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1 / 1）
“就真的……”“咚！咚！咚！”未说完的话被跑进来的小孩打断，“姐、姐姐，苏姐姐来了！”
身后是毫不遮掩的一声不屑轻笑，长歌无奈，“请。”这院子平时少有人来，怎么就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难不成真是来给她拜年的？
苏婉来的匆忙，一身碧色粗布衣裙，发上落了层雪，全然不像她的风格，见了长歌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快收拾东西跟我走！我路上跟你解释！”
长歌认得那玉佩，是楚澜的。只是……“那……”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南星，她不能把他扔下。
“一起一起！快走！”苏婉面色焦急，直催长歌去收拾东西。事态紧急，长歌下意识地将束之高阁许久的骨簪拿上，又拿上了一把剑一把匕首和一些银票几件衣衫，以及韩烨喜爱的玩具。东西虽少，却也齐全。
转身出了门拽着南星上了门口停好的马车，冯拓坐在马车外驾马，孟姨在里面坐好，长歌这才注意到，老孟姨怀里还抱着个不大的孩子，见到她就张开胖乎乎的双手，奶奶的声音朝她喊着“姐姐”，“这是……”
马车咣当咣当地晃起来，苏婉才在她身边坐下，“这是当朝皇帝。”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捋顺思路组织语言，“右相凌桓现在权倾朝野野心勃勃，加之公子……王爷与他又有灭门之仇，王爷怕他会对皇上或是你不利，所以让我带着你们偷偷离京。等一切安定下来再回去。”
“那公子现在如何？”长歌脱口而出。
回应她的，是苏婉的沉默，过了半响才开口，“……你且放心，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
“停车！”长歌打断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驾车之人听见，“你们先走。”
苏婉甚至来不及挽留，仿佛上一秒那女子还坐在自己面前，下一秒就已经站在车外，一人一剑，“我回去看看。”
一人一车，背道而驰。苍茫大雪覆了天下，车辙脚印都被埋葬。前路漫漫，寒风凛冽，青丝纷乱，雪染白头，她都要走下去，只为那句，千秋万世，生死不离，只为那人，是她的公子。
深深浅浅的脚印凌乱一地，绣花布鞋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脚趾早就冻得麻木，长歌还在走着，走过空旷四野，走过漫天飞雪，走过清冷街道，走过日夜更替，走到朱红门前，住了脚。长歌站在大门前，愣愣地看着上面印着官印的封条，一瞬间，寒意侵体。
天地苍茫，何处为家？
“可是长歌姑娘？”身后传来女子比寒风更刺骨清冷的声音，转头看去，只对上一双冷眸，黑衣蒙面，却遮不住她的杀气。
“你是……”下意识地握住袖中匕首，狼狈姿态也遮不住眉间傲骨。
那人走近，刻意放轻的声音像是一根根针，刺在长歌心上，“姑娘若想王爷无事，就烦劳和我走一趟。”
预料之中的答案，长歌只记得那人似乎一扬手自己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就已躺在雕花木床上，入眼是青幔帷裳，不熟悉的地方。
“醒了？”转过头是个青衣男子，斜斜地倚在太师椅上，眉眼阴桀，仿佛带着怨气而来，身后是抓自己来的那个女子，不等长歌开口就道，“你就是长歌？放心，你家王爷……哦，不，楚澜没事。”
如同打量货物的目光让长歌很是不爽，心下又顾忌着自己处境不好开口，只能问道，“你是……”
“在下，右相凌桓。”长歌一瞬间更加不爽了，可这还没有完，凌桓看好戏般看了长歌半晌才开口，“还是你未来的夫君，入春之后，望佳人等我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你！”后面的话被关上的门挡住，只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看住她。”脚步声渐响渐远，又忽然折回来，“哦，对了，长歌姑娘，你可别想着你家公子能来救你了，他啊，早就辞官归隐了！”
“这不可能！”长歌打断他的话，她了解公子，他不可能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呵，怎么不可能？王府之下的金库密室，兵甲龙袍你怎么解释？边关将领说他通敌卖国又是何解释？人证物证俱在！要不是皇恩浩荡，放他一条生路，怕是他现在已经是条亡魂了！”话说得一派正气，却不知里面藏了多少心机。
“人证？”长歌皱眉，王府之下是早就准备好的物证，可说他通敌卖国的人证？一时还想不到是谁能这般昧着良心？
窗外远远飘来那人的声音，“这就不劳夫人费心了。来日方长，夫人总有一日会见到的。”
原来，都是设计好的局，从回京开始，自己和公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之后的日子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起床，洗漱，吃饭，呆坐，吃饭，呆坐，吃饭，睡觉，偶尔陪着凌桓出现在各种宴饮上，跳舞，弹琴，赢得赞美，要不就是陪着一群小姐太太赏梅观雪，伤故作姿态地伤春悲秋一番。不是没想过逃跑或是一死了之，只是，凌桓那话还犹在耳畔，“别想着寻死或是逃跑，你的软肋太多。”
也不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夜之间，窗外的梅花就忽然间谢了大半，半暖的风一吹，就呼呼啦啦地下起花雨，枝头曾傲然的梅最后也终将落入泥泞的雪地里。
院子里寂静得骇人，没有黑衣女子的身影，也没见到凌桓令人作呕的笑。长歌随手拉过一个小丫鬟问道，“你家相爷呢？”
那丫鬟唤了声夫人才答道，“回夫人的话，相爷今晨便随人出去了，听说……是，是什么凰国来的人，夫人也不必急，想来天黑前定会回来的。”
凰国……抓着丫鬟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急切，“他现在在哪？”看到丫鬟惊慌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松开手，“我……我是担心他。”边说着边垂下眼帘，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思念心上人却又害羞的美娇娘。
耳边传来丫鬟了然的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冷声道，“长歌姑娘，主人想请您过去一趟。”不用看，这相府里除了那个黑衣女子，还谁有这样清冷的嗓音，还有谁会称呼凌桓为主人？
方才还带着羞涩的脸在转身之间又变回面无表情，“带路吧。”
一路上，长歌都在偷偷打量着这个女子，绝色容颜，不苟言笑，神情冰冷，忠于一人，顶着侍女名头的暗卫，像极了自己，那么，在某一点上不知道像不像呢？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却又在转瞬间变成一副无害的呱噪模样，“喂，你们家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与你无关。”依旧是想象中的冰冷。
长歌也不怕，谁当暗卫的时候不是个面瘫冰山？更何况眼前之人的段数和自己相比，着实算不上高。“可我是他未来的妻子啊，总该知道些他的性格喜好吧！”长歌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