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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下几人纵横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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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水远。

山是贺兰山,水是黄河水。万古不化的积雪,塞外异域的敌邦,还有——故人。

故人,是那种,很久不见,又在你心里有着不同一般地位的人。但是,故人,未必是,想见,或者说,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相见的人。

是不是他们见面时,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顾惜朝眉毛轻挑,一眨不眨地看着戚少商。戚少商就知道,他的剑是再也出不去了。曾经是,现在也是。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帐篷:人不是我杀的。

戚少商盯着顾惜朝,想从他的话里看出有几分可信。

顾惜朝似有不屑:我杀的人,不会不承认。

戚少商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把剑收回去。

一道银光直凛凛朝顾惜朝打过来,戚少商眉头一攒,用剑格开,不动声色地闪在顾惜朝面前。

华飞的眼睛红得像血,戚少商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稳稳地格住那把刀,然后说:顾惜朝留着,事情尚未查清——

“戚少商,你让开!”

戚少商遥遥头:顾惜朝未必是凶手。

“你凭什么?”

戚少商一怔,眼神飘向远处的大帐。那里的血色他太熟悉,熟悉到,如今看到时,他心里依旧还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顾惜朝是凶手,他的人头,我亲自奉上。”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顾惜朝眉毛一跳,冷哼一声。

华飞慢慢把刀拿回去,用血红的眼睛看了顾惜朝有一会儿,然后对戚少商说:“倘若凶手真是顾惜朝,我必定亲手杀他,不然,祖宗无以享血祀。”他的话说的很慢,也很重,一个字一个字

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戚少商心里暗自佩服他的定力,即使是他自己,当年连云寨事发,他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稳和静——即使这稳静里面是汹涌的波涛。

月牙儿一遍一遍翻着帐篷,想从里面找出一些东西来。

戚少商看着被血染红的地,终于忍不住愤怒,一把拽过顾惜朝:你到底,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怎么会和这批粮草扯上关系,你,你到底——

到底又做了些什么啊——

那红褐色的血,倒在地上的人,还有烧焦的帐篷,让他的太阳穴扑扑直跳。

顾惜朝抄着两只手,看起来无比平静:我只知道,西夏人过来杀了一批人就走了,如果他们是为了那些粮草,现在最危险的,就是——

戚少商愤愤松开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顾惜朝神态悠闲,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衣襟:戚捕头,如果我是你,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保住那些东西。至少,边关将士,还有那位李将军,都能活命。

戚少商冷冷盯了一眼顾惜朝:你知道的东西很多。

顾惜朝笑道:我知道的东西,一直都很多。

“但是,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得和我呆在一起。”

顾惜朝啧了一声,也不回话,自顾自往马走过去,上了马后,忽然扬声问道:大当家,倘若凶手真是在下,你准备,怎么杀我?

戚少商的头没来由地一痛。

……

月牙儿在灰堆里翻找了很久,那些残破的尸体,帐篷,在这个茫茫的草原里越来越扎眼。草原上猎猎的风凶狠地刮过她的脸,把泪痕挂干以后,只剩下了疼和茫然。她还记得顾惜朝两次来到

这片草场上,说的那些话,过去那个温润又凌厉的宋廷公子,无法让她将杀人两个字冠到他头上的,可是如今——那些以兄长为尊,世世代代想要回去的,那些李唐的后代子孙们,只能,永

永远远,死在这一片叫做草原的地方。

那些想要回到故土的人们,可是祖宗不佑,他们一代代,一世世,用着那种无法言说的坚韧,看着天上那轮太阳,月牙儿心里忽然很空很空——举头见日,他们又何曾见到长安?

顾惜朝,顾惜朝,月牙儿心里翻来覆去地想那三个字,帐篷上开始燃起通天的火,热浪把外面的世界也扭曲了。

月牙儿看着举着火把的三哥,忽然想:生在这片草地上,变成了灰也在这片草地上,对于他们,是不是也是一个最好最好的结局?

“因为他们不知道回去是什么,所以他们想要回去,可是,谁知道他们回去以后,会不会后悔?”顾惜朝眯着眼睛,火烧起的热浪灼得他眼睛发疼。

戚少商摇摇头,最后也没有说话。

既然生在这片原野上,最后也是以天地为席,永远地躺在那一方广阔的天上,对于已经熟悉并且习惯了塞外的人,回去,回去大概是另一种更深的无奈。

月牙儿远远盯着顾惜朝看了半天,第一次她看见顾惜朝,那个时候他穿的是一件很宽很宽的袍子,那么大大落落罩在他身上的袍子,使他看起来那么瘦,可是他的眼睛啊,那么亮,亮得,让

人觉得,冷。他在大哥的帐子里说:吴盐胜雪。大哥的刀就再也下不去了,盐啊,那是,白花花的盐,那是所有马队上姑娘的嫁妆,何以如今,染了这样深的血?

第二次,他在大哥的帐篷里,穿了一件江南的青色,唱了一只洛阳的,长安的小调。在这大片大片的草上,那只关于南边的春天的歌。所以大哥,是想要回去,回到南边,回到那个,叫做宋

的地方的啊。

所有的盐都不见了,华飞的七个结义兄弟也不在里面。戚少商摸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很苦恼地看向顾惜朝: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顾惜朝偏偏头,忽的跨上马,跟往北边疾驰而去。

四个人到了马队时,天已经又黑了。顾惜朝把马一拴,正往一边的土坡走,下来之后才发现戚少商睁着两个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

顾惜朝的头一大,提脚就要往回走。戚少商躺在草地上,嚼着一根发甜的草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就不担心?”

“我?我要担心什么?”顾惜朝听到他的话,反而坐了下来,他宽大的衣袖和袍子投下一大片阴影,把戚少商盖住了。

“顾惜朝,我原来一直在想,你究竟,为了什么会在这里。”顾惜朝曲着一条腿,手撑在膝盖上:“你去问过华飞,但是他们没有告诉你。”

戚少商点点头,抽出嘴里的草根,翻了个身坐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子,“所以我才会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肯在这种情况下,已然有顾及。”

顾惜朝偏过头,很好脾气地解释:“这儿,到底是西夏的地方。他们活了那么久,活得偷偷摸摸,当然不会乐意和官府里的人打交道,告诉你的东西,也许比今天草场上的事更叫他们恐惧。

戚少商的眼睛很亮了一会儿,又暗了下去:“顾惜朝,你就真的,不担心?!”

顾惜朝霍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戚少商,眼睛里腾起了一种危险的神色,“戚少商,你在,怀疑什么?”

戚少商重新躺倒在松软的草地上,声音里有些疲倦:顾惜朝,我原来真的不知道,原来这儿,也躲不过,躲不过这样的纷争。李月是不会说谎的人,其实你也不是。

顾惜朝的袖子迎风直动,像是黑夜里的大旗,他的眼睛里光芒闪耀,竟是说不出的神色来。“你在猜什么,大当家?”他的声音里,多了很多的东西,更多的是,玩味。

戚少商觉得有点累,懒懒地闭上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不肯告诉我,你的行踪呢,顾惜朝,李月一直盯着你的袖子看,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草原上的袖里弯刀,那种刀的寒气,

除了李廷,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他的声音飘飘的,听着有点虚,“你用她七个大哥的性命胁迫,他们当然是不敢再说。”顾惜朝手里拢住了一片冰凉,他的指腹擦过刀刃,很冰。他慢慢蹲

下来,仔细地看着戚少商。

“李月唱过一只南方调子的歌,”戚少商的眼神也有些飘,声音低低地唱了半句,“春去也,共惜艳阳年……”他的声音沉而哑,缓缓飘在半空中,顾惜朝的眼睛亮了亮,看向眼睛前一大片

草,随手摘了一个掐在手里,过了半晌,居然跟着戚少商的调子悠悠唱完了剩下半只。

“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惟待见青天。”他声音较顾戚少商更加清亮明朗,此时低低地在草地上响起来,有一种温和的意思出来。

“李廷,会喜欢这种曲子吗。”戚少商拿手托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他?他总会想到一些……关于洛阳,关于江南,关于,祖训的东西。”

戚少商转过头来看着顾惜朝,那样青色的衣服,带来了和江南最像的颜色。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这样一身青色的衣服,出现在李家的帐篷内,还有一只,属于春天的调子,李家世世代代想要

回去的心,恐怕就在那一刻,再也停不下地,烧起来了。

顾惜朝太喜欢用人心,过去是,如今也是。一个世世代代飘零在外的家族,听到了关于家乡的东西,看到了和江南有关的事物,哪怕心里再戒备,也会,燃起那关于执着的火,想要抓住这样

一点能烫伤人的希望吧。

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惟待见青天

惟待见青天……

顾惜朝心里徘徊着这几个字,心里升起一种空远的渺茫。

“顾惜朝……你还不说实话!”戚少商心里的火越来越大,“那些人,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顾惜朝有些轻蔑的笑了一声,猛地蹲下去,用手中的刀扣住戚少商的脖子,那刀子寒凉的光泛着星星的颜色,也倒映着顾惜朝的眼睛的亮光。戚少商的脖子在刀刃下显得很白,一种快要被刺

破的苍白。但是戚少商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顾惜朝,顾惜朝的手动了几动,咬牙切齿道:“戚少商,你知不知道,我要杀你?我每次都要杀你,你为什么每次都那么蠢?”他用一种看白痴

的眼神看戚少商,“你总是这么蠢,每次都要自己撞到我的刀口前来。”戚少商的喉结上下一动,清清嗓子,“你现在,想杀我?”

顾惜朝的刀动了动,慢慢缩回去,他耸耸肩,不无惋惜地道:“那有什么办法?人,不总是要被那些东西,逼着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戚少商点点头,然后点头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微微地笑了一下,“对,的确是对,”他停了一停,想了一想,倘若不是如今还有一堆事情,他真的想要跳起来。

“我如今,才算明白。江湖,顾惜朝,你那么不喜欢江湖,可是江湖,它就是江湖啊,我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是能有那样的机会,去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江湖对于他,是一个自由的天

,而他二十多年的江湖纵意,原来只是因为,他可以使自己纵意地去做自己所想要的,想做的,想为而可为的。那种没有束缚的,自由啊。

顾惜朝展开手臂,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那是你的江湖,戚少商。那不是我的江湖。”

“你的江湖,又哪里该是这样的阴谋与纷争?”

顾惜朝倏地变色,直勾勾盯着戚少商看,脸色冻得像寒天的冰,“你,猜到了什么?”

戚少商微微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六扇门的传书,我是没有这么快猜到,西夏王后耶律南仙有一子,而这个李太子身边,最近又多了一个姓顾的人。顾惜朝,你觉得,我会往哪儿想?”

“耶律南仙的儿子,体弱多病,并不十分得李乾顺宠爱,你想帮他站起来,但是,顾惜朝,你是大宋的人啊。”

戚少商站起来,眼睛对着顾惜朝的看,里面满满的不解和愤怒。“先用李廷私盐一案威胁李家马队盗粮,江湖之争,无论如何也算不到西夏大宋之间的官面上来,再让李廷替你送这一批粮,

西夏上年天灾频频,粮寡马瘦,你居然来这一手,只为了替那西夏的黄毛小儿——”

“戚少商!”顾惜朝的眼睛恶毒地瞪大,古怪地笑了笑,“很好,大当家,六扇门果然没有白呆,诸葛老儿让你学了不少东西。”

“顾惜朝,你想要干什么,究竟,想要什么!”戚少商低声怒斥,一把拽过顾惜朝的衣领:“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的人!”

顾惜朝本来就白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他冷笑一身,一刀送向戚少商小腹,趁着戚少商躲闪的功夫抽出自己的衣服。

“很好,戚少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你。”

“我用李家的私盐一案,用李家的一千多人命威胁李廷,然后许下五万担粮草,让他替我偷出来。这是利,可是这种利益,不也让你们这些江湖人连家国也忘记了吗?我也告诉他,我可以给

他机会,可以让他们一千多人顺利地回去,他太蠢!那么想回去,然后乖乖地,替我把东西送走。这就是你们江湖人啊,这就是你执着的江湖道义!它不也是反抗不过这利益,这魔怔,这心

结?”

戚少商急促的吸了几口气,他开始明白,接下来要听到一些什么的东西。

“只有江湖人,还是这种江湖人,做下的案子,才和官府,才和军队没有半点关系,不过,你说,戚少商,知道这么多的人,我怎么可能留,我怎么可能留!”

顾惜朝几乎陷入一种自暴自弃的癫狂的状态,眼睛里出现一种危险的红色,“那是西夏的十二监军司里的人,那不是我啊,大当家,他们捉他们的私盐贩子,大当家,你准备怎么杀我!”

戚少商很安静,他的愤怒离奇地不见,可是他的手一直在轻微地抖。

他腰间的这柄银色的剑,是出,还是,不出呢?

他觉得很悲哀,顾惜朝阴冷冷笑了一声,“大当家,我只想让我自己,站起来。”

他转了个身子,宽大的袖子忽地飞起来,他白而瘦的手伸出来,指着天边,“看,开始了。”

那是黑色的地平线,地平线上隐隐有刀的寒光,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戚少商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西夏的人,那是西夏军司里的人——那是来抢马队里十车粮草的,西夏人。

那些梳着秃发式的,打扮成普通西夏人的军人,手中拿着银闪闪的刀,驾着高大肥壮的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奔来。

……

那些银闪闪的刀光,腾腾的血气啊。在原野的另一边,溅起滚滚烟尘的,弥漫在黑夜里的死气。

为了避人耳目,那些人只是普通的游牧装扮,而且人数算不上多,只有二三十个人,但是马,人,迅捷而齐整地打开一条线,实在是军队里出来的人。

戚少商一拉缰绳,顺手拽过顾惜朝扔到马背上:“你让他们住手。”顾惜朝被掀得七荤八素,努力平衡一下自己,脸上的笑意却不断扩大,“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戚少商,你如果拿我去

当挡箭牌,那可半点用处都没有。”

“你!”戚少商气极,扯着绳子上了马,几个点头的功夫就到了帐子前面。帐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光,一排一排的帐篷面前站着一百多个人。虽说私盐运送中,由于常常发生大规模的械斗,这

些人也都算是会家子,可是与那些军队里的人站在一起,完全讨不到什么好处。

戚少商拽着顾惜朝背后的衣服往土坡后面冲过去,顾惜朝低着头伏在马背上,露了一个无人发觉的,意味不明的笑,晚上的风卷过人的耳朵旁边,像是那种最粗粝的布在人脸上一道一道的刮。

“戚少商!戚……”他的话还未说完,几十匹马踏出的马蹄声已经响在耳畔。李家马队中的人心中皆是一沉,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了半辈子,常常在追捕下东躲西藏,知道这西夏马兵中人是何等

嗜血的性子。而这时,举着明晃晃大刀的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用着西夏话兴奋地叫着:“找到了!找到了!”听到这话,所有人心里又都晃了一晃:那是马背上最残暴而嗜血的东西,那些人心

里的血,已经被点燃了。

戚少商一回头,看见越来越近的西夏人,大喝一声:“走!”而他自己并不走,右手一稳缰绳,脚踢在身边一匹马的背上,马受惊跃起之时,他另一手抓住顾惜朝的衣服,把他扔到了身边的马上,同时

双腿一夹□□的马,往西夏人奔来之处驰去。顾惜朝刚一落在马背上,身子一颤,已经飞速跃起。迎着朗朗的星光,他的面色一片冷厉,在他腾起之时,顺手抽出马队一人背上的弓箭,把箭一搭

,粗黑的铁箭咻地一声往西夏人射去。

当头一个西夏人不提防这一箭,猛地向后仰去,连着乱了身后人的阵脚,戚少商趁乱回头一看,手中的一个锦囊激射而出,“去洪州!”

华飞正斜挂在马鞍上,仰头朝后射出一箭,见到锦囊,一拉缰绳把自己带起来,右手在空中一抓,长啸一声。马队里所有的人立刻上了马,已经有几个人趁乱往空地上跑,丢下了几十个马车。西夏

人的目标本来就是那些东西,只要人走了——有多远就走多远!

华飞脸上正现出一种悲愤凄凉的神色,几个老人纷纷扯出箭囊,往西夏人边乱射而出。顾惜朝坐在马上,右手一晃,一把明晃晃的刀迎着星光,寒气逼人。他把刀往腰带里一插,双脚一踢马

腹,头也不回地冲华飞嚷道:”去——洪州!”华飞看着那把弯刀,一展右手,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战圈,沉声道:“去,去洪州!”

戚少商此时正面对着几十匹黑骑,他腰间的寒剑已经抽出,对着月光,冷冰冰,银晃晃,在空中荡出几道光影。那些强悍的西夏人,一时也分不清孰真孰幻,忍不住拉了拉缰绳,挥刀反击.在这一

当口,领先一人脖子一凉,一道银光挥过他的脖子,顿时喷出粗粗的血浪。而有几个骑者绕过戚少商,往马车队里冲去,华飞的车马队极重,人也不可能走快,顾惜朝眉头一挑,右脚勾住马鞍,

身子往下一探,接住地上一个箭囊,身子挂在马腹边上就射出一箭,那几个骑者中一人顿了顿,栽下马去,顾惜朝起身尚未坐稳,斜着身子又是一箭,等他坐稳,已经射出了一箭,一箭,又

一箭。

“带着东西,去洪州!”顾惜朝眼睛微眯,腰间的弯刀隐隐放着冷光。

面对着二十多个马匹的戚少商,手中的血已经顺着手滑下来,黏而湿,几乎让他滑了手。有个骑者眼见戚少商一人,挥刀当头劈来,戚少商反手一卷,割下他的头,那人倒下之际,戚少商顺手结果了

他的马。那马悲鸣一声倒下,又扯到了身后几匹马。而有几人见戚少商难缠,从马背上飘然而起,直往马队追去。顾惜朝眼见不妙,掣马前驰,当面射来几根黑色的箭。他面色一冷,身子往

后一倒,手中扯过箭囊中的箭,直接作暗器飞出,趁着西夏人倒下一个,他在马背上一个转身,堪堪躲过耳边的箭,而他翻身之时,一根箭又冲他面上射来。顾惜朝把脸一甩,用嘴叼住那根

箭,嘴角被震得破了一层,鲜血顺着下巴留下来。顾不得整个发麻的脸,顾惜朝趴下来用手抱住马腹,另一手抓住箭囊中的三根箭,一拍马背,把人支起来,三根箭稳稳搭在弦上。

戚少商已经斩落了双骑,然而心急之下,冲马队摇摇看去,这一回头的功夫,身后一把弯刀直冲后背刺来。戚少商后背一凉,顺势在马上一伏,那刀在他的整个后背划过一道不浅的血。戚少

商牙齿一咬,忍痛反手往后一刺,那刚刚得手的西夏人只来得及惨嚎半声,就倒了下去。而那西夏人手中的刀歪歪刺入了戚少商的马臀里,那马惊叫而起,戚少商一踹马背,腾空而起,翻身

落在一个西夏人背后,顺手一刺,把那人掀下马去,两脚一踩鞍踏,一手击拳,一手持剑,往背后刺去。背后刚刚赶上的两人又倒下去,而这时戚少商面对着马队的方向,刚好看到了越来越

远的马队和——顾惜朝。

顾惜朝三根箭齐射而出,面门上又迎来一箭,他身子一侧,一根箭就落了空,与此同时,那些人也都意识到了要先解决带头两人,往顾惜朝的方向奔来。顾惜朝一摸箭囊,里面已经空了,顿

时心中大恨,扯出嘴里带血的箭。一箭射出之际,趁乱往西夏人赶去。他扔下手里的弓,持出腰带中的刀,那刀刃因为他的动作,将腰带划开,那棕黑色的腰带在空中一展,青色的外袍也随

风飞荡,鼓成了一片大旗。

几个人往顾惜朝方向奔去,戚少商长剑一抖,那柄剑冷吟一声,迎着冷冷的星光,剑身上鲜红的血珠不断滚落,发出凄寒凄寒的光,长剑起时,带动猎猎长风,风卷寒剑,星光血气,剑光映

着他鬓发处的霜白,真个是,萧萧一剑萧萧人。

戚少商挥剑连刺,斩落身边一人,在马背上一点,弃马而下,双脚在沙草上直点,滑向顾惜朝。他轻功本来就好,此时一点一落一滑,人就如同流星一样,直接冲顾惜朝冲过去。他现在来不

及去想顾惜朝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他知道,顾惜朝不能死,顾惜朝的身上,有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的东西。

只听得一声悠长锐响,却是戚少商一剑废了顾惜朝身边一人,跨上那匹马,戚少商趁隙看了看急速走远的马队,手中的剑越握越紧。

——这儿剩下的十来个人,一个个穿着黑色的皮袍子,脸上,身上都挂满了汗和血。戚少商心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他不是喜欢杀人,只是,这样的日子,当年的连云寨,他和那些兄弟一起奋起抗辽的日子,那些刀口舔血,却又有不一样恣意的日子!

那些西夏人一致停下,沉默地看着顾惜朝和戚少商,他们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手里的弯刀泛着天上星星的光。

——戚少商的头发被风卷起来,和顾惜朝的缠在一起,他脑子里顿了顿,忽然觉得一种久违的欢欣。他生性虽虽不嗜杀,但是如今心中也在激荡昂扬,这是属于男人和战场的血性,这是,久

违的战斗的欲望。

只是如今,他的身边是,顾惜朝。

顾惜朝看着手中的弯刀,忽然一笑,人就疾驰而出。

只是戚少商分明听见了那句话,那句在他的耳边和顾惜朝的头发一起掠过的话。

——大当家,这一战,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他和戚少商之间,少了很多的机会,他不知道戚少商如何想,但是他有时会想,倘若以他们的江湖道义,没有阴谋,没有计算,光明正大地来一战,回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之间也少了一次并肩作战的机会,一种男人之间的,相互倚靠,并肩为战的机会。

他很少想到这些,现在却止不住在想,这一次的战斗中,他和戚少商以一种想不到的方式绑在了一起。

这是一次真正的,两个人可以相互信任的,战斗。

倘若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凭手中的剑,纵横在这个草原,这片旷野,这个天下吗?

这个天下,就能这样,这样任由他们,如此肆意纵横,这样……不顾一切吗?

然而,江湖,也仅仅是,江湖啊,纵使有文章可惊海内,纵使有那样的自由心性——他要的,从来就不是,江湖。

长剑悠悠而啸,银光闪处,红浪翻飞。无数的刀光和剑影在苍穹下泛着恣意的光,戚少商的手很快就麻了,他的剑一次次出去,一次次回来,只有极度疲倦时,他和顾惜朝两人身子倚着身子

,带着满脸的血相视一笑。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阴谋和算计,会不会一直这样,这样信任并且恣意下去呢?

顾惜朝并不知道自己的刀是如何出去的,他并不习惯用刀,每一招每一势只求快简短捷,马蹄声,人的惨叫声,还有刀剑声响成了一片。

他不停地格,挡,看天从黑变成白,空气中带来了秋天的霜露味道。

他只知道,天亮的时候,他们都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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