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1 / 1）
“……警方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与死者相关的身份线索……”
“……探长高尔表示，并不排除连环杀人案的可能性……”
电视中所呈现出的案发现场画面十分血腥惨烈，最初就离开的新人横死街头的消息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沉沉地压在心头。
吴浩军关了电视，烦躁地抽烟。
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沉默着。
秦楚扫视了一圈，突然问道：“李兴呢？”
众人如梦初醒般环顾四周，发现那个总喜欢给大家讲剧情的小胖子确实不在。
夏斌反应过来：“他说去厨房找点吃的！”
“不是说了不准单独行动吗？！”吴浩军瞬间沉下脸。
他咒骂了一声，似是有不好的预感，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闯进厨房。
厨房里没有任何人。
他忽然间感到一股森然的冷意。
“你们两两组队，分头找！一定要把那个胖子找出来！”
吴浩军焦躁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夏斌和齐燕面面相觑，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最终大家并没有找到李兴。
他们仔细搜查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见李兴的踪影。
这个小胖子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人间蒸发了。
于元兰缩在沙发上，害怕得哭了起来。
细微的哭声让吴浩军更加焦躁，忍不住用力地掐灭烟蒂，皱着眉踢了下茶桌：“哭什么哭！吵死了！”
于元兰惊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咽着流眼泪。
突然间，秦楚站了起来：“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张杰皱眉：“什么味道？你发现了什么？”
秦楚摸了摸下巴，兴致盎然道：“像是血腥味？”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过来，秦楚就自顾自地大步离开客厅，往二楼走去。
吴浩军和张杰率先回过神来，立马紧跟上去。
夏斌和齐燕呆愣片刻，对视了一眼，也忍不住追着过去了。
二楼走廊深处，被阴影覆盖着的一个角落里，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手脚扭曲，表情惊恐，肚子上狰狞的伤口中不断淌着血，里面的东西被扯出来，破碎的内脏流了一地。
看到眼前可怕的场景，跟着上来的几人表情都凝固了。
“……这、这里……我们之前搜索过……那时候什么都没有！”
夏斌被吓得狠了，哆哆嗦嗦地喊道。
齐燕捂着嘴，生怕一松手就会吐出来，惊惧地颤抖着后退。
“大概这就是弗瑞迪吓人的伎俩了。”
秦楚冷静地蹲下身去，伸出手指搅了搅地上混着一堆东西的血，还扯着尸体的头辨认了片刻。
“是李兴没错。血还是温的，刚死没多久。”
“见鬼！”吴浩军被秦楚的行为恶心地抽了口冷气，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秦楚的距离。
“我去通知那群新人菜鸟。”
他沉默着看了片刻这一地的惨状，确定了李兴是真的死透了，便强忍着不适，艰难地发声：“这玩意……等会你们处理掉！”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这片地狱般的场景。
齐燕颤抖着，白着脸像是要晕过去一般，克制着自己想要逃离的心情，在地上慢慢地蹲了下来。
“……不行……我不行……我得缓缓……”夏斌面无血色，喃喃自语道。
他忍不住退后了两步，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声，连忙跌跌撞撞地转身跑远了。
秦楚挑了挑眉，看了眼齐燕，再看了眼浑身肌肉紧绷的张杰，嘲讽般地说道：“一个顶用的都没有？不如你们两个都去休息休息，吃个午饭什么的，我一个人来弄这玩意儿？”
听见“吃”和“午饭”这几个字，齐燕终于忍不住，冲到一边吐了起来。
“……”张杰面色铁青，紧握着的双手青筋暴起。
他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嘶哑着开口道：“……我来帮你。”
张杰找来了几床被单铺在地上。
他不忍地看了这具死相惨烈的尸体一眼，咬着牙深呼吸了几次，给自己做了几遍心理暗示，才朝着地上一堆东西伸出手去。
然而在他的手触及到这散落得七零八落的内脏之前，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带着些许冰冷的温度。
“挺恶心的，我来就行。”
秦楚蹲在他身边，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在笑。
……这人刚刚还在抱怨只有他一个人干呢。
张杰扯了扯嘴角。
“不能把事情都推给你一个人。”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极力让自己忽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秦楚忽然间就笑了，带着点恶意的揶揄：“你的腿不疼吗？”
“……！！”
如此直白的发问让张杰的呼吸停滞了片刻，让他感觉到一种隐私被触犯了的恼怒，连太阳穴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半晌，张杰用僵硬的语调低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秦楚笑而不答。
他的手指轻缓地摩挲着张杰的手腕，嘴角的微笑带着暧昧的弧度：“你去帮我弄点毁尸灭迹的道具，这玩意我来解决，怎么样？”
张杰能听出秦楚话中强硬的意味。
眼前这大滩大滩的血迹和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的头脑有些发晕，受过伤的左腿持续产生强烈的疼痛感。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精神作用，却无法制止自己不去感受这份虚幻的疼痛。
张杰深吸了一口气，放弃般地转过头去。
当张杰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碎块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所操控着一般，自动一块又一块地在空中移动着，整整齐齐地落在了铺着的床单上。
在张杰吃惊的表情下，秦楚笑得很愉悦：“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有特异功能。”
“这……这也是那个主神空间里兑换来的能力？”张杰在震惊中久久难以回神。
“不。”秦楚轻描淡写道，“这是我天生的。所以嫉妒我的人，都说我有精神病。”
“……”
张杰觉得自己和这个人有点难以沟通。
在他们将李兴的尸体处理完毕，移到后院去烧干净之后，天色隐隐有些暗下来了。
已经知晓李兴死亡的事情的新人们都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秦楚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这些魂都要吓掉的新人们。
“按照设定来说，弗瑞迪应该是一天只会杀一个人的。李兴已经死了，今晚可能不会再死人。”
他用非常冷静的口吻低声缓缓道，然后对着他们微笑起来。
“开心吗？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新人们仍旧哭丧着脸。
一个同伴的死亡换来的片刻安宁，任谁都难以高兴得起来。
秦楚保持着微笑，目光慢慢的扫过眼前这一群惶恐的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如果我是你们，多活一天就会多享受一天，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如果弗瑞迪一天杀一个……”
“你们觉得，明天会轮到谁？”
胆小的于元兰对上了他的视线，当场崩溃般地哭泣起来。
这是他们在猛鬼街的第五天。
第六天，罗莹死了。
时间是下午，她毫无预兆地在所有人面前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她激烈地哭喊，挣扎，所有人却只能无计可施地看着她。
她身上的刀伤一道接一道地增加，鲜血染满了她的全身，渐渐的，哭喊声呻-吟声趋于微弱，断气了。
第七天，傍晚。
吴浩军重重地从沙发上摔下来。
他双目紧闭，急促地喘-息着，身体不自然地痉挛起来，额头上渗出一片冷汗。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无意义的喊声，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开始颤抖着挣扎。
他浑身一震，蜷起身体，口中开始溢出鲜血。双手紧紧地抓在地上，似乎是在紧攥着什么，指甲翻开，渗出血来。
“啊——！！！”他痛苦地大喊一声，右手右臂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扯开一样断裂开来，飞冲出去，断臂撞上墙壁跌落下来，溅落了满地的血。
吴浩军表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
吴浩军失去了一只手臂，但尚且还活着。
这一天夜里，所有人惴惴不安地躺进床铺，提心吊胆地浅眠了一晚。
夜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八天，白天一整天相安无事。
所以越是临近夜晚，大家心里就越是不安。
凌晨。
于元兰的尖叫像是把重锤，锤在所有人几乎战战兢兢的心上。
所有人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恐惧，疲惫，极力想要阻止惨剧的发生，但仍旧无计可施。
他们救不了于元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折磨，直至死亡。
第九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
新人只剩下张杰、潘庆和李萧毅。
作为普通人的潘庆和李箫毅，他们精神萎靡，脚步虚浮，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然而作为资深者的夏斌和齐燕比起他们也好不了多少。
吴浩军失去了手臂之后有些沉默，多数时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有时却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让周围的几人心情更加压抑。
这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状况却没办法让他们的情绪稍微放松一些，反而更加紧张。
第十天，十分平静。
秦楚终于再次打开了他带着的药瓶。
他拿着小药瓶在所有人眼前晃了晃：“看你们都特别难熬的样子，要不要来点？”
夏斌双眼充满了红血丝，无精打采道：“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张杰皱着眉凑近了看看：“什么药？”
“安眠药。”秦楚勾起嘴角笑，“镇定剂我自己留着，放心，不会给你们喂那玩意儿。”
“看你们一个两个晚上都睡不好，吵得我也没法睡，不如大家一起吞几片，怎么样？”
语气轻描淡写，说法却像是在提议大家一起吞药片自杀似的。
众人在死亡的阴影下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声都能让他们反应过度，这几天夜里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然而比起难以入眠的痛苦，他们更怕自己在这猛鬼街中一睡不起，显然对安眠药十分抗拒，纷纷拒绝。
“我觉得，我有点精神紧张。”秦楚轻轻地缓缓地说道，十分平静地露出一个微笑来，“你们晚上要是再打扰我睡觉，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点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吴浩军烦躁地骂道：“难道睡不好的就你一个？有病就多吃点药！嫌烦就自己去另一间房睡，保证没人打扰你！”
秦楚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既然带头大哥发话了，那我可就真一个人睡了！”
他显得兴致十分高昂，随便收拾了下东西就迫不及待般地冲出了这个到处都是铺盖的集体宿舍。
气氛瞬间凝滞下来，剩下几人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关灯，睡觉！”眼看时钟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吴浩军不耐烦地指挥道。
“……秦楚一个人挺危险的，我也去那边看着吧。”
忽然间，张杰开口说道，他静静地看着吴浩军，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吴浩军皱着眉啧了声。
见他既不反对也不赞成，张杰就当他默认了。
离开的时候，吴浩军并没有阻拦。
秦楚挑的房间是当初何江雯出事的那一间，虽然已经被草草打扫过，但这屋子里淡淡的血腥气仍旧挥之不去，墙上依然残留着一些干涸的血迹没有被清理干净。
张杰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已是深夜，但秦楚并没有睡觉，反而坐在何江雯曾经睡过的床上，正兴致勃勃地搭纸牌玩。
“你倒是轻松。”张杰淡淡地嘲弄道。
秦楚抬眼看向张杰，昏黄的灯光下双眼中似是有簇小火苗在其中燃烧。
他眨了眨眼，微微勾起嘴角笑：“你来得正好。来，过来坐坐，蹭点味儿。”
张杰不明所以。
秦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床之后就没人睡过，一股子姑娘味儿，我不习惯。”
张杰哭笑不得：“你是狗鼻子吗，什么味道都闻得到？那姑娘死的时候都是血，要有什么味道那也是血腥味。”
秦楚停下了自己手中自娱自乐的纸牌游戏。
“这么点血腥味，不疼吧？”他带着点笑意地看着张杰，直白又漫不经心地问道，就好像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事。”张杰僵硬道，他感觉到自己腿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按了上去，干涩地回答，“我只有在看到血……大量的血的时候……”
话没说完，秦楚就了然地眯起了眼。
感受到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张杰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已经很晚了，休息吧。我们轮着守夜。”
“既然你害怕地跑来找我寻求安全感，想和我一起睡……”秦楚神色带着些暧昧地看着张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他的眼睛里带点绿色的莹光在灯光下闪过，看起来像匹野狼。
张杰嫌弃：“谁他妈——”
“……那就得遵守我的规矩。”
“……啊？”张杰不明所以地愣了愣。
秦楚伸出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唇边，低声缓缓道：“第一，我不关灯。”
“第二，尽量别发出声音。”
“第三，别靠我太近。”
张杰忍不住：“你这都什么怪癖！”
“这也是为你好啊……就说最后那条，你想啊，万一我睡着睡着被弗瑞迪杀了，你要是离我太近，溅你一脸血，够不够刺激？”
张杰：“……”
他觉得自己的腿现在就开始有点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