉得这家伙进了尚宫局,不就是色狼进了羊圈么?
不行,公主的命令虽然重要,可她也不能因为这个人,毁了尚宫局的清誉啊。
要知道,自从三年前,贺兰玥升为司记,兼前任尚宫的贴身侍女以来,她可是把尚宫局治理得井井有条,所有宫女都必须恪守本分,不得随便和宫外人以及侍卫们有任何暧昧瓜葛。
为此,她博得了一个白头尚宫的绰号。
这个绰号来自一些春心荡漾的年轻宫女们。
众所周知,宫女们不是嫔妃的正式人选,虽然也有个别因为姿色出众,得到皇上和其他贵族偶尔相中,从而高飞的,但大部分人的青春,最后就是丢在着宫里了。
宫女大多豆蔻年华,思春少女心在所难免,就算搭不上皇上,也会和进宫来的一些官员,甚至和侍卫眉来眼去的。
这一来二去的,难免不出事。事实上,已经出了许多事了。只是被贺兰玥都瞒了下来。
可是她的严格苛刻和不近人情,就让一些耐不住寂寞的宫女很不乐意,背后偷偷骂她白头宫女,意思是,她是注定要在宫里孤独到老的。
好不容易把尚宫局治理得规规矩矩的,现在来了个美男子,这可怎么办呢?
贺兰玥之前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前一任的内教博士,是蓝玉樵的爹,蓝犀正,虽然也风度儒雅,可毕竟是过了六十岁的老头子了。
再说,蓝犀正是出了名的迂夫子,从来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苟且的事。
可蓝玉樵是她从琼楼玉宇那种烟花场所拖来的啊。
这边,蓝玉樵换好了官服,高高兴兴地出来了,重新谒见她,“贺兰尚宫,这官袍我穿着正合适,不用做新的了。”
贺兰玥强自镇定,可是旁边的烟翠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就算是浪荡子,衣服穿规矩了,真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
假如贺兰玥第一次见到蓝玉樵,就是他如今身着宝蓝官服,俊秀过人又诗书气质的样子,她无论如何都会对他立刻产生好感的。
可惜,昨晚在琼楼玉宇那一幕,实在挥之不去。
男人长得好看就是一种罪过。
男人长的好看还心性放浪的,就是引诱女人去地狱的魔鬼。
“你,来早了。”贺兰玥说,稳定着自己的心绪,“也好,先坐下来,我和你说说,要注意的事。你在尚宫局,不能乱来,知道吗?”
为什么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说话这么结巴了。
可是她的意思说得太明白了,连烟翠都听出来很奇怪了。贺兰玥立刻把她撵走,“你去给蓝大人准备茶水。”
烟翠一离开,蓝玉樵自己先问了,“大人说的不能乱来,什么意思呢?”
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一侧上弯,眼神里却透着不屑和揶揄,分明是知道她在提防他。
贺兰玥真后悔,为什么不事先问问靖安公主,有没有别的办法把蓝玉樵弄进宫里了,为什么非要到尚宫局来呢?
他这副样子,实在太能迷死人了。连看惯了琪生的她都这么觉得,其他经常见不到正常男人的宫女,还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这真的难保不出事啊。
为今之计,只有把蓝玉樵送到掖庭局做太监,才是最保险的吧。
虽然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脸上却要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你该知道,尚宫局是宫女为主。基本上她们只能见到掖庭局的太监们,其他宫外的男人是不能随便遇到的。蓝大人,算是例外了,所以到了这里要守规矩,不要和任何其他宫女有私下接触。”
“哦,你的意思就是,叫我不要勾搭她们,是吧?”蓝玉樵直截了当。
贺兰玥一愣,“对,就是这个意思。不准勾搭!”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索性把话说开了。
“就那么经不起勾搭么?“蓝玉樵居然这么嘟囔。
贺兰玥听着真是不安心,都烦躁起来,“你别管经得起经不起勾搭的,反正你不准勾搭她们。记住了!”
“你也经不起我勾搭吗?”
“我……”
贺兰玥险些要掀桌子了,“你管我啊—这里就是我说了算!”
“那我要是勾搭你了怎么办?”
“你试试?”贺兰玥冷笑。
蓝玉樵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注视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开个玩笑嘛,贺兰尚宫,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也经不起呢。哈哈哈哈……”
“烟翠,带蓝大人去上课!”
烟翠闻声过来,端着茶碗,“刚刚泡好了茶,不让蓝大人先喝一口再走?”
“端过去端过去。”贺兰玥挥挥手,她要赶紧打发走这个厚脸皮的男人。
蓝玉樵只好跟着烟翠走了,走到门口忽然又扭过身来,“大人,你说的那个十二年前的小女孩,真是你吗?”
“关你什么事?”贺兰玥没好气,“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蓝玉樵沉吟了下,“本来,那个小男孩以为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所以什么都不想记得了;可是,他现在知道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所以又很高兴地想起来了。”
贺兰玥沉默了。
蓝玉樵又是一侧嘴角弯弯上翘,“其实那个小男孩,也一直想再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说完,他才终于离去了。
剪心居里,贺兰玥一个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朝外冲:差点被这个浪荡子哄得忘了正事,今天皇后还找她呢。
有些温暖的话,被冰冻了太久,已经说不出来了。而且,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身为白头宫女的她,还是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吧。
急匆匆奔到了翊坤宫,果然皇后有些不耐烦,“昨儿晚上找你不在,今儿也不早点来请安。”
贺兰玥赔笑着,解释有点杂事要处理,之后就问皇后有什么事需要她办的。
幸而她是个得力能干的尚宫,即使是骄横的皇后也不会和她太计较。
“容妃的事已经你不用再管了,那些按礼节做的事,别人去办好了。你现在要马上替我去办另外一件事情,刻不容缓。”皇后说。
“还有更紧迫的事?”
陈皇后点点头,“除容妃易,保储位难。如果本宫不能把王储之位好好抓牢在手里,恐怕夜长梦多,必定生变。”
贺兰玥一听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只是她还有疑问,“确立王储的确刻不容缓,只是,谁能被立为太子呢?”
众所周知,陈皇后和当今皇上并没有诞下子嗣;这也是为什么陈皇后要对容贵妃痛下杀手的原因:一旦容妃和她的儿子得势,陈皇后就没有立锥之地了。
“李唯。”陈皇后说。
“谁?”贺兰玥乍一听,觉得很陌生: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可以做王储啊。
没想到皇后却比她还惊异,“难道李唯不是你找到的人吗?”
“是微臣找到的?”贺兰玥更加吃惊,可是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盘旋了一会儿,突然打开了一片遥远的记忆。
石破天惊,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瘦弱而模糊的身影。
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