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红罗绣帐结发礼(1 / 1)
却说这日晚间,迟迟未眠的江烟波突然说道:“我觉得今天那个宋六郎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沈二郎大笑道:“才知道吗?从今天他说的第一句话起,我觉得他绝非凡夫俗子,说的话自然也全都很有道理。”
江烟波苦着脸道:“可我又觉得她说的话很大逆不道。”
沈二郎笑了起来:“那你不觉得他敢去烧给皇帝的奏折这件事更加大逆不道吗?可你又非常希望他这么去做,因为这样对你有利。”
江烟波摆弄着自己的锦帕口中笑道:“那方才韩班头要把蝶恋给里留下,不也与你有利吗?”
沈二倒了杯茶递给江烟波道:“有什么利?我现在也就能借着这些跟你有点接触了,再把这些都让她给干了,我还干什么呢?”
江烟波接了茶水低头抿嘴笑道:“那你知道韩老三为什么突然就要向你出手吗?”
沈二哈哈一笑道:“他是怕我是在招摇撞骗了,所以我速战速决,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江烟波道:“那他说什么请你指点。”
沈二一笑道:“公人们的老把戏了,打得过你了,那就什么都不用废话,直接捉你归案。打不过的话,就说是他只是请你指点指点,点到为止。”
江烟波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起了疑心吗?”
沈二郎伸手摘了江烟波头上的几支发钗说道:“我伺候我夫人我乐意,他爱怎么疑心由他去,只要快剑仍在,我仍是江南第一剑的浪里蛟沈二郎。”
原是随意的动作,随口的话语,可正说间,沈二却觉出江烟波眼中目光突然变得灸热迫切起来。这目光代表着什么,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在这样的目光下,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更何况情根深种的沈二。当下沈二随手弃了簪子,一把把江烟波摁在了怀里,低头就印上那柔软的如娇花一样的粉唇。
江烟波轻颤的纤指摩挲的拂过沈二的颈侧,攀在他有脑后。这无疑更是如火上添油。沈二停了口,红着脸,喘着粗气道:“抱紧了。”而后右臂往下一抄,已是托着江烟波的臀下把江烟波抱在了怀里,三两步已是把江烟波抱到了床上,伸手解着她的衣服,柔声道:“你的身子不妨事吗?”说罢又怕江烟波反悔似的,赶忙又加了一句:“我会小心的。”
江烟波噗哧一笑,伸手去解沈二的衣服,口中轻嗔道:“我的身子当然没事,倒是你的伤还没好呢,也不小心些,小心裂了伤口。”
听江烟波这样一说,沈二哪还顾得了许多,一把扯了自己的衣服,急不可奈的扑在了江烟波娇玉横陈的香山之上。
江烟波颤着手摩挲着沈二血痂尚未褪去的肩头颤声道:“很疼吧!”眼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沈二正情浓意盛,见此不由的一笑,一把捉住了她那不安分的细腻柔白玉手,放在唇边狠狠亲了一口,抬头调笑道:“嫌弃了?!”
江烟波立时急道:“怎么会,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对不住你……”
沈二正色道:“那就以后不要再说,不要再想,开开心心的陪着我游山玩水,好吗?”
江烟波纤指抚着他那日益消瘦的脸庞,郑重的说道:“好!”而后一双小手不安分的自上而下,在沈二身上上下游走,上下其手。
沈二忍不住笑道:“真是个销魂蚀骨的磨人精!”
江烟波闻言突然说道:“红颜祸水说的就是我这种女人吧!”
沈二大笑道:“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的就我这种人了。偏生整天就你的弯弯心思多,我非让你整的未老先衰不可。”
江烟波嘟嘴道:“你本就比我要老上整整十一岁呢!”
沈二哈哈大笑道:“我才二十五岁,你可是头一个说我老的人呢,人家可都说我是少年有为,后进新秀。”
江烟波亦笑道:“那谁让你整天跟一群老头子混在一起,还好意思说呢!”
沈二笑道:“那今就让你尝尝我这个老头子的老当益壮。”
两人一翻水乳交融之后,江烟波取水洗去污渍。
沈二一把揽过了她搂在自己怀里,悄声问道:“今天你是怎么动了贼心的?”
江烟波嘟着嘴娇嗔道:“你是贼,才有贼心,我又不是贼,哪会动什么贼心!”
看着她这胡缠歪扯的娇模样,沈二只觉得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一样的温暖。大笑道:“那就跟着我做一个浪迹天涯的贼婆娘吧!”
江烟波嘟着嘴道:“不成!你还差我一样……”
沈二急忙问道:“差了什么?要我的命都能给你。”
江烟波闻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就会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沈二急不可耐的软语央道:“我差了你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烟波红着脸轻声道:“红罗绣帐结发礼!”
沈二闻言轻松一笑道:“原来是这个,那我们明目好好准备一番,广发喜帖,我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大婚礼。”
江烟波却又忸怩道:“那道也不必,也不要惊动什么江湖人士,我们自已做上两身喜服,找个媒人,寻顶轿子,找人证婚,拜了天地便是。”
沈二笑道:“若是这般简单,那明儿就补给你可好?”
江烟波想了下说道:“明儿是什么日子?”
沈二搔了搔头道:“我也不知道。”
江烟波娇嗔道:“虽然我们不拘俗礼,也不在意什么八字生肖,总也要找个黄道吉日吧!不如让宋六郎帮我们找个日子,顺便做我们的媒人可好?”
沈二宠溺的一笑道:“只要你觉得好,那么什么都好。”
江烟波道:“我觉得会武功好。”
沈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你得下点苦功了,再说你现在的身子也不便,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说吧。”
江烟波不满的冷哼一声。
沈二眼皮一跳,失笑道:“你该不会因为她跟了我们几天,就莫名其妙吃起了飞醋吧!人家那可是担心你的身子,怕我们找御医没有路子呢!”
江烟波翻了个白眼道:“忧夏姑娘就算了,人家是大家小姐,肯定看不你。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你可以多娶几个别的姑娘回来试试,再不然就直接把刚才那个蝶恋留下来,看我会不会吃醋。”
沈二紧了紧手臂,失落的闷声道:“你不会是因为你不够在意我。”
江烟波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略推了推沈二,待沈二松了松手臂,她才说道:“倒也不是这样,自幼爹爹便教我要有容人之量,娘对两位姨娘也都宽容亲厚,我一直认为,一家人就应该这样。”
沈二自上面握了她的小手感慨道:“你这样的女人,无论嫁谁都不会过的太差,老天果然待我不差,让我及早的遇上你。能与你相伴一世,已是我必生之幸,怎么还也再有别的想法。”
江烟波会心一笑,世人都道自己是浪里蛟命中的祸患灾星,唯有他自己庆幸不曾错过。嫁谁都不会过的太差吗?她自幼便见过太多富贵优雅的长辈女眷们,私下里偷偷为丈夫们物色新宠,只为丈夫的新宠是自己的心腹,而不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妖精便好。
第二日第二日用过早饭,曹倚一早进宫当值,忧夏也在席间趁机说道:“我今儿自己去街上看看,中午就不回来吃了,你们不用等我了。”于是用过饭后,忧夏就带着蝶恋上街溜达去了。
忧夏到了沈二郎和江烟波的客栈。沈二和江烟波把想要成亲的事情与忧夏一说,忧夏立时拍手赞成,她虽名为忧夏,可这当正是少年无忧,加上天生爱闹的性子,又脱了家中的羁绊,正如那草原上的野马脱疆。当下开始和江烟波商议起婚礼上各项大大小小的事谊起来。
两人就坐在那里叽叽喳喳了半晌。
正说间宋六郎又来了。进了房中见并无外人,伸手自怀中取了一物递于江烟波。正是那本奏折。
江烟波惊呼一声,接了过来说道:“不是说烧了吗?你怎么还给带了出来。
宋六郎笑了笑说:“本来是想烧的,可这不是冬天,没有火盆,昨下午拿的时候,还没掌灯不说,就是掌了灯也怕落了灰反引人起疑,索性把它藏身上了,后来一想,拿都拿出来了,不如给你看看,也叫你安心。”
江烟波见奏折上已有中书省给出夺职查办的批示,更是吓得满头是汗,擦了把汗还心有余悸的说道:“那这奏折丢了,就不会有人追究吗?”
宋六郎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么桩芝麻大的小事又不会有人去追问,太后那边是还没看到这奏折,而中书省和那个御史大夫不见奏折下来,则会认为奏折被太后留中了。”
忧夏上下打量着宋六郎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看来这里的道道早就被你们这些人给摸底的贼清了。”
宋六郎摇着手里的折扇,不以为然的说道:“韩老三说的对,龙有龙门,鼠有鼠道!”
忧夏嗤的一声笑道:“自比为鼠,你倒有自知之明。”
宋六郎笑了笑没有答话。
这时沈二郎从屋里出来,看着摇着折扇的宋六郎开口说道:“能与你结识是我的荣幸,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话,让人拿着这把折扇去寻我便是。”
宋六郎看着沈二郎笑道:“你这算什么,这件事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何需许我如此重诺。”
沈二郎一笑道:“我高兴!”
宋六郎笑道:“率性而为,活的真是潇洒。”
沈二郎继而说道:“我要和烟波成亲,麻烦你给挑个日子,顺便给我做个媒人如何?”
宋六郎一笑道:“好啊。”当下翻了皇历,日子就订在了三日之后。江烟波要的不过是个仪式,沈二不过图她开心,因而上两人都没什么异意。
订下日子后,忧夏立时拉了两人去布庄扯了两身大红吉服,大红的双喜暗纹贡缎用做新郎服,新娘嫁衣同样亦是的大红的水绫逶地长裙,同色的汴绣背子。彩蝶□□汴绣盖头栩栩如生。这嫁衣江烟波原想自己做,但而今时间已然赶不及。只得加了银子让布庄里的绣坊加派人手加班加点的赶制。再拉江烟波去添了一套金光闪闪的红宝石喜庆首面,所有的大红,这当也不叫江烟波觉得艳俗,成亲嘛!总要喜庆些。
最后一项则是房子,汴京城内寸土寸金,最是一房难求,寻常百姓人家不大一间屋子,只能放下一张不大的木床,孩子大了无有住处,便在箱子之上给孩子搭个便铺。能像曹倚那样有自己像样的院子的人,要么有一个显赫勋贵的老爹,要么是汴京地本人士有祖传的老屋。
还是韩老三闻讯而至,生恐沈二郎一个激动在京城里做下大案子,主动在城北给他寻了一处转租的民宅,叫他可以先用。沈二双眼一翻道:“我的事他那么上心干嘛,我不想承他的情。”
忧夏瞪着眼道:“你可别不识好歹,这里是京城,一房难求。”而后又瞪了一眼旁边的宋六郎道:“你也不知道劝劝!”
宋六郎淡淡说道:“劝什么?不是这般八面玲珑见风使舵那还是开封府的韩班头吗?!不这随心所意任性而为那还是沈二郎吗?!”
忧夏无奈,只能叫蝶恋去回了韩老三,说不用那房子。
沈二郎看着宋六郎大笑道:“你倒看的通透。”
宋六郎微微一笑道:“对于高捧低踩见风使驼的人讨厌,也是人的本能,无可厚非。”
沈二郎道:“可我看,你并不讨厌他。”
宋六郎哈哈一笑道:“世上多的是韩老三这样的人,而你这样的人,是肯为人怕用的人吗?而我也不能因此一人不用。”
沈二郎猛然回道注视着他道:“那你昨天救蝶恋,难道她也能为你所用?”
宋六郎笑了笑道:“我救她并不一定非要是能用得着她,只是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同样无可厚非,何况对于一个仓皇逃命的弱女子。”
一句话出来,屋里三人的目光都留在了宋六郎的身上。
沈二郎大笑道:“好气量!”
忧夏直气的吐血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宋六郎淡淡一笑:“韩老三能找到这样的房子,我们也能,汴京城这样的房子有很多。”
忧夏叫道:“那也总不能叫我们挨家挨户的去问吧!”
宋六郎闲闲的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地保,还有一种人叫做本地生意人,许他们点利头,他们自然就会替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如此一来,果然没费多少事便又寻到了一所房子,众人见此便扔掉屋里破旧家伙,找了两个人打扫了一翻,屋顶下全部订上大红绸子遮灰又喜庆,又买了新床进来。
沈二郎于这样的事无所谓什么,倒是宋六郎和忧夏一人一个主意,说的江烟波不知该听谁的。蝶恋更是被他们支的团团转。
到了正日子这一日,忧夏早早的把沈二赶离客栈,叫他只管黄昏时带了轿子前来迎亲便是。
见沈二不愿离开,忧夏忍不住的打趣道:“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今日也要你隔上一隔。还是你放心不下我,怕我拐了你的新娘子,又或者觉得我护不了你的新娘子?”
沈二一笑道:“忧夏姑娘的为人和身手,沈某自是放心的,那就麻烦你了。”
忧夏为江烟波上着喜庆的新娘妆,口中说道:“这回名门正娶的让他把你给娶了,有宋六郎给你们证婚,你这心里总该没什么遗憾了吧!不用总想着那什么狗屁的娶是妻来奔是妾,读点书是不错,可要是句句都听书上的话,那可不成了书呆子了吗!”
江烟波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哪个女孩子不想风风光光穿着嫁衣走一回。”
忧夏打趣道:“我只知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传为千古佳句,可没听说风风光光着嫁衣能成为少女们的心愿的。”
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沈二早早的带了四名轿夫抬着大红的喜轿来接亲了,后面是十多个乱轰轰吹吹打打乐人。
忧夏搀着盖着盖头江烟波上了花轿。
虽说他们在这里都没什么故旧,但为了热闹,忧夏已邀了地保,并左右的邻人前来与宴,十文铜钱的红包倒是收了不少。倒是韩老三包了一个不小的大红包前来。而忧夏则是将自己颈间的一块和田玉送了江烟波,而宋六郎则是送了一幅写着佳偶天成的字。忧夏忍不住的打趣道:“看来你数你的礼最轻了,十文钱都不舍得包。”
宋六郎淡淡一笑道:“我都说了,我是身无分文。”
在众人的嬉笑祝福之中,噼里啪啦的鸣炮奏乐之后。
“一拜天地!”一对新人盈盈下拜,两人心中各自泛出蜜来。
“二拜高堂!”对着两张空空如也的红木椅,两人一起拜了下去。饶是沈二自来不信这些,这时也忍不住的心驰神怡,心中默念:“爹娘,你们在天有灵看得到吗?儿子今日成亲了。”
“夫妻对拜!”转过身了,沈二与江烟波对拜行礼之后,忧夏便扶了江烟波进了洞房。
沈二郎与这里的人更没什么好说的,宋六郎在江烟波被送入洞房后,喝了两人一杯喜酒,就急匆匆的赶着回家去了,倒是唯有韩老三还能和沈二郎喝上几碗,因而沈二郎跟韩老三也就没那么讨厌了。跟韩老三喝了十几碗酒便有了醺醺之意,于是沈二郎便舍了韩老三回洞房去找江烟波。
见他进来,忧夏忍不住的打趣道:“席未终,客未散,新郎官就忍不住来揭盖头啦!”
沈二笑道:“我又不认识他们都是谁,跟他们多啰嗦什么,你出去跟他们热闹热闹便是。”
忧夏笑嘻嘻的应了声是,便离了开去。
沈二来至江烟波面前,他本不是个注重这些形式的人,办这场虚热闹的婚礼,不过是图让江烟波开心而已。伸手揭了盖头,见江烟波正无限娇艳的坐在那里。
沈二伸手抓了她的戴着沉甸甸镯子的小手,笑道:“戴了这么一身,你不嫌沉吗?”
江烟波噗哧一笑道:“买的时候你没嫌多,这会倒嫌了,是不好看吗?”
沈二一笑道:“你怎么都好看,只是怕你有些累。”
这时笑嘻嘻的忧夏端了一个大食盘进来,食盘上面有搁着八盘菜肴,一壶酒,两个酒杯,一壶茶,两个茶杯。忧夏笑道:“酒菜来了,你们自行喝个交杯酒吧!”
江烟波略有犹豫,忧夏笑道:“这是素酒,少喝一点不妨事的。”
见江烟波微一点头,沈二立时倒了酒,两人圈了手臂对饮了一杯。
忧夏待两人放下了酒杯,伸手取了剪刀将两人的头发各剪了一缕下来,结了个同心结放在了他们的枕下。这便是结发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