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1 / 1）
黑衣周身依旧是经久不散的寒气，长歌却凭着多年来的敏锐亦或是感同身受看清她眼底闪过一丝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果然，连心都是一样的啊。“主人他……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好好待他。”长歌一听这话就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嗑瓜子边听故事，估计这又是个一两句话说不完的。人嘛，谁没个过往啊。
可黑衣却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只有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长歌却愣了半晌，她也是暗卫，她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你喜欢他。”
冰山脸没有丝毫松动，甚至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要怎么回答？喜欢？喜欢又能怎样呢，不是每个人都有长歌这般幸运，她的主人，只能是主人。不喜欢？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直到目送长歌走进书房，她那句卡在嗓子里的“我喜欢他”都没有说出来。
刚一进门长歌的目光就被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所吸引，一身黛蓝，华贵无双，明明是个女子，却比男子还要英俊三分，眉眼间都透出一股刚强之气，若是男子，必定有所作为，长歌忽然想到她约是凰国之人，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来，落落，过来。”凌桓倚在椅子上朝她招了招手，眉眼宠溺声音温柔，恶心得她直反胃。但谁叫这大爷掌握着自己的小命呢，再恶心也得过去。
顺势坐到他怀里，满意地感觉到他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相爷找奴家干嘛啊。”声音恶心得让她想起勾栏里的姑娘。
“不是我，是这位小姐找你，非说你是什么公主，你说，可不可笑？”凌桓说着轻轻在长歌脖子上咬了一口，不偏不倚，不轻不重，恰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
长歌知道他是在警告她，也不害怕，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眼睛看向那黛蓝衣衫的女子，“可有证据？”
“不知姑娘背后可有一块蝴蝶状胎记？”虽是问，语气里却透着肯定。
去另一个国家宫斗成王败寇，还是留在这里任人宰割，长歌心中暗自较量了一下，“是。”
“那就是了。”那人忽然单膝跪下，“臣潞安恭请长公主回国。”
长歌刚要开口，就听见身边人的声音，“呵，笑话！就凭一个胎记，她就是长公主了？”
“那敢问阁下与公主又是什么关系？”潞安也不是个好惹的。
“没关系！”长歌抢在凌桓开口之前说，顺势脱离他的怀抱拉起潞安，“带我走。”双眸里闪着泪光，楚楚可怜。这是她从小就练出来，每次犯错，只要她一哭，公子便是再生气都不会罚她了。
从小在军中长大的潞安哪见过这阵仗，对方又是母亲要求必须带回去的人，是凰国的长公主，立马就慌了神，“公、公主请去收拾行李。”
长歌出了门就有黑衣上前领路，绕过亭台楼阁，曲水假山，停在自己房门口，长歌见黑衣转身要走，连忙开口叫住她，“等一下！”
黑衣转身，“姑娘还有事么？”
“喝杯茶歇歇，等我收拾完还要劳烦你送我出去呢。”长歌笑笑，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收拾。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一把剑防身，一把匕首偷袭，一支簪怀人，“你那么喜欢凌桓，怎么不告诉他啊？”换了身黑色衣服走出来的长歌顺势坐在黑衣对面，“别总冷着一张脸，怪吓人的。”她是恨凌桓，但对黑衣，更多的大约是心疼吧。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长歌也不管了，索性把自己想说的一股脑说完，“你大约知道，我也是暗卫，而且我也喜欢我的主人。嗯，就是被你们逼得辞官的楚澜，你要是见到他，帮我告诉他一声……”朱唇轻启，誓言依旧，“王爷也好，平民也罢，长歌愿跟随公子，千秋万世，生死不离。”不过，你可能见不到他了。
“他在洛阳别院。”黑衣忽然开口，声音里终于带上了点感情，“还有什么事吗？”
长歌想了想，“没事了，有事下次见面再说吧。虽然下次见面的时候，估计我们之间就要死一个了。”她笑笑，又给二人各添了一杯茶，“你要是嫌麻烦，最好现在动手。”
“没有命令，我不会杀你。”黑衣饮下那杯茶，嘴角带着半分笑意，“而且，我很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友。”
“好啊。”长歌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纯真无邪，一如十里春风过境，吹开了漫山遍野的夹竹桃。可迷失在美景中的人忘了，夹竹桃，天生带毒，一如长歌，“可是，我会杀了你啊。”轻轻柔柔的话，像极了在说一个笑话。
可，这不是个笑话，黑衣那句“你不会”还未出口，就看见眼前寒光一闪，根本来不及闪躲，闭眼前还是长歌的脸，眉眼弯弯，纯真无邪，讽刺着自己的傻。
面具卸下，还是那个高傲的长歌，杀人不眨眼，才是她的本性。更何况，按凌桓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和黑衣，终归是要死一个的。
偷偷逃出相府，长歌买了匹马，片刻不歇地朝洛阳赶去，她不想停，想要早一点见到公子，也更不敢停，天知道后面有几路人马在追自己。要是被潞安抓到最多就是被带回凰国去吧，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长公主，她还真有那个胆子杀了自己不成？要是落到凌桓手里……她简直不敢想象。
半个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她缩短到十多天，等看到洛阳的城楼时，那曾经意气风发绝代风华的女子早已看不出当初模样，风尘仆仆，满身狼狈。
长歌看着小溪里自己的倒影，不由得好笑，当初听说公子赶赴前线，自己也是这幅样子，什么都不顾地奔去。可如今，自己与公子就在同一座城里，甚至不远处就是那洛阳别院，老树下还埋着秦逸答应赠她的果子酒，她却再没了什么都不顾的勇气。如今，她与公子之间，隔了一个国家。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当做不知道，可公子呢？可要是有一天她们找上门来呢？
还不等长歌细想，水面上就多出一个人影，芍药艳丽，“呦，这不是丞相夫人吗？您老怎么来了，我们这儿的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是……”
后面的话通通消失在长歌的拥抱与眼泪里，僵掉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百转千回后化作一句叹息，“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南星没有直接带她回小院，而是先带她买了套衣服又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她收拾妥当，叫小二端了饭菜酒水上来。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倒也不急。
南星的精神比上次见他时好了很多，“楚澜知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挺担心你的，吃完饭你自己回去吧。”
“那你呢？”长歌头都不抬，加了块肉放进南星碗里。
“秦国的人追来了。”南星低着头，明暗之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长歌倒是笑了，“咱俩现在同病相怜了，我现在也正被追杀着呢。”也不怕南星惊讶，就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说了。
对此，南星的评价就是，“呦，这正好，要不咱们两个亡命天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