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她跟在楚澜身边也快有十年之久了，熟悉到就算是瞎了聋了，也能照样分辨出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他。而现在，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就是他。

“恩公！”肖衍兴奋之下没发现长歌的颤抖，拉着她走过去，“我今日来，是来想你介绍一个人的，长歌，过两日我们便要成亲了，还望恩公赏脸呢！”男子不动声色饮茶，面具覆盖住了脸看不出表情。

长歌被迫站到他身前，他赠与她的骨簪在头上看着这场好戏，对上他的眼，如同坠入千年寒冰中，十指掐着自己保持镇定，长歌转过身找了个借口，“少爷，奴家送于恩公的见面礼落在马车上了，可否替奴家去取一下？”媚色天成，眼角眉梢里的祈求依赖皆能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肖衍说了声，“好。”转身离去。他不知道当他踏出拱门消失在二人视野里的一瞬间，长歌便颤抖着取下了他恩公的面具，泪如雨下，一声“公子……”被她喊得支离破碎。

楚澜的心像是被纠起了一块，毕竟是和他一起长大游遍千山万水的女子，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拉到身边，“哭什么啊？你都多大了？”拿出手帕下意识地想给她擦了，手却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放下，把手帕递给她，“肖衍是个单纯的人，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定然不会亏待了你的。若是以后娶了正房，你便收敛些也就好了。右相嫡子的正房，德行性格定不会差到哪去。”

长歌攥着手帕拼命地摇头，泣不成声，“可，可属下不喜欢他！属下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右相最宠爱的嫡子……”后面的话不用她说，楚澜也明白了。

风停下脚步，雪落在地上，太阳拿云遮着半边脸，世间万物都在那一刻静默，止住呼吸，观看这场戏。他无奈地看向一臂之隔的女子，脑海里闪过的是他们的种种，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在为他受伤，从那个眼眸单纯得可以溢出水来的后知后觉才知道痛的小女孩到面前这个举手投足都风华绝代魅惑众生的女子。楚澜才发现，这么久了，他们纠缠了这么久了。那索性，便一直纠缠下去吧。

身体为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楚澜回过神，长歌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回来吧。我们离开这里。”他知道，无关感情，她已经是自己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

“不！”怀里一向顺从的女子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眼中的却是分外坚定，“公子是成大事者，决不可为了长歌而前功尽弃。”雪地上多了一串后退的脚印，每一步都踩在他们心上，怀抱渐渐变冷，以心痛为代价的时光倒转。长歌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楚澜阖眼，坐下，任由长歌为他戴上面具。擦干泪，长歌仍是那个无心无情一笑倾城的妖媚女子。

脚步声渐渐响起，她俯身行礼，“奴家代少爷谢恩公救命之恩，”芊芊玉手如蝴蝶飞至发上的骨簪，衔着它落下，长发散落映出惊世容颜，深呼吸，“这是奴家的谢礼，不成敬意，还望恩公笑纳。”

滚烫的茶水撒了一手，白皙的手背上红得突兀，楚澜毫无知觉，“举手之劳而已，姑娘无需客气。这簪子，还是姑娘留着吧。”

脚步声渐渐走进，一声清晰的“长歌”隔开了两人的距离。长歌将骨簪插回头上，迎上去，“少爷。”肖衍扬了扬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长歌，神情亲昵，“诺，是这个吗？”

长歌接过凭空多出的礼物，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是这个。”说着递到楚澜面前，“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恩公，我今天想带着长歌去寺庙，你要不要一起啊？找个大师看看你是个什么妖精。”肖衍调笑道，随意而自然地坐在楚澜对面，一点也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长歌紧紧盯着楚澜，怕他摇头，也怕他点头，楚澜拢了拢袖子，“我便不去了。万一被看出原形，想逃也逃不掉了。”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长歌，他在提示她，万事小心，若是出了事，想逃也逃不掉了。

肖衍听不出这个暗语，率性地抚掌大笑，“哈哈！想不到你还会说笑！”

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已是惊艳地肖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恩，恩公，你，你笑了？好，好，好……”好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昙花般转瞬即逝的笑。

“快去吧。”语气里的笑意不变。

肖衍无奈地放下茶杯，“那我们便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不必了，这几日事情有些多，可能时常不在府中，等有空我去右相府找你……们吧。”意料之中的话。他们，相见既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