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第一章
林以嘉想起给陆阳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接通的一瞬间听到的是那边嘈杂无比的背景音乐，陆阳对着电话嘶吼了两声“等一下啊我出去一下”，然后便是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再然后，安静了。
“在哪儿？”
陆阳回答：“我的店里啊，等着跨年呢！要不要过来？给你留个位置！”
林以嘉笑了一下：“坐动车去吗。”上海其实也没离得多远。
“那你在哪儿？”陆阳别说话边哈着冷气，林以嘉仿佛都可以看到他在路边跺脚的样子。
“平江路。”
林以嘉还记得挂电话之前陆阳跟他说的“早点回去，外面挺冷的”之类的。他在平江路的寒风中瑟瑟待了一个多小时，看人来人往，心想着又一个365天这样匆匆过去了，而自己除了状况百出地走完了第二个本命年，究竟还剩下什么。
回头看到了陆阳，林以嘉失笑：“我没喝酒吧，这是出现幻觉了。”
冯念如笑盈盈地从陆阳身后站出来：“他刚才说要开车过来找你，这么晚了，我可不放心，就陪他过来了。”
林以嘉笑了下，喊了句嫂子。陆阳看向冯念如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和温柔，连带着紧拽着的手都让林以嘉这个外人感觉到了一些惹人嫉妒的温暖。
三人在平江路找了家店进去喝茶聊天，活泼的冯念如，安静喝茶的陆阳，面色阴郁的林以嘉。冯念如笑着说：“以嘉，你不觉得现在咱们三个的氛围很诡异么，像是三角恋在谈判。”陆阳掂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轻轻从杯子上拿开，捏了一下冯念如的脸，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林以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突兀的问题，他脸转向窗外，从窗玻璃上看被映着的陆阳和冯念如模糊的影子，他在想事情，想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又在想很近很近的事情。他想着苏州现在没有下雪，而他曾经经历过的至今为止的最后一场雪是什么时候。
“对了以嘉，新工作找到了吗。”冯念如问。
“还没，”林以嘉回过神来，无奈道，“这个时间段，并不太好找工作。”
久未说话的陆阳也开了口：“我觉得你这个时候辞职并不明智，农历年后才是招聘高峰期。”
“那我就先这样游荡着，没有工作也挺好。”
“你的生活状态现在挺错位的，你是男人，很多事情应该有自己的承受能力。”陆阳说。
林以嘉突然问陆阳：“我们认识多久了？”
陆阳把林以嘉送到他住的地方，然后和女友冯念如开车回上海。冯念如坐在副驾上边玩手机边无意地问：“你和林以嘉是怎么认识的？也没听你说过。”
陆阳转过脸：“吃醋也不是这个吃法，他是男的，我还不至于跟男的断背去。”顿了一下，“网友。”
冯念如哼了一下，心说就你这多年来的花心史，要真是哪天跟男的搞上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节操对你陆先生来说，大概也只是个摆设吧。
“我妈让你这两天去我家吃饭。”冯念如看着陆阳。
陆阳扬了扬眉毛：“过段时间再说吧，最近没什么空。”
冯念如沉默了几秒，说：“陆阳，我们俩在一起几年了？”
陆阳没有回答，只是打开车里音响。冯念如听了几分钟，啪地关了，双眼直视前方，冷冷地说：“陆阳，靠边停车，我们谈谈。”
陆阳找了个位置，稳稳地停下车，也不说话。
冯念如彻底地感到了心底的寒冷，有些话，原本以为时间久了两人会有些默契，而陆阳也会对自己有些热情，但是今天这件事忽然对比出来，自己还不如他这个认识才一两年的网友林以嘉重要，为了林以嘉，他可以放下正在狂欢庆祝跨年的自己的朋友，硬是开夜车从上海开来苏州，如果不是知道陆阳的历任全是才貌双全的美女，自己都差一点认为他是看上了林以嘉，誓要发展一段断背情。
看来，男生之间的兄弟情义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女生可以理解的。
“陆阳，你爱我吗。”
“……”
冯念如一下子爆发了：“陆阳，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阳皱起眉头，“别这样。”伸手去摸冯念如的头，却被一把打开。
“你是不是还在跟乔琳联系？”冯念如忘不了的是陆阳那么多前任里唯一一个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女孩子乔琳，自己当初可以顺利挤走乔琳，也只不过因为乔琳即将出国，自己并不确定如果实打实地和乔琳竞争，能有多少把握。
“你又想多了。”陆阳叹了口气。
“那你是跟我的爸妈有什么过不去的？他们好不容易想见你一次，你就这么怠慢他们！是怠慢他们还是根本就不屑于我和我家！”
陆阳无奈地听着女友大发雷霆，根本不想再去火上浇油，他明白女友的脾气，而自己不是个性格走极端的人。而且他明白现在所谓的矛盾根本不是吃不吃饭，而是自己还没有和女友结婚的打算，所以每次被问到或者被暗示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便只能含糊带过。但是冯念如的爸妈绝不想含糊这个事情，觉得谈个一年左右就可以结婚了，更别说是三四年。
“分手和结婚，你选一个吧！”
“念如，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陆阳愣了一下，“不要总是纠结在这些问题上，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满的，你看，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我明白了，那分手吧，”冯念如心如死灰，“你不是不想结婚，大概，只是不想和我结婚罢了。”
冯念如知道陆阳所说的，确实，她要什么，陆阳就给她买什么，逢年过节也从不缺任何甜蜜礼物，而且陆阳性格温和又体贴，长相也俊秀，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或许是居安思危，或许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平稳得没有任何波澜，才让她的内心更加不安，她总觉得这种安宁下面酝酿着更大的未知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她才变得敏感多疑，关注陆阳的几乎每一任前女友，尤其是威胁性极大的乔琳。
“你下车！”冯念如不由分说，一把把陆阳推下车，“你就留在苏州陪你好哥们吧！我自己回上海！”坐上驾驶座就要发动汽车。
一直没有怎么吭声的陆阳这次拒绝了：“不行。”
“你放心，我不会贪了你的车的，我会还给你的。”冯念如冷冷地说。
“念如，不要小孩子脾气，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开车回去，太危险了！”陆阳温温和和地解释。
冯念如终于忍不住哭了：“陆阳，我再也不要配合你去演什么恩爱甜蜜的情侣戏了，你也不用一直在我面前温柔，我知道你以前在乔琳面前是什么情绪，为什么你可以对她喜怒哀乐一览无遗却对我戴上厚厚的保护壳。”顿了顿，“就连对林以嘉那样的外人，你也会露出不满或是着急的情绪，我觉得那才是一个真实的你……”
“……”陆阳哭笑不得，不知道冯念如这究竟是在吃谁的醋，但是，他并不愿意频繁被提起跟乔琳有关的事情，说实话，他很烦跟现女友因为前女友而吵架。
曾经，没有给你温柔。
林以嘉凌晨三点多被敲门声惊醒，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开门，忽然听到外面低低的声音：“是我，陆阳。”
他惊讶地打开门，陆阳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双手一摊，淡淡地说：“借个沙发睡一晚，收留一下我这个刚被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