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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塞上忽逢胭脂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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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上长雪九连弓,弓引河西雪胜盐。

河西古指黄河以西,这里是不同于中原的另一个地方。从敦煌,到祁连,到威武,所有的这些,让人想到那些不同的风致。或许这条路,有风沙艰辛,有血染的酷烈,曾经金戈铁马的古战场,

历经百十千年,用一种被岁月侵出来的,残存的,属于战争的过去,来唤醒人们内心深处,关于鲜血,关于动荡的,禁忌的热情。

这里依旧会有战争,所以,它也不仅仅是一个“过去”的战场。这个似乎和平的草场,会不会再哪一天,忽然迎来它的破亡?

……

戚少商被一颠一颠的马晃醒了,在他眼睛前面的天模模糊糊抖动了半天之后,他也渐渐开始明白,虽然如今并不知道下手的究竟是哪一方面,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且急不可耐地想

要动手灭口。但是,自己的到来,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暴露得这么快?

银纲一向由枢密院负责,自□□皇帝以来,枢密院多是文职,朝中文官也有部分枢密院出身的。戚少商慢慢伸出手,在自己头上拍了拍。

倒不是他多疑,而是诸葛、李肃都怀疑朝中有人暗中接应,他就不得不往宋廷想了想。

想到随同来的枢密院的那些衣袖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物,戚少商很亮的眼睛有些委屈地暗了暗,那些很温和的文官,怎么尽在人后面咬人。

正在他一颠一颠地想的时候,耳朵里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其实声音是一直有的,而且不小,但是刚刚的他身体还很折腾地发软发绵。

他躺在马背上,戚少商看看天,再看看周围,精壮精壮的马队,那些马看起来很瘦,但是不是皮包骨头的瘦,戚少商知道它们的筋骨下面有多大的爆发力,他几乎能从那些高高隆起的骨头里

看到那些饱胀得快要喷出来的力量。

马的身上是粗而长的麻绳,沿着马背部的骨线,一条一条卷成巧拙的结。马身上还很脏,灰灰的黄黄的泥点,马背着的车就更加的脏。

大大的车轱辘在草上碾过一道一道的印子,车上盖着灰黑色的厚粗布,布堆得高高的,很重的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子似乎支撑不住,随时都能倒下去。

辘辘的车声,马蹄声,还有——人的声音。差不多十辆装满了东西的马车,有百来个人,戚少商在车队最后面。

一个姑娘有些好奇的脸凑过来,两粒黑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盯着戚少商。戚少商冷不丁见了一个人,忽地坐起来,一把扯住缰绳才发现缰绳并不是自己的马的,而目前的马,也不是他从京城骑

到西夏的那一匹。

女孩子穿了一件有些厚的皮衣,外面一件粗布的灰色夹白丝的,分成四片的长裙。这种衣裙很适合驾马,倒是很常见。难得的是她从头到尾不是黑就是灰的,眼睛还是亮亮地凸显出来,没有被

淹没在那片灰黑里面。

“你醒了吗?你居然醒得那么快!那种药,以前我们也只有打狼的时候才会用,你居然醒得那么快呀!”女孩子面上不知是惊是喜,翻来翻去讲这几句话,然后双手一拍:你是哪里人来?你

不是西夏人吗?你是从东边来的人吗?你知道洛阳花是什么样的吗?洛阳的马也是和这里一样的吗?

戚少商从当然没有想到刚刚醒过来面对的就是比箭还急,比刀还快的一张嘴,呆了片刻之后,觉得脑袋昏得更厉害。

这个当口,一个青年人踏马过来,盯着戚少商看了看,撇了撇头,颇有不快:醒了?醒了就走。

戚少商斜斜地坐在马背,忽的歪了歪头,勒住缰绳,,若有所思地盯住男人看了一眼。

男人身上的弓是铁的,黑色的,弓弦是野牛筋的,牛筋要用麻油泡三个月,捞上来晒干,浸上三次,晒上三次,弓弦就变得又韧又劳,颜色也变得发黑。

那男子黑袍轻衣,两道眉毛飞入鬓角,脸被风吹被日晒,发出一种很粗犷的黑黄色来。

戚少商见来人气宇不俗,抱拳一礼,“多谢阁下相救,在下戚少商……”那男人冷哼一声,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屑,在听到戚少商的话后,脸上随即闪现出惊异与激动的神情来。

“戚少商?你是戚少商?……”当初连云寨虽在宋辽边境,与他们相隔颇远,但连云声名远播,这些草原的人也一向不太看得惯中原武林风流飘逸得“像个娘儿们”的姿态,戚少商的黄土厚

坡的连云,粗犷豪放的作风倒合了他们胃口,故而虽未见面,倒有相惜之感。

“在下……”男人回了一礼,忽然微微一怔,眼中的惊喜顿时变成了某种复杂的情绪:你是戚少商?戚少商?

他倏然变色,怒道:既已入了公门,戚捕头,大概也不稀罕与我们这些草莽怪物为伍,请吧?

“——三哥!”女孩子扯着男人的缰绳,颇有不满:你何必!

男人一把拽过自己的缰绳,眼睛一转不转,紧张地盯着戚少商,额头上隐隐冒出汗。

戚少商低了低头,自嘲般笑了一声,“没成想,进了公门,这个名头倒没什么用了。”

他看了看天边往地下慢慢沉落的太阳,整个大地都被染上了一层红红的颜色,像水一样漫开来,戚少商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东西,那是黑色与灰色的粗布,粗布下面有用来防

水的,黑黄色的牛皮。

戚少商拱拱手,正要翻身下马,男人扔过绳子,面无表情地道:马给你,走。

戚少商好脾气地道谢,骑马往北去,如果不出意外,运送岁币的人还没有走远,往北,是错不了的。

华飞看着走远的戚少商,眼神变得越发复杂起来,里面有惋惜,有沉痛,有惊异,有失落。他眼睛里这些神色搅揉在一起,升腾起一种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竟是一种对于自己的厌弃了。

月牙儿心里一惊,华飞迅捷地从箭囊中抽出箭,月牙儿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破空而出,等到她尖叫一声,面前百尺远的地方,马奔跑着前倾,奔跑着慢慢矮下来,最后摔倒在前方的土坡后

面,看不到了。

“三哥……三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啊!大哥也是,你也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叫你们变成这样子!”月牙儿满脸通红,一甩马鞭,正要上前,被华飞一把拽住。

华飞眼睛里满是悲凉,但这悲凉是对于他自己的,一种比霜剑更冷的神色。月牙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华飞——那样的眼睛里面,有什么哪,有……

是隐隐出自于内心的,对于自己的不屑和厌恶。当他的过去太光明,当他的秉持的信念太光明,他亲手打破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准则,然后剩下的,就是一种对于自己深深的,同时又无力的

厌弃了。这种厌弃太无奈,里面又有一种不得不——这种不得不,就足够打破他引以为豪的,江湖的梦,他不屑于偷袭,更不想对戚少商出手。戚少商的连云寨,是很多游牧人关于江湖的念

想。他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一种让他觉得颓然又自厌的无力了。

华飞眼神悠远地看着前方,半晌才道:没中,他没事。他不会跟上来了。

月牙儿愤愤地,她还在为这个三哥毫无江湖道义的偷袭愤愤:他受你这一箭,怎么可能不过来?你好端端的,好端端的……

“因为,他是戚少商。”华飞一字一顿道,“他知道我们不想让他跟上,又承了我们的恩情,就不会再回来了。”

月牙儿皱皱眉,觉得她三哥这句话里分明是失落大于释然。

华飞喃喃道:他,他是戚少商……

他并不了解戚少商,他今天刚刚见了戚少商第一眼。但是有一种情分,江湖上的情分,大概就是,你愿意相信,并且知道自己的相信是对的,为了一个传说,一种道义,一种江湖上的梦。

戚少商是很多宋辽边境的游牧人关于江湖的梦,虽然他们在西夏,但是也知道戚少商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的内心也是那么深切地想与之结交的。逆水寒一案中,他曾在大哥的帐中看到大哥

是怎样一罐酒一罐酒地倒,为了一个千里之外的,并不相识的人。那时他就懂,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有一种交往,叫做神交,你愿意相信一个人,并且为了他而愤怒,而悲伤,去喜,去悲

,因着那种秉持的信念一样,所以惺惺相惜,所以引以为友。

但是,这样的交往,感佩,有的时候,也太无力啊。以大哥,自己的心性,又何尝想要与顾惜朝为伍?

但是,人生中总有一些事,让你忍不住想要去抓住,哪怕为此付出毕生之力。

……哪怕你已经入了土,也想着:起来,起来,去抓住它呀。

……

华飞猜得很对,戚少商的确是没有追上去。戚少商躺在草上,看着手里那支黑色的,冷硬的长箭,觉得莫名有些淡淡的悲伤——江湖,已经离他,离这个世界,都越来越远了吗?

但是华飞也没有猜到他的妹子,晚上悄悄骑了马走了出去,在土坡上又见到了戚少商。

戚少商面前是冷掉的火灰,旁边一堆兔子骨头,箭上还沾着血。

“三哥说你不会追上来,你居然果然没有追上来。”月牙儿从土坡后面露了半个脑袋,有些苦恼地叹气。

戚少商抱着脑袋躺在草上,嘴里叼了一根草,语气悠闲:追?有什么好追的。

月牙儿蹦出来,想了半天:你是怎么躲过那一箭的?你们那里的人都那么厉害吗?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还有昨天早晨的顾惜朝,三哥射了三箭过去,一个也没有中。

他就像一朵青色的云,在马群里飘来飘去那些箭到不了他身上。他的腰一下,嘴就叼住了一根箭,然后用那根箭刺中了最前面的马脖子。

可是,为什么他能躲得开哪?

戚少商看了看月牙儿,笑了起来:李姑娘——

月牙儿顿时叫起来:你,你,你……

戚少商晃晃头,“这样的箭,除了河西九弓,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射得出来。”他停了一停,轻轻地念了两句:塞山长雪九连弓,弓引河西雪胜盐…

李月的脸色顿时就很不好看了。这句话本来就是他们的名号,前面一句知道的人很多,后面一句知道的人就很少了。她腾地站起来,用刀对着戚少商的脖子——你,你想干什么?

因为紧张,她的语气有些诡异地尖利。

戚少商用两根指头撇开刀刃,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大概,官门是有点好处吧。”神侯府里他看过关于这九人的卷宗,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做私盐生意的。不过他并不管这件事,这本来是西

夏境内的人,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杀人越货的事,而且,江湖人,对于江湖人总是有一点相惜的。华飞今天的一箭,也许是担心他们身份的暴露,倒是多余了。

李月紧张地看着戚少商,终于明白自己威胁不了他,颓废地收回刀去。刀一收回去,怀里一个小布包就掉出来,滚了几滚,露出一个晶莹的簪子来。

那是盐做的,用内力凝起来的,一个盐簪子。

月牙儿看着天上的月牙,眼神有些茫然:我不懂呀,为什么官府觉得我们是罪人呢?我们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看到过那些采盐的盐夫,他们那么穷,手啊,脚啊,都被盐水浸烂

了,那么大的太阳,官府,又为什么不给他们,不给我们一条路呢?大哥手底下,还有一千多的人要吃饭的啊。

戚少商敏锐地捕捉到一点东西,他看着有些失神的月牙儿,眉毛挑了挑。

月牙儿茫然地,低声地唱起来了:盐丁苦,盐丁苦,终日熬波煎淋卤。胼手胝足度朝昏,食不充饥衣难补……催征不让险天阻,公差迫捉如狼虎。苦见官,活地府,血比连,打不数。年年三

月出通关,灶丁个个甚捶楚……

(季寅-《盐丁苦》)

她的声音轻轻地在草地上飘来飘去,有一种很游离飘忽的感觉,戚少商支着头,侧着脑袋,心里的疑问并不小:手下的一千多人?他知道李家是管着一千多游牧人吃饭的事的,只是,倘若为

了填饱肚子,放牧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去卖私盐?

月牙儿本来很亮的眼睛这会儿不太亮了,她藏了十几年的话,终于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找到一个人说了。她只是想说很多话,所以她很着急地讲呀讲,像是讲给自己听,事实上也是讲给自己听

的。

“很重要吗?家?这里才是家啊,男人的事情,我总是不明白的。他们为什么那么放不下呢?你知道吗,我姓李,所有的人都说,爹,娘,祖父,他们说:我们是李家的人,那个曾经最大的

,最辉煌的李家。我们的祖先被下放到边关,我们要替他们回去。”

月牙儿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愤怒:为什么呢?那些百千年前的东西,为什么到现在还控制着我们?洛阳会很美吗?可是它再美,都没有草原美啊。大哥那么费心想要回去——但是,那儿,并不

是属于我们的故土啊,我们,也早已经,不是王侯了啊。

那儿是祖先的家,可是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没有生在那儿,没有长在那儿,只听过关于它的字眼,那种地方,也能叫做故土吗?说什么苏武,大汉是他的家呀,可是,未必是他子孙后代的

家呀。回去吗?为什么要为了那些已经死的人,去做那些,对死人无益处,而却能改变我们一生的事情呢?

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消失在尘埃里的人,去揣度他们的想法,然后去实现这种臆想出来的,梦呢?

故土——那并不是我们的故土啊,草原,难道不是,才是我们的家吗?大哥那么要回去,为了回去,他那么拼命,甚至和那个顾惜朝——

月牙儿终于发现自己讲了些不该讲的东西,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看到戚少商的眼睛,那种藏着震惊和愤怒的一双眼睛。

“走!”戚少商一把拉过月牙儿,月牙儿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戚少商满眼通红地看着月牙儿:他的手段,我比你们,更清楚!

月牙儿满腹疑问,心里也都是害怕:戚少商和顾惜朝的仇她是知道的,但是,戚少商,他是什么意思?如果被三哥,大哥知道了自己说漏嘴……

戚少商只是急着想走,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到哪儿去,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说:走啊,快啊。他整个心都急得要烧起来了,那么烫。

但是,他究竟想到哪儿去哪?戚少商实在没有理会过这个问题。

华飞听到生声音,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戚少商已经到了他眼睛前面。华飞刚刚准备喊,戚少商几步走到货物后面,抽出短刀在袋子上一划拉。

里面蹦出来的是无数圆溜溜的,谷粒。

华飞的脸顿时白了一片,惊慌失措地吼道:不可能!怎么会是……应该是盐,是盐啊!他随即反应出什么,吹了一个口哨,所有帐篷里的灯都亮了。

华飞胸口不断起伏着,恶狠狠看着戚少商: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抓我们?嗯?!

月牙儿捂着嘴,看着不断滚落的粮食,忽然抽出刀,一把砍断了拴马的绳子,骑上马就往北去。

戚少商看着十车东西,心里顿时凉了一片:我们,要找的,大概是一个人。

华飞朝一个帐篷里叫了一声:沈叔!看着!然后翻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三个人赶了一晚上的路,天从黑色的变成白色的,红彤彤的太阳把草地染成了红色。

远远的几十个帐篷,冒着黑色的灰,那些烟灰一团一团地往空中攒聚,地上是一大片胭脂膏子一样的颜色。

红色的,紫色的,黑色的血混在一起,铺在草地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块翻掉的颜色。

整个广阔的草原上,这个帐篷群显得很小又很大,风吹过那些残破的帐篷,把烟吹得有些散了,送来浓烈的血腥气。

被烧坏的帐篷边上,一个青色衣服的年轻人正抄着两只手,眼睛眯着,盯着帐篷看。他的脚下是还没干透的血。

有风吹过,他听到马蹄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戚少商的头嗡了一声,胸膛里顿时烧起了一把大火,快把他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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