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付薇薇对前来校门口接自己的司然说。
“哦，没有没有，”司然说着看向陆阳，“你是……以嘉的朋友陆阳是吧？以嘉提起过你。我是他的学弟司然。”
付薇薇对陆阳欢快地挥了挥手，说：“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这是已经下逐客令了，陆阳只能离开。
付薇薇递给司然一个纸袋子，说：“来的路上经过西点店，买了四个蛋挞，还是很多年前的那种凤梨口味，中西结合很有意思，也确实蛮好吃的，现在很少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
司然有些惊讶地接过来，脸发烫，说：“我也喜欢这种口味的，谢谢。”
“那就好，司然，你还是像以前那么腼腆呢，你带我逛逛你们学校吧。”
“嗯，好的。”
付薇薇是个活泼的女孩子，脸上时时刻刻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司然偷偷看她的侧脸，觉得连忽闪忽闪的眼睫毛都那么俏皮动人。自己和付薇薇从高中阶段就是同学，然后大学又来到了同一个城市，虽然不在一个学校。自己在女孩子面前的性格很腼腆内向，所以别说追了，连任何的表示都没有露出来过。这样的女孩子，像小太阳一样，照亮了很多男生，包括自己，但是，自己只是暗恋，她身边的男生太多，长得好看的，家室显赫的，比比皆是，自己怎么都不像是可以获得女神芳心的那种。
“好像你两年前就被南京一个大媒体相中了，竟然没有去，”付薇薇说，“不过，你大概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你这么聪明，不像我脑袋笨，高考也没考好，而专二时专转本差点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也没有什么……学校的成绩能说明什么呢……”司然忽然觉得自己笨嘴笨舌的什么都不会说，整个人紧张得都要窒息了，左手的蛋挞纸袋子被自己捏得哗哗作响。
“你饿了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蛋挞吧。”付薇薇提议，“正好我也没吃晚饭呢。”
俩人在操场边找了个看台坐下，
付薇薇欢快地打开纸袋子，拿出一个蛋挞递给司然，却一不小心掉地上，她哎呀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惋惜。司然捡起蛋挞，说：“没关系，还能吃。”掸去了上面的一些灰。
“好脏，别吃呀司然。”付薇薇还未来得及说完，司然已经咬了一口，低头微笑，说：“没关系，不脏。”
付薇薇不由自主地拿出一张面纸帮司然擦了擦嘴边的残留，轻声说：“傻瓜。”
然后两人都为这两个字僵住了。对视了五六秒，然后各自尴尬地撇开脑袋去。
过了许久，付薇薇开口了：“司然，你女朋友呢？”
“我……没有女朋友。”
“那……我下次给你介绍一个，这么好的才子都没有女朋友，太没有天理了。”
“好，谢谢。”司然声音越来越小，嘴里的蛋挞也仿佛变了味，再也不那么好吃了。
付薇薇又逛了一会儿然后和司然道别，坐公车回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空荡荡的车厢里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汤彻，接起来就说：“亲爱的，怎么了？”
和汤彻没大没小惯了，虽然在公司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私底下但是都知道对方是什么类型的人，关系非常好，所以开口亲爱的闭口honey——腐女和gay蜜，从来不怕别人误会，也是互相救场的第一选择。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却是一阵又一阵让人脸红耳热的□□声，粗粗的喘息声，付薇薇愣了一下，心说难道这是让我听现场？她满是狐疑，而手机又一不小心被自己摁了公放，顿时满车厢都可以听到那销魂的□□声，几个乘客齐刷刷地看过来。付薇薇顿时满脸黑线，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完全都是那种她老公出轨了所以众人要表达一下同情的意思……
赶紧挂掉电话，秒懂了刚才是什么情况，看来，汤彻是被沈颜制住了，拖上床去了，然后一不小心摁倒了手机打给了她付薇薇，不言自白地说明了她和陆阳走后发生的一切。
陆阳回到林以嘉的楼道里，敲了敲对面沈颜的门，没有任何动静。他敲林以嘉的门，林以嘉打开门，脸色并不好看，陆阳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林以嘉的心情和脸色，所以也并未觉得有何异样。
“你关机了？”林以嘉说。
“没电了，”陆阳回答，“想我了？要打我电话确认我和沈颜在哪里在做什么？”满屋子找杯子倒水喝。
“冯念如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昨天是不是回苏州了，我说是的，在我这儿。”
陆阳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站直身体看向林以嘉：“她……还说什么了……”
林以嘉淡淡地说：“你这男朋友当得真不称职，冯念如怀孕了，你还到处乱跑。”
“以嘉，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陆阳脑袋都大了。
“你紧张什么，女朋友怀孕了是好事，”林以嘉说，“你明天还是赶紧回上海吧，这个事情哪扯得到瞒不瞒我，我是外人，无所谓这件事。”
陆阳一下子哑口了。
林以嘉心里憋着一股气，做什么都觉得很恼火，在屋里乒乒乓乓地摔弄了一堆东西。自去年十一月份分手之后，自己就变得特别情绪化。其实应该说，九月份开始，自己就已经快要抑郁了，分手前的那两个月，几乎是每天都患得患失睡不好，害怕失去。倒是分手后的一个多星期，除了伤心，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不用再担心师沉会被家里逼着去相亲，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说谎，不会担心他会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不用担心他妈妈会伤害自己，不会担心周围所有人的异样眼光……因为这一切基本都发生了或者未来一定会发生了，因为已经失去了全部，没有什么更多的会被夺走了。
陆阳看着林以嘉的行为，自知理亏，却又觉得这种理亏来得莫名其妙，因为，林以嘉为什么要这种很生气很不爽的表情。“吃醋？”他想否认这个原因，却又觉得这个原因很有道理……
“以嘉，你是不是在生气？或是吃醋？”硬着头皮问出了这一句。
林以嘉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陆阳，他一字一句地说：“陆阳，你不要自取其辱，我为什么要吃冯念如的醋？我并不喜欢你。怀孕这件事情也跟我没关系。”他摔了一下手中的书，“但是，生气，你说得没错，我生气，有些想法我没有告诉你，我和师沉分手，与其说伤心，还不如说是自尊作祟的不甘心，因为他那样配不上我的人，居然最后在感情里先背离我了，我先甩了他也只是觉得我要我的自尊……”凌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但是，我是害怕那种被人放弃的感觉，一开始说喜欢说爱，最后却无法去对这份感情的承诺负起责任，师沉是这样，你对冯念如也是这样。”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陆阳，你对我的几次表白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不敢相信你，如果我对你的话认真了，大概离我被放弃又不远了。
“我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陆阳头也痛，08年10月份和乔琳分手后，心烦意乱的时候被冯念如追到，但是一直就觉得自己似乎对冯念如缺少一点什么感觉，所以一直不碰她，没想到去年10月份唯一一次毫无印象的“亲密接触”就这样“中”了……
“我并不需要你每天拿这个人那个人来跟我表明心志，只会让我厌恶，昨晚对我的一系列举动，你不觉得很恶心吗。”林以嘉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你忘了我昨晚跟你说过什么话吧，从今天起，你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你也睁大眼睛看看你曾经自以为珍贵的那份感情吧，对我的那份感情。我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我非常记仇，睚眦必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昨晚后来为什么要主动亲我？”陆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
林以嘉坐到书桌前，哈哈大笑，“陆阳陆大公子，我该怎么说你，异性恋世界里你有绝对的发言权，但是，在我的世界里，你实在是太雏太嫩了，我随便表现出点什么来，你就视为珍宝，你就当真了，温润如玉？哈哈，那从来不是我。至于我为什么要亲你？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也没办法跟你解释。”顿了顿，“或许是，反正我也不干净了，亲谁不是亲，及时行乐，何必当真……啊！”
陆阳扑上来，一拳揍向还在滔滔不绝的林以嘉，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说：“林以嘉，你毁了我！”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一个好好的直男被你掰弯了！”
林以嘉没有反抗，也没有回答，只是听陆阳继续说：“呵呵，那句话说得真没错，我不是爱男人，只是，我爱的这个人，恰好是个男人罢了……为什么是你！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爱上你，被你这样虐着心，还心甘情愿贱到底！”
“陆阳，你高估自己了，如果真的爱我，怎么还能和女的上床去。”林以嘉挣扎着说。
“都是因为你！”陆阳咆哮一句，“去年九十月份有段时间你总是跟我说跟恋人相处艰难的事情，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你交的是男朋友，但是你知道我听了有多难受吗，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没有正眼看过我对你的感情！你能知道那段时间我也是夜夜买醉吗，后来有天怎么和冯念如滚上床单的我压根不记得了，醒来就发现她躺在我旁边，总得对人家女孩子负责吧！所以我没有和她分手，我甚至决定了要和她结婚！可是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都已经跟家里出柜了！”
林以嘉愣了一下：“出柜？开什么玩笑！你爸爸做着那么大的公司能允许你这颗独苗做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所以我几乎被脱离父子关系了！”陆阳黯然神伤，“所以爸爸的公司再也没我的一席之地了，老爷子想用经济制裁的方法来惩罚我让我回心转意……我跟人东拼西凑借了很多钱开了一个很小的店，你以为我每天活得很轻松自在无忧无虑？你以为我自己创业是玩票？我现在每天一睁眼就想到自己欠着那么多钱，要奋斗，你以为创业的日子是那么好过的？我想要争取自己的感情自主权，性取向自主权，就得有实力有能力！”陆阳说着，松开了掐着林以嘉脖子的手，沮丧地蹲下来，“对不起，不是故意想伤害你……”
林以嘉错愕地听完这一切，心中忽然一阵尖锐的痛，也蹲下去，对陆阳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付出了这么多，我却不知道，而且，你也不知道我是一个不值得你付出的人。”
“值得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陆阳疲惫地说，“你没有什么错，是我的错，我犯贱，现在我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爱，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一场幻觉罢了，谁动真情，谁就输了……”他站起身，继续说：“冯念如的事情，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你鄙视我也行，唾弃我也行，我不能抛下她和这个孩子，所以，得看她那边的决定……我做过什么，我不会逃避……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林以嘉闷声不吭地送陆阳到楼梯间，陆阳想想又说了一句：“以嘉，你可以不相信，因为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能让你相信我的话，但是，还是说一下，我想跟你在一起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林以嘉，你毁了我……
林以嘉躺在床上，在黑暗的深夜中辗转反侧睡不着，陆阳的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忽然有些难受，我毁了他……是的，我真的毁了他……
谁又毁了我？
此刻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师沉的身影。
林以嘉明白，自己高中时发现自己对曾经的一个学长有很深的倾慕之情，也因此萌生了要去北京的念头，这个人让自己第一次真正萌生了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冲动，但这个冲动，实在太危险，也几乎不可能成真。所以，慢慢变得沉郁，沉默。
我毁了你，陆阳。
可是陆阳，你是否也想知道，是谁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