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十七章 分手（下）（1 / 1）
几天了？今天都已经周五了,一星期还多了吧!
下班铃响了,可是思津还一直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同事小杨笑道: “思津,最近这些天你一直神不守舍的,又不安又痛苦。我想你一定为情所困了。照我说你还是去找那个她吧,说不定两人一见面就一切和好如初了!”
思津暗暗叹了口气。他们分开并不单单是因为感情出了差错,而更是因为他心里的恐惧。可是他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了,他爱她,他想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她!他想她的笑,想她的哭,想她的柔情,甚至还想她的蛮不讲理……恐惧又如何呢,总胜于这样生不如死!何况那说不定又是自己在做噩梦才出现的情景呢。
思津不再犹豫,匆匆走出了公司,然后直奔往那个熟悉的方向。
正当他走进村庄的小路时,忽然旁边一个女孩子叫了一声: “思津……大哥! ”
他一看,原来是秋水的小姐妹周红梅。思津点点头, “红梅你好!你刚下班吗？”
“是啊。怎么,你是来找……”
思津心里一动,打断了她的话, “红梅,我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周红梅很是惊讶, “你找我什么事!”
“这边不是谈话之地。我想到你那边坐坐,不知道会不会不便？”思津问道。
周红梅点点头。于是两人很快来到了她的房间里。思津坐下后就开门见山: “红梅,你和秋水是最好的姐妹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分手了吧!”
“我当然知道!”周红梅道, “上个星期天我还去看了秋姐。她……她很痛苦!她说你一直还爱着另外一个女孩……”
“不是这样子的!”思津摇头否认, “红梅,先不说我的事吧。我来只想问你,去年你曾经和秋水住过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后来你们为什么就分开各自去住了!”
周红梅凝视着思津,眼睛里忽然流露出惊恐不安之色,“大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你看见了什么……”
思津沉默着,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他才道: “这么说,去年你自己去租房子,也是因为看到……”
“没……错!我从来没经历过那样的场景,当时真是吓坏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我一直怀疑是自己在做噩梦,所以后来从不敢提起……”周红梅想起当时情形还心有余悸。
“我已经历过两次了!我也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噩梦,但你也看见过……这么说来,事情一定是真的了!”思津手微微颤抖着,刚来时的满腔热情也冷却下来。
“可是……大哥,秋姐是真的爱你!你离开这段时间,她伤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你能不能……”周红梅眼里闪着泪光。
“谢谢你红梅!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你先不要告诉她我找过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思津站起来,挥挥手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天已经慢慢黑了。他本来一心一意要回来找秋水,可是现在又动摇了。怎么办呢？他确定自己是真的爱她,可是她……她是怎么啦？她会莫名其妙地怕刀、怕猫、怕坟墓,刚刚前不久又被房东手里的麻绳吓得一直发抖,而后……而后就在那天晚上……
思津心头颤栗,又恐惧又难过,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车站旁边的路上。他随意钻进了路边的一间餐馆,点了两个菜,又叫了几瓶酒自斟自饮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他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最后似乎整间餐厅都在不停地旋转。他知道自己喝醉了,可是醉了又如何呢,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但愿醉后他能忘记所有的痛苦,忘记所有的恐惧,忘记所有的煎熬……
“思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这时身旁忽然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他。
醉眼模糊中,思津勉强认出了前面的女孩。 “莲……香,是你,你也过来吃饭是不是……”
曾莲香闻见他满口酒气,知道他肯定喝多了,忙道: “别再喝了,你已经喝醉了!”
“就让我醉吧!来,你也喝两杯,你最近不也失意难过得很嘛!喝醉了,什么……都忘了! ”思津有点疯言疯语。
曾莲香抢过他手里的酒瓶,道: “秋水呢？你都醉成这样了,等一下怎么回去!”
“秋……秋水？ ”思津稍稍清醒了一点, “你说她啊,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 ”
“什么!你们,你们分手了! ”曾莲香吃了一惊。
“是啊!她,她是个魔鬼!我怕,我怕她,所以我逃之夭夭了! ”
“你胡言乱语什么呀! ”曾莲香看着他伤心难过的样子,又怜惜又心痛。 “那你们住在哪里嘛,我送你回去! ”
“我们住……哦不,我们已经分手了,怎么还能回去……”
曾莲香待再问,可是思津真的喝多了,嘴里含含糊糊的怎么也说不清楚。她只好替他结了账,然后扶着他走出了餐馆。她想,以他现在这个状况,肯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只有先带他回自己的住处,等几个小时后他清醒一点再说。
思津几乎半边身子的重量都靠她支撑着,她只能勉力搀扶着他前行。此时她只想尽快把他弄回家,怎么也没想到身后还有一双眼睛痛苦地看着他们。世事就这么巧,在秋水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偏偏又撞见他们两个搂搂抱抱的样子,苍天为什么就对她那么残忍呢!
曾莲香好不容易半扶半扛着思津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思津一坐到床上就躺了下去,没一会儿鼻息沉沉的好像睡着了。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灯光下,他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清秀,那么斯文;他睡着时的表情又是那么纯真,那么无邪。她几乎看痴了,心里的柔情也阵阵翻涌着。她知道,她从来没有放下过他,即使前面她一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他的影子就像一条细细的丝,系住她心里最深处的那条弦,每次听到他的消息或不经意碰见他,那条细丝总要拨动她那条弦,让她忧思淡淡,一如春季里的蒙蒙烟雨。而现在,他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他已经是自由身了,她也早已孑然一人,那么属于他们的剧情是不是就可以上演了？
时间在静静流逝着。曾莲香情难自己,忍不住颤抖着手去抚摸他的脸。可是她的手刚一碰到他,思津忽然翻了个身,嘴里也叫出声: “秋水!秋水……我想你!我没有变心,可是我怕,怕……”
她一惊,手也急急缩了回来。思津则又翻了个身,嘴里又断断续续梦呓着。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秋水”两个字频繁从他口里叫出,可见他现在梦里全部是她一个人。
曾莲香颓然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顺着脸颊流下来。没错,他就在她身边,可是他的心却远在天涯;也许他曾经爱过她,可是现在他的爱已经被另一个女孩攫取了;他已不再属于她,或者他从来就没有属于她过,以前既已错过,那么这辈子他们注定只能擦肩而过……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阳光又无私地普照人间。
思津是被一阵鸟鸣声吵醒的。他一睁开眼,就觉得这里好陌生,他惊异地转头,又看见床边躺椅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此时晨睡犹未醒,那不正是曾莲香嘛!
他吃了一惊,一下子坐起来。这是哪里啊？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昨晚自己喝醉了,然后碰见曾莲香,难道她把他带到她房间里来了？
曾莲香被他的响声惊动,悠悠醒来。她看见思津坐在床上,脸一红也跟着坐了起来。 “啊,思津你醒了!怎么样,昨晚你是不是没睡好!”
“莲香,这是你的房间吗,我……我怎会到你这里来？ ”思津丝毫不记得后面的情形。
“我看你喝醉了,又不知道你住哪里,就只有带你到我……我的房间来了! ”曾莲香说完,脸上又是一片绯红。
“我最近住在公司宿舍里。真不好意思,昨晚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没喝几杯就晕头转向了!”
“是啊,你是醉得东倒西歪!”曾莲香想起他昨晚一路上醉醺醺的,自己几乎是用抱的方法才把他带到家里来,脸上不由阵阵发烫。
思津见她含情带羞,又低头看着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忽然意识到昨晚可能发生了什么,不由大惊, “莲香……昨晚我们,我们……”
曾莲香从思津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更是大羞,脸也涨得通红, “昨晚我们……”
她正要说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做时,思津忽然一下子站起来,神情惊惶地打断了她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莲香,对不起,昨晚是我喝醉了,我禽兽不如才对你……莲香,对不起,我罪该万死,我……我……”
曾莲香看着他惊慌失措悔恨万分的样子,心里瞬间变得冰冷绝望。她难过得只想哭。是的,他对她早已是昨日黄花,要不然他不会是这种反应,他现在心里只有另一个她!他惊慌他悔恨,那不单单是因为他对她心存愧疚,而更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另一个她!
“你觉得这种事说对不起就可以翻过去了？”曾莲香冷冷地道。
“我……”
曾莲香不待他多说,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我今天还要上班,我要去前面梳洗一下。你应该也要上班吧,要是赶时间你可以先走一步。”
思津双手抱头,真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秋水的事还没厘清,现在又欠下另一笔感情债,这叫他以后如何自处呢!自己几乎从未喝醉过酒,为什么昨晚偏偏就喝得烂醉如泥,以致糊里糊涂的干下了荒唐事!要是昨晚一开始就当机立断去找秋水,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不堪了!
曾莲香梳洗完毕进来时,思津本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她也只是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就关门去上班了。
星期六下班时,秋水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回到了屋里。
她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墙壁,满脑子都是思津,曾莲香,何生波……怎么办？怎么办？思津和曾莲香真的在一起了,她已经是陌路人了!她不但失去了爱情,而且也被断绝了他可能的帮助——那些钱又要怎么还啊!她心痛如绞,欲哭无泪。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祸不单行”,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天雨”,苍天为什么总是对她特别无情呢!
她今天已经趁着上班时间悄悄向几个小姐妹求助,她们也已经慷慨地答应借钱给她。可是她们小小年纪不知人间冷暖,平时实在剩不了多少钱。能开口的都开口了,她满打满算也只能借到两千来块,另外还差的几千要怎么办呢!都是那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他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秋水——秋水——”这时屋外面传来了一个叫她的女孩子声音。
秋水走到院子外面的路上,一看前面那个女孩,不由惊呆了。
“莲……莲香!是你……”原来刚才叫她的居然是曾莲香。
“啊,秋水真是你,太好了!”曾莲香几步就跑了过来, “我问了孙同荣,他给我说了个大概方位,没想到真找到你了!”
她是替思津来了结他们的余情吗？秋水心里刺痛,口气也变得冷淡起来: “莲香,你找我是因为思津吧!”
“你怎么知道! ”曾莲香并没察觉出她的敌意, “怎么,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秋水无言地把她带到房间里。曾莲香打量了一下,道: “秋水,你收拾得好干净!”
秋水淡淡地道: “莲香,现在你可以说找我什么事了吧。我昨晚出去时有看见你和思津在一起,是他叫你来拿他未带走的东西吗？”
“哦,这么巧!原来……你看见他昨晚去我那里了! ”曾莲香脸上一红,又道: “那好吧,我长话短说。昨晚思津喝醉了,我听他含含糊糊的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我不知道他住哪里,于是只好带他回家。我不知道你们闹了什么矛盾……”
“这个已经无关紧要了! ”秋水打断了她的话, “他心里一直在喜欢你,而且你们昨晚也住一块去了!你不用对我觉得愧疚,因为他早已经和我分手了。现在你也是孤身一人,你们正好可以……从新开始!”
“你为什么说他喜欢我啊!”曾莲香睁大了眼睛,心里隐隐明白他们的矛盾和她有关。 “昨晚他的确在我房里休息,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他一整晚都睡得很不安稳,一直翻来覆去地叫你的名字……”
“什么!他一直……一直在叫我？”秋水颤声道。
“没错啊!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分手,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深爱着你!他很痛苦,但他叫你名字时,又是那样满含深情……我,我一直在旁边听着,我的心都碎了! ”曾莲香眼里闪着泪光。
“可是他也爱你呀!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关心你。你知道吗,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你!”
“不!你可能还没完全了解他。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正直、侠义、有同情心……他对一般的朋友甚至陌生人都会关爱维护,何况是对他以前喜欢过的人呢!可是那只是关心,并不是爱!前面在我最消沉的时候,他写信给我并吐露以前对我的心意,也只是为了借机鼓励我振作起来,而不是他三心二意移情别恋了!”
秋水哭了。“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我看得出来,你也一直对他难以忘怀,我退出了,你们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你傻啊!你是我的好姐姐,他是我的知己好友,我怎能去破坏你们的好事呢!”
秋水一把握住曾莲香的手,感激不已, “莲香,你太好了!为什么我们不是生活在古代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和他好,然后我们三人永远在一起!”
曾莲香啼笑皆非。 “可是他只爱你啊!你不清楚吗,他只爱你一个人!你还不知道,他早晨醒来也误会我们昨晚做了什么事,一直就惊恐悔恨万分,说了一大堆对不起……你想想,他只要对我有一丝一毫那种情感,他会是那种反应吗？”
“莲香,相比于你,我真是太渺小了!我因为误会他对你的情感,然后就像个泼妇一样又哭又闹……”秋水自责不已。
“你不用自责,碰到这种事,哪一个女人都会有那种反应,除非你不够爱他! ”
……曾莲香走了,临走前还交待道:“既然你们如此深爱对方,那还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呢!你可以主动去找他。好好珍惜吧,要不然我真要心动了!”
这是这一段时间来她听到的最美好的事了。经历过激烈火爆的争吵,经历过锥心痛苦的离别,经历过无耻恶毒的威逼……现在,她总算又看到了光明。是的,只要他没变心,那还有什么结解不开呢？
她没看错曾莲香,她的确是个天使般的女孩,她一定会得到最美好的归宿!只是要什么时候去找思津呢,他一定是被她的野蛮和无理取闹气坏了,才会痛苦地离她而去。现在该她去向他认错,然后把他带回来。是的,她一定得主动去找,要不然他真要被抢走了!
秋水心里激动不已。可是忽然间她又想到何生波,想到那笔可怕的债务……怎么办呢？思津对那个混混痛恨入骨,要是他知道何生波讹诈她,他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何况他要是问起她借钱的原因,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呢,难道又要编一堆谎言去欺骗他——她怎么还能去伤害他呢？
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明天上午先去找何生波一下,要是那个混混有所松口,她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偷偷把钱还清了,那么一切都好办了。从此她也可以摆脱那个混混的纠缠,和思津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