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铁鞋大盗(七)(1 / 1)
解决完瀚海国来使,一众人又回到房间里。替乌掌门收敛了尸体,只等明日天亮命人将灵柩送回他的门派。此时关泰紧闭着嘴拒绝回答,花如令便又请诸位江湖朋友们轮流看管关泰,另一批人便先行回房歇息了。
现在,他们还有几个问题:
第一,留在尸体上的那个铁鞋脚印是关泰刻意留下混淆视听,还是铁鞋大盗当真重出江湖?第二,如果是混淆视听,那么关泰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杀死乌掌门他还想做什么?第三,倘若是铁鞋重出江湖,那么铁鞋大盗的目的是什么?杀光当年一群人,还是制造混乱偷东西?第四,瀚海国来使与这件命案有没有关系,倘若有,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关泰到底是不是铁鞋大盗?倘若不是,那么真正的铁鞋大盗究竟是谁?
这几个问题,谢凛几人心中已有了答案。只不过现在,他们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某人就是铁鞋大盗。
月已满西楼。
今夜月色明朗,清凉如水。
陆小凤走在谢凛身边,银辉洒在他们的肩头,颇有些朦胧恍惚。陆小凤仰头望着圆月,忽然有些无聊般,漫不经心道:“啊凛,我们打个赌怎样?”
谢凛脚步微顿。他转头凝视身边之人,淡道:“你想赌什么?”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你我现在掌握的证据也差不多,不如赌一赌,看谁先能集齐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铁鞋大盗。”
“赌约呢?”
“倘若我输了,我就付你一万两黄金;倘若你输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怎样?”
谢凛闻之微笑:“你好像很有自信。”
陆小凤伸出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从来没有必胜的打赌,这个赌约当然是公平的。”虽然他确实从方才对那舞女的试探中,掌握了某些谢凛所不知道的线索。
“呵,”谢凛嗤笑,“我的意思,是说好像赌约结束你很有自信能当场付我一万两黄金一样。”
陆小凤失笑。他看着谢凛,挑眉道:“难道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谢凛淡淡凝视他:“你会不会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你既有这份闲情逸致打赌,不如想想怎么归还欠我的那十九万九千五百两黄金——还是说,大名鼎鼎的陆小凤竟想欠我一辈子钱不还?”
陆小凤:“……”
说完这句话,谢凛也不再停留,转身回房。
他的思绪还有些乱。
从发现自己好像对陆小凤抱有不一样的感觉至今,一大堆麻烦事接踵而至,谢凛甚至没有时间梳理自己的感情。
但现在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谢凛只觉得心神俱惫。他不想思考这些繁杂的感情,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也许一觉过后,等明日太阳出来了,他就发现先前觉得喜欢上陆小凤的自己,只是中了混乱效果以至于连脑子都不清楚而已。
看着谢凛的背影毫不停留于风中远去消失,陆小凤还站在原地,忽然泄气般垂下了脑袋。
先前他捡了那女子的手绢,一则是为试探瀚海来使,二则也是为试探谢凛。瀚海来使那儿他自然有了些发现,但谢凛这边,他只能发现,现在谢凛最在意的就是他不还钱一事。倘若他一辈子不还钱,那么他大概永远别想在谢凛面前抬起头来。
但陆小凤毕竟是陆小凤,几乎是下一瞬,他就振作了起来,昂首挺胸而去。
他已经决定了,等揪出铁鞋大盗,就把欠着谢凛的钱还上。二十万两黄金也就是两百万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反正他运气一向很好,赌上几个月就有了。
只希望到时候,他的那些赌场朋友们千万要放宽心,别因他赢太多同他反目才好。
亲自去厨房取了热水,谢凛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他靠在木桶壁上,并没有想陆小凤,而是放空脑子胡乱想着东西。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穿越至今也有半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实里的身体有没有坏掉。要是坏了,他真的还能回去吗?
所以等完成了任务究竟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
等一下,现在连大明首富都没达到,考虑这个好像有点早?
对了,之前好像还有一批葡萄牙来使说要定一批加农炮,并且于五个月内必然归来给他一个回复,时隔多久了?
嗯……时间上算好像还有两个月,看来他还能在外边呆上好几天。
说起来,他这次出门几天了?
两天吧……昨天好像没洗澡。
所以陆小凤也有至少两天没有洗澡吗?不对,花满楼来找他之前陆小凤就已经走了,所以说不定是三天!受不了,等会看到陆小凤要不要先把他按进水里浑身搓上几遍?
……
谢凛终于想到了陆小凤。
但他的思维尚未从这三个字衍伸下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什么人推开了他的房间,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陆小凤方才试探完瀚海国使者——先前他偷偷潜入那名女子的房间,与她交手完毕——事实上他也并未想到,那名女子的身手竟然十分了得。
这个女子绝会不是舞女,且陆小凤归还手绢时扯下了他的手链,以及方才动手时偷了她的耳环。但无论是手链还是耳环,她的装饰品都是罕见的鱼钩模样。她们到底与铁鞋大盗有什么关联呢?
找到这些线索,陆小凤便回房来找谢凛分享了。
先前花如令包下了整个紫薇阁举办寿诞之宴,但赴宴的江湖人实在太多,是以现在大多是两人分到一间房,陆小凤恰好就与谢凛同住。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谢凛虽然不想和他玩耍,但他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嘛……毕竟男人嘛,总要多担待些。
这般想着,陆小凤顿时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并没有!
但瞧见谢凛的那一刹那,陆小凤不可自己地愣住了。
房里热气氤氲,温暖暧昧。
谢凛正顶着一头湿发,坐在水里闭眸小憩。水珠晶莹,自他饱满的额上落下,划过他精致的眉眼,划过他微染了红晕的脸颊,划过他紧抿的唇瓣,划过他漂亮的锁骨……
陆小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砰”一声紧关上房门。他靠在门上,死死凝视谢凛。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小狗见着了红烧肉一般,闪烁晶亮;他整颗心都在扑通扑通地疯狂跳动,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就好像下一瞬就要跳出他的喉咙。
——谢凛居然在洗澡?
——他是不是想和自己一起洗澡?
陆小凤的眼睛更亮了!
谢凛已睁开眼。
意识回笼,他看着陆小凤,只微皱了眉。一键切换装备,而后他就穿着那件万年隐藏的巨丑无比的布甲装备,慢条斯理起身从水中走了出来。
陆小凤一愣。
他飞快揉了揉他的眼睛,然后又揉了揉。半晌,方才复杂道:“你……穿着衣服洗澡?”
——洗澡不是应该脱光的吗?
——为什么谢凛洗澡居然还穿着衣服?
——这样真的能洗干净吗?!!
陆小凤差点跪下了!
他看着谢凛,心情岂止是复杂,简直就是复杂。他忽然就想撕了谢凛的衣服将他塞回浴桶里,告诉他只有脱光衣服洗澡,才能洗得干净!
但他到底没有。
因为谢凛已徐徐走到他面前,忽然豁地伸手拎住了他的衣服,甚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粗暴的将他整个人丢到了门外走廊上!
尚未等陆小凤回神,房门已在他面前,从里面被紧紧反锁上了。
现在,陆小凤还有两个选择:一,踹开房门进去和谢凛干一架;二,去找花满楼借住一晚。
于是,他便一边回忆方才瞧见的美景,一边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去找花满楼了。
糟心地将湿透了的衣服换下,谢凛重新换上一件新衣。正打算好好睡一觉忘记这一堆糟心事,花如令又集齐众人,宣布一件大事。
——瀚海玉佛被盗!
瀚海玉佛,本是瀚海国传国玉玺。昔年国王害怕他的子嗣为夺取国主之位不折手段,便将这玉佛寄放在了花家。新君只有拿着他和花如令约定的口令前来,花如令才能将玉佛交给新君。也只有这样,新君才是真正的瀚海国主。
现在,老国主重病卧床,正值弥留之际。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铁鞋大盗重出江湖偷盗玉佛。
花如令带领众人穿过重重机关,至一间密室中,给众人看了放置玉佛的空盒子,以及铁鞋大盗留下了脚印与字据。上书:“明日午时,必来索命。”
谢凛冷笑。
陆小凤摸着他的两撇胡子,一瞬不瞬凝视谢凛。
嗯……某人应该气得不轻,现在他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
玉佛既已被盗,众人自然不能安然睡觉了,便押着关泰移至前厅时。
宾客似乎都已离去了。此时此刻厅中唯有寂寥,衬着不久前人声鼎沸之景,说不出的诡谲古怪。
厅中没有一个人,只有一盆花。
这是一盆长得很普通的花,一共有七片叶子,花茎笔直,含苞待放。从外表上来看,根本不懂花草的谢凛差点以为这就是一盆普普通通的君子兰了。
却不想苦智大师居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阿弥陀佛,这莫不是那七叶断肠草。”
七叶断肠草,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宋神医接过苦智大师的话道:“不错。据说,七叶断肠草是种非常可怕的诅咒,每逢此花现身江湖,便要引起一场血光之灾。而每当它落下一片叶子,江湖必横死一人!当花叶落尽,必要灭绝满门鸡犬不留!”
众人皆惊。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关泰也被他们捆着看管没有办法与外界接触,那么,又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鹰眼老七怒卷衣袖,上前就打算将这盆花捏烂。但便在这一瞬之间,四方忽然射入数之不尽的银针暗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也只来得及闪躲自保。唯有谢凛至关泰面前,为他阻挡暗器。
但他到底迟了一步。
关泰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