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受着非人虐待的长歌不知道，外界又是怎样的一片兵荒马乱。

右相终是反了，清君侧的虚假名义，包围了皇宫世世代代的锦衣卫和皇帝亲兵在一瞬间把矛头指向了龙椅之上，他们曾守护的人。前朝后宫，被铠甲围了个水泄不通。老皇帝一病不起，咳血而亡，后妃则成了俘虏，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被送给三军将士当做奖励。九州大地上最后一块净土消失了。

只是……肖翰宸坐上皇位那日，搜遍了长安城，也没找到逍遥王爷和小太子的踪迹，现在悬赏告示贴的到处都是，上面写的冠冕堂皇——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出黄金万两请无忧公子为右相，更说小太子乃皇家命脉，乃是皇室未来的继承者，如此千金之躯不可流露民间，若是有人肯上报二人行踪，必有重赏。

赏金倒是发了不少，可每每都是一无所获，偶尔派出去的人还会被暗箭所伤。肖翰宸吃了好几个亏，还是要往肚子里咽，装好人，气得他更是在让人虐待长歌上不遗余力。

苏州城外的一处小院里，气疯了皇帝的无忧公子正抱着怀里牙牙学语的襁褓站在屋檐下，看着化了的春雪滴答落下，地面形成一处小水洼。纯洁年幼还不会说话的孩子朝他伸出幼小的充满肉感的十指，似乎想要够到他的脸。楚澜浅笑着，将他往怀里拢了拢。这孩子极为粘他，半个时辰见不到他就哭个不停。眉宇间没有半分被追杀的狼狈。

“公子。”吴侬软语从院门口远远传来，像是隔着江南烟雨般朦胧。眼里滑过一丝不悦，只是一瞬，面色又照常温和疏离，“叫我楚澜便可。”他宁愿让她叫他姓名，也不想她叫他公子。在他的潜意识里，叫他公子的，只能有一人。那人，现在应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被众人当做准太子妃一般对待吧？说不定，都不想回来了，不回来也好，免得跟着自己受苦受累。

彩绘食盒被放在桌上，水葱般保养极好的十指拢了拢垂下的青丝，云锦彩衣后露出一张江南女子独有的秀美脸庞。远山眉，杏仁眼，瓜子脸，身上穿的是官宦小姐中流行的样式，一针一线都极为考究，戴的首饰更是价值千金，明显是精心装扮过的。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看向楚澜，两颊绯红，如同看见心上人。

女子一边将食盒打开，菜香四溢，一边浅笑着柔声回应，“苏婉不敢直呼公子姓名。”

“无妨。”淡漠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苏婉也不争辩，“小女已经劝过家父了，家父愿追随您。至于那位长歌姑娘，小女也问过家姐了，宫中和肖皇子身边并无此人。”苏婉虽然是个江南女子，但其家世却是丰厚，她父是肖翰宸的心腹，被封为护国将军，其姊更是被封为皇贵妃，宠冠六宫。她是苏家最小的女儿，虽为妾室所生，却也极为讨得其父欢心。

楚澜的眉头突兀地皱起，怀里的小太子感受到他的反常，也安静下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苏婉，我要回京一趟。小太子就交由你照顾了。”

长歌于他，是不可割舍的责任，或者……其他。不见到她安然无恙他不敢放心。

“小女愿陪公子一同前往！”苏婉声音里的坚定混着江南女子骨子里的温柔，听起来极为悦耳。只是，“你可知若是暴露了，威胁的，是你一家性命。”楚澜不知道自己去了还能不能回来。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和一个襁褓呢？

“公子！”苏婉有些激动，快步走到楚澜面前，“小女就算帮不上什么忙，护国将军之女的名声总归还是能有些用处的。更何况小女在京中还有些官家姐妹，说不定能帮上您呢！至于太子殿下……”

“你去收拾一下，晚上就走。”楚澜转过身抱着婴儿回了屋，从头至尾没看过苏婉一眼。饭菜香气在初春的空气里变凉，雪水滴进了谁的心？苏婉收拾好心情，将食盒收好，慢慢离开。

她是自找无趣，楚澜明明说过不要送饭菜过来，他自己会做，可她还是日日送饭前来；楚澜说过不必叫他公子，可她拒不改口；她的好意，楚澜总是不点破地拒绝。她只希望楚澜可以看见她，她从年幼时随着父亲进宫第一眼见到楚澜起，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男子，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长歌的女子。尽管她从没见过，楚澜也很少提起，可她骨子里女子的敏感知道，长歌对无忧公子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定义这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