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为什么？”林以嘉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女人心里想什么我要是能猜透，还能被甩么，”陆阳戏谑地说，“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被甩。”他低头打开随手拎着的一个袋子，窸窸窣窣地往外拿东西，林以嘉还以为他要拿出几瓶酒来，但是却是一份盒饭。
“我饿死了，借你这儿的微波炉热一下饭。”自顾自地推门进来，望了望屋里，为难地说，“以嘉，你屋里除了床，连个沙发都没有啊。”
林以嘉默默地说：“那你和我睡一个床好了。”
陆阳顿了两秒，眼眸亮亮：“以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回避任何事情。”
“因为我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做什么事情。”依然平静的回答。
“说得好像我是个坏人似的。”陆阳笑笑，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林以嘉检查了一下房屋大门是否关好，然后重新钻回温暖的被窝，却怎么样也睡不着了。他听到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然后又看见陆阳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出来，坐在床边吃东西。从侧面看陆阳的容颜，是个干净白净的男孩子，唇红齿白，虽然这个词形容男生似乎并不怎么恰当，但是用在这里并无任何娘炮的感觉。陆阳穿着挺而阔的黑色呢子大衣，修长挺拔的身材显露无疑，他有很漂亮的双手，大概是跟从小练钢琴有关。这样的陆阳看起来是休闲而随和的，但是林以嘉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怎么样的顽劣恶劣，说话做事从没有个正行，似乎只有在他女朋友面前才稍微稳重正经点，用纨绔子弟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林以嘉的思绪开始飘远……
陆阳回头便看见被窝里探出来的两只已经走神的眼睛，说：“别想啦，失恋就失恋，没什么大不了。”
林以嘉回过神来：“我没替你难过。”
“我是说你。”
林以嘉在被窝里僵住了。
陆阳吃完饭很快便也钻进了被窝，依旧嬉皮笑脸，说：“以嘉，我之前一直想见见你女朋友，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吸引住了你，她身上有什么特质。”
“呵呵，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林以嘉冷冷地回答。
“是的，我知道即使她在普通，都有一个特质是胜于我的，她的性别。”
林以嘉感觉到了陆阳的手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腰，他一阵难耐而想逃避，无奈床太小，若是再挪动一点，便是直接滚下床去了，他伸手去推开陆阳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然后，陆阳热热的鼻息便贴上了他的耳朵：“以嘉，要不你找个男朋友吧。”
林以嘉知道陆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他想揩油了，所以他毫不客气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陆阳低沉痛叫一声。
“好好睡觉，不然就滚。”
林以嘉梦见自己出现在电影院，屏幕上放的电影居然是《大圣娶亲》，身边坐着那个人，没有争吵，安静宁和。那个人手上拿着自己爱喝的咖啡，温柔地送到自己嘴边，微笑。自己在那一瞬间忽然说不出话来，只听到对方问，怎么了，又一副傻呆呆的表情？自己愣了几秒，回答：你妈妈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被陆阳摇醒的时候对上陆阳一双明亮但是愕然的眼神，那一刻，林以嘉恍惚地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下一秒便立刻清醒，一下子坐起来。
“做什么梦了硬生生掐醒了我？”陆阳无奈地摊开双手。
林以嘉觉得脸上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些水，他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梦里哭了。
陆阳看着林以嘉，慢慢地转移开脸，“如果忘不了你女朋友，可以给她打个电话，”顿了顿，“如果你们感情真那么好，说分就分肯定不好受。”
林以嘉抚住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陆阳有些些惊愕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由煞白逐渐变得青紫，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内心知道不好，犹豫了一下，一巴掌甩过去。
林以嘉被抽得差点撞到一边的墙，倒是清醒了，只是眼神还是呆呆的。
“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有过，就是真的是心痛得无法呼吸了，一点都不夸张。”陆阳抱了抱他，平静地说，“虽说是男人，但是想哭就哭，或者只要是能发泄情绪的方式都好，憋在心里是会憋坏的。”
林以嘉还是呆呆的，继续坐了一会儿，望望窗外，“几点了？”也不等回答，自顾自地穿衣下床，站到窗外，发呆。
陆阳看了看手机，早上八点多，屋里依然是凌冽的冷，只有被窝里是满满的温暖。
“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林以嘉回过头来。
“我以为女孩子才会这样，谈恋爱的时候把什么重心都放在对方那里，精神上极度依赖对方，结果分手后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每天大脑都是空空的，工作没了意义，玩也没有了意义。”
也难怪那个人的全家尤其是妈妈强烈反对两人在一起，估计是看出自己不是一个很有出息的人，所以与其守着一个没希望的未来，还不如继续让自己的孩子单身着。那时候的自己恨过对方的妈妈，但是后来也恨不起来，谁的父母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站在对方的立场看，一切便变得很容易去宽容，即使曾经的伤害有那么大。
原本自己还有这份感情可以值得骄傲，有感情里的这个人可以给自己信心，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分手之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下来，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分手的，虽然自己当时大义凌然地用五月天的一句歌词潇洒说道：“我给你的最后温柔，就是放手，所以，我给你自由。”
总有个人去放手，自己当时就是看出了对方的踌躇和犹豫，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了，也默默知晓了对方在听从父母的安排悄悄去相亲，这些都是自己在决定提分手的前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自己也不算是被劈腿，因为对方没有同时交往几个人，只是一个接一个婉拒掉相亲对象，然后，也不再什么都向自己坦陈，而是默默瞒住了所有的相亲事情。
但是，猜想到对方的心在一点点偏离自己，这种痛远比后来自己说出分手二字的时候要严重。
“最痛的那两个月早就过去了，”叹口气，林以嘉说，“这两个月只是……不知道我的生活该走到哪儿去。”
林以嘉去刷牙洗脸的时候手机响了，陆阳随手拿起，陌生号码，毫不避讳地接了：“找谁？”
对方是个男生，安静了几秒：“我……没打错吧，这个是……我找……林以嘉。”
“他刷牙呢，你过会儿打过来！”
“哦，请问你是……”
“我是他男朋友！”陆阳说着就挂了电话，哈哈大笑，一大早的总算是找了点欢乐事情，氛围好歹不那么沉闷了。
林以嘉边拿毛巾擦脸走出来：“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男朋友了。”接过他手上的自己的手机，翻看刚才的那个陌生号码，神情有些异样，但是也就几秒钟，然后平静了：“你今天回上海吧，先去找一下冯念如，我要回一下学校。”
“这么无聊啊，”陆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说，“分手了还找她干什么啊吗，不如我们去打高尔夫吧。”
“你还是回上海吧，”林以嘉说，“我这段时间心情也不好，所以有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己很快就忘记了，你不应该把我的话当真然后跑到苏州来。”
“行啦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陆阳笑道，“我自己愿意跑过来的，别人我还不乐意呢。不过倒是挺欣慰的，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到了给我打电话。”
“因为，你是永远不会进入其中的局外人。”
陆阳怔了怔，笑了：“这话说得可真伤人，也就是说我跟你永远是外人的关系，”拍拍林以嘉的肩膀，“不过你倒是聪明，看出我也不过一直是跟你开开玩笑的，所以，其实就是个局外人。我陆阳，对男生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林以嘉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到了大学校园，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图书馆的一个角落，他只微微扫了眼，便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低头走过去。“这边有人吗？”
对方抬起头，满脸惊讶，愣了好几秒才开口：“以嘉……你……”很快笑了，“难怪刚才给我发短信问我在不在学校，还问了具体在哪儿。”
“要不怎么能找到你。”林以嘉拉开椅子坐下来，对着这个男生微笑。
男生叫司然，小林以嘉一届的学弟，林以嘉本科毕业后直接就去了北京工作，他考了研究生，继续求学，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一直联系着，感情非常好。
“怎么忽然回来了？”司然边说边收拾东西，“走，请你吃饭去。”
“我辞职了，准备回苏州来工作。”
司然愣愣的，然后低头说：“也好，苏州离家近，也好照顾爸妈。”
林以嘉和司然走在校园里，看着周围男生女生们一个个朝气蓬勃的样子，恍然觉得自己也还是一个在校生，每天就是宿舍、教学楼、食堂三点一线地过着，那时候觉得单调，现在才觉得，那种单纯美好是进入社会的人最怀念的。
“两年前我以为你会去南京，没想到你居然拒了那么好的工作然后继续考研，留在了苏州。”林以嘉想起两年前司然那个令所有人错愕的决定，依然替他觉得有些可惜，司然是学新闻的，当时南京的那个大媒体打破了向来只招研究生的先例，破格想录用他一个本科生，居然被他拒绝了。
“也许现在已经是个大记者了，”司然淡淡地笑着，“没关系，机会总还是有的，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好坏都无所谓，再说，读研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林以嘉微微侧身看看司然，这个男孩子虽然是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着，但是脸上表情却有些许波动，不由得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司然笑起来：“我长得又不帅，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我？”
“你很有才华，”林以嘉认真地说，“当年新闻系第一才子。”
“你不是女孩子，怎么能代表她们发言。”司然继续笑笑。
两人吃完饭出来时，外面又开始飘雪，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林以嘉抬头看着天空，想着昨天是跨年夜没下雪，今天倒是下了，苏州这样的江南小城，几年都不见一场雪，不像北京，每年都飘雪，好几场大雪。
司然陪着林以嘉来到了平江路，中午的平江路游人还是挺多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男女女，还有一些民间小工艺的摊儿，而那些各具特色的明信片小店，挂着时光慢递的招牌，比如猫的天空之城。
类似于苏州猫空这样的慢递店，北京也有几家：798的熊猫慢递，而烟袋斜街的某店，门口也摆放着牌子“给未来写一封信”，无论是给未来的自己还是给某个人写信，写完后存放在这里，未来的某个特殊的日子会被寄出。
“一个朋友以前跟我说过，他年前在猫的天空之城写了一封信给女朋友，委托猫空在她生日那天寄出，也就是说，要存放好几个月。或许冥冥之中有种结束是注定了的，那份信存放在猫空没多久后，他的女友变成了前女友。但是，他后来想把信拿回来，却被猫空告知无法取回。为此，他很是烦恼。”
“写了就写了，寄了就寄了，”司然淡然地说，“不需要取回来，未来某天寄出去也没关系。慢递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存在和存放。因为它记录的是某刻的想法，这种想法被存放起来，印上时间的烙印，在未来的某一天启封，让始终没有变化的它去给始终在变化的未来负责，其实，挺没意思的。”
林以嘉呆呆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论。司然把手中的小酒瓶递给他，说：“心情不好的话想喝就喝，不用憋着，发泄完了就好了。”
林以嘉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又空白了，下意识地问，“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给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