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十六章 厮杀(1 / 1)
不仅是门外,这家客栈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围得像铁桶似得,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飞出去。
有峨眉弟子喊道:“恶贼,我们要为师父报仇!”
有崆峒弟子大吼:“宇文狗贼,你杀了我们崆峒派这么多人,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更有无数所谓的武林正道人士大声叫嚷——
“大魔头!出来受死!”
“姓宇文的,杀人偿命,我们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不杀宇文拻,誓不罢休!”
……
宇文拻只是冷冷的看着,听着他们一个个仿佛是天大恩赐般让他自裁,让他引颈就戮,冰冷的道:“走吧。”
顿时便有人大喊。
“恶贼!想逃,没这么容易!”
“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今日让你活着离开,老子跟你姓!”
……
宇文拻冷冷的睨了人群一眼:“放心,你答应跟我姓我还不答应呢,没得白侮了我义父的姓氏。”他不等人群再度开骂,又道,“换个地方,这里打会死伤那些无辜的百姓。”说完这句话,他又讥诮的加了句,“各位都是名门正派的大人物,应该不会反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
宇文拻不再看他们一眼,突然飞身从窗中穿出,足下轻点,身影似箭。
众人大惊。
“追!别让他跑了!”
“追!快追!”
“这小贼使诈,快抓住他!”
……
顿时人群似潮水涌去。
天慢慢变亮了,有朝阳升起,映满地白雪如银,这个世间看起来是那么干净,干净的仿佛没有一丝尘垢,没有阴谋,没有诬陷,没有血腥……
雪,真是这世上最能粉饰太平的东西。
少室山脚下似乎是最差的选择了,因为这里最容易引来山上的少林弟子,但这里偏偏是居民最少的地方,所以宇文拻选择了这儿。
宇文拻站着,等着,现在想要走或许还是有机会的,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这世上所有的人心中,都有其不可为,有其必须为。
脚步声逐渐加重加多,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是几百?还是上千?
但不论是谁到了,都会在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突然,不知有谁喊道:“现在就是你的女人来了,也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感到有温热的液体自咽喉处缓缓流下来……
血,总是能够激发人最原始的本性。
身后一个穿着青布棉袍,看起来很怕冷,却脚下赤足,只着一双无耳麻鞋的中年人暴起,数十枚透骨钉封住了宇文拻的后路,左右一边一个使毒龙银鞭和狼牙棒同时攻到,毒龙银鞭卷出一个个圈子,千百个圈子在眼前飞舞,不论哪一个套在身上都不死也残;狼牙棒数撕破长空,挟千斤之势当头击落。
宇文拻寂渊向后挥处,剑上便似有粘力般将那数十枚透骨钉聚到一处,猛地挥剑,力道犹胜机关射出,霎时将毒龙银鞭幻出的个个圈子一一击破,最后一枚却非射向圈子,而是逐那人的眉心而去。身形微微一侧间狼牙棒落空,寂渊却已递到咽喉处。那人瞪圆了眼睛,出道以来从不曾离身的狼牙棒终于向地上坠去。宇文拻不曾瞟一眼,却准确的踢在狼牙棒的棒尾,数十斤重的精钢所铸的狼牙棒如箭矢般撞上了身后的青袍人,脑浆四溅。
三人动手,三人丧命,一眨眼的功夫。
袁海良红了眼睛,双手一圈一推,刚猛力道胜似移山劈虎,朝着宇文拻当胸而来。
宇文拻不避不闪,硬接他这一掌。
从来只闻宇文拻剑法了得,今日方知他的内力也是武林罕见的。袁海良只觉对方的内劲不仅排山倒海而来,而且后劲充足,绵绵不绝,不由大吃一惊,但他一向自视甚高,况且在这许多人面前如何能折了这个面子?当下更加催动内力想要将他逼退,哪怕是将他逼退一步,自己的面子也就可以保住了。
但宇文拻显然没有半分要退的意思,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拼内力?笑话!
一把铁脊蛇矛横空飞来,对付这样的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要什么江湖道义?闪电般的一击,便是巨石也当碎裂。
宇文拻足下骤移,手上的劲道却非向外,而是向里吸,霎时他和袁海良的位置已换了过来。
袁海良大吃一惊,这时已经来不及去想什么击退敌人保全颜面,只是想着脱身保命。
但宇文拻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唇角微抿。
“嘭”的一声,铁脊蛇矛已将袁海良的身子对穿。这位叱咤风云一生的大侠落得这般死法,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吧?
有更多的人冲了上来,青城派弟子更是红了眼睛。
宇文拻振臂一挥,袁海良的身子飞了出去,惊叫叱咤声不绝,引起了一片混乱,也引起来更多人的仇恨。
少室山脚下已是一片修罗场……
墨痕静坐于房中,所有的一切已经有了很好的解释,耳中突然传来打斗叱咤的声音,陡然一惊,“静心诀”运起,她绝色的面庞霎时变得惨白,猛地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耳边是少林寺的僧人集合往山下赶去的声音。
沈自清、左明辉、左明玉和苏饮溪一起走了出来,但墨痕已经顾不得他们了,展开“惊鸿羽步”向山下疾行而去。她心中不停的在喊:拻,你不可以有事!千万不能有事!我马上就可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一定要撑住!
少室山下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衣袍上染了再多的血仍是黑色的,他嘴角噙着一缕鲜血,眸光冷似极地寒冰,锐似最凌厉的豹子,里面漆黑的几乎要夺魂噬魄。密密的银光和血雾将他包围其中,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场困兽之斗。
墨痕缓缓握紧了双手,感觉有千百钢针在不住的扎着自己的心,那样的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狠狠地咬了咬樱唇,用力的几乎要将樱唇咬破。只有这样,她的理智才会告诉她怎样做是最正确的。倏然,她的心沉了下去,左手紧紧地捂住胸口,熟悉的剧痛湮没了她。第一次,她这样憎恶自己的身子,为何?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南宫墨痕,去死吧!”一道冰冷的剑光向墨痕飞了过来。那是一个面容颇清秀的少年,看服饰是青城派弟子。他恨毒了宇文拻,南宫墨痕不是和你关系匪浅吗?杀了她,想必你也会生不如死!
“小心!”一声娇美的惊叫声,一个淡粉的身影已扑到了墨痕面前,伏低,然——还是晚了一步,锋利的宝剑毫不留情的刺在她的肩头,鲜血迸溅。
墨痕!宇文拻猛地回首,却见墨痕面色煞白,贝齿紧咬着樱唇,死死地捂着胸口。而左明玉则艰难的用长剑拄着地,肩头血涌如泉。
就是这一瞬间的惊慌呆滞,他右臂上又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前后左右的刀枪剑戟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招呼。
宇文拻扬剑,没有一招是防守,全是进手招式。胸口,腿部,肩头,越来越多的伤口汩汩流血,他却恍若未觉,伤他的,未伤他的,只要是近身的人,全部逃不出一个字——死!
就算这里的人都疯了,最疯的还是他宇文拻!
突然一声断喝如焦雷般在半空中炸开:“住手!”
随着这声断喝,一个灰色的身影极快的闯入斗场,古松纹剑轻描淡写的拂过,一道刚中有柔,柔中有刚,飘忽不定的剑气风轻云淡的将宇文拻周围的人逼退一步。
这时方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仙风道骨,气度肃淡。
宇文拻用寂渊拄地,艰难的稳住身形,抬袖,拭去嘴角的鲜血,双眸依旧坚定而明亮,缓缓开口,问道:“倚枫真人是想亲自噙住宇文拻吗?”
倚枫缓缓摇首:“我来不是来擒你,而是来劝告大家,不要再杀戮了。”
宇文拻一怔。
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