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十八章 豺狼（上）（1 / 1）
“你好,我是莲香。你昨晚还住在公司宿舍吗？”星期天一早,思津就接到了曾莲香的电话。
“哦,莲……莲香!”思津有点无所适从, “我是住在宿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中曾莲香轻笑了一声, “思津,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找你呀!”
“我……”思津无语。
“好了,不折磨你了!一早打电话给你只是要跟你说一件事。本来昨晚我就应该打了,只是刚好有几个朋友过来找,因此才等到现在。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我昨晚下班去找秋水了!”
“什么？你找她,你找她干什么啊! ”思津紧张起来。
“你干么这么紧张啊!”曾莲香有点难过, “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前天晚上也凑巧看见你到我哪里去了!我找她不是为了告诉她前天晚上我们做了什么,而是告诉她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还告诉她你一整晚都在叫她的名字,你对她是真正刻骨铭心的爱……”
“什么,她看见我们在一起了？ ”思津吃了一惊, “那,那,前天晚上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
“你把我当什么人啦!你一个晚上烂醉如泥一动不动,难道我还主动……”曾莲香说不下去了。
“谢谢!谢谢!莲香,真的谢谢你!我……”思津如释重负, “说实在的,要不是我已经心有所属,我一定会舍命去追求你,你绝对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倾心!”
曾莲香幽幽地道: “思津,对不起,昨天早晨我不该态度暧昧引你误解。只是你也应该体会得到,我对你一直……一直就情有所牵。前面我病倒了,固然是因为我和他分手意志消沉所致,也是因为那天晚上突然听你说已经和秋水在一起了,心里失落才会……不过现在好了,我也想开了,我想我们都应该向前看。既然上天注定我们只能擦肩而过,那么就让我们做好朋友吧,不但做你的朋友,也做秋水的朋友! ”
“谢谢你莲香!无论时空如何转变,我和她都会永远记得世上有你这个朋友!”思津满怀真诚。
“好了,你们两边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去找她吧。我……先挂了。 ”
屋外阳光明媚。经过这一番离别与波折,思津才意识到自己对秋水的爱早已刻骨铭心,他根本就离不开她。是的,一想起前面两次看见的诡异恐怖场景,他还是惊恐不安,可是这又怎能抵得过他们之间比海还深的情感呢？上次他说走就走,一定伤透了她的心,他想这次回去一定得好好安抚一下她,这样两人才不会留下裂痕。
他稍稍洗漱了一下,连上次搬出来的衣物也没带,就径直回去了。
思津刚走到那栋楼后面的路上,忽然就看见了侧面小路上秋水的背影。他心里一跳,差点叫出来。可是秋水好像行色匆匆,一转眼就拐了个弯,消失在前面的一栋楼后面了。
她是去找他吗？可是她走的方向也不对啊。思津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于是赶紧跟了过去。
秋水一早起来,去外面小店吃了早餐,然后又回屋稍微收拾了一下,发现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于是不再耽搁就匆匆出门去找何生波了。
何生波是租住在靠西面的一个城镇居民区里,她去年找他借钱时曾经由那对夫妻带路去过一次。从这里走过去大约要花半个小时,她为了省一点坐车费用,于是提前走路出发了。
快九点钟时,秋水准时来到了何生波的房间门口。房门外面有一道铁栅防盗门,此时却是敞开着的,只里面的木门关闭着。她举手轻轻敲了敲木门,只一会儿门就“咿呀”一声打开了,房间里面也探出了何生波那流气十足的脸。
何生波一看见她,像是特别高兴,笑嘻嘻地道: “哎呀秋水,你还真准时啊,进来坐吧!”
秋水害怕事情搞砸,于是尽力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道: “何先生早上好,不知道吃过早餐没有。”
“谢谢谢谢!天哪,你这么关心我,我真是感激涕零啊。这样吧,还是进来说话吧。”何生波满脸不正经。
秋水心里厌恶至极,但表面上只好虚与委蛇,点点头硬着头皮走进他屋里。何生波显然混得不错,一个人租的是一厅一室的套房,不像她们这些老老实实在工厂上班的,住的都是村庄村民自建的单间房。而此时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何生波随手掩上房门,然后走进来开门见山道: “你坐吧。怎么样,你还差多少钱没凑齐嘛？”
“何先生,其它我也不想多说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涉世未深。今天我来只是想跟你求个情,你看我就那点工资,一年想还清那么一大笔钱,怎么也难以做到,我想我们毕竟是同个省份一起出来谋生活的,你就高抬贵手依我们先前签的借条来收回欠款……”秋水委屈地放低姿态求情。
何生波目光闪动,嘿嘿笑道: “你不用老拿同乡这个事来做说辞。你也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为了利益甚至六亲不认也是家常便饭。”
“那好吧,我不提这个。”秋水继续委曲求全, “我就说实际的吧。这一年来我用尽心思,也只存到五千块还不到。我不得已已经向众多好姐妹求助,算来算去最多也只能借到三千块。我不过一介弱女子,你们再怎么逼我,我也就这点能耐,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至于非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吧!”
“这么说你最多也只能还八千块了,那还差好多啊!要是个百把块的,我还可以考虑看看,但……”
“何先生,算我求你了!你这次放过我,我会永远感激你的!”秋水已泪眼盈盈。
何生波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道: “也行!你就还八千块给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秋水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何生波盯着秋水美丽的脸以及动人的身体曲线,眼里忽然射出淫猥火热的光芒,呼吸也急促起来, “钱不是问题,只是你这么漂亮,我早就喜欢你了,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秋水吃了一惊,也霍然站了起来, “你……”
何生波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她,颤声道: “秋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去年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你就跟我好,钱全部不还也可以……”
秋水吓得心里砰砰直跳。她本能地去推他,可是何生波毫不松手,脸也一下凑过来。秋水急道: “何先生,你不要这样,我是不可能和你……”
何生波早已□□如焚,两只手上上下下不停地抚摸秋水。秋水浑身发抖,恶心得差点要吐出来。她咬紧牙关,狠狠抬起右腿膝盖,一下子撞在了何生波的小腹上。何生波“哎哟”一声痛得松了手,人也蹲了下去。
秋水又惊又怒,心里也明白了何生波把她诱骗至此,纯粹就是欲图不轨。她当机立断撒腿就跑。但突然间何生波忍痛跳了起来,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抱住她的腰。秋水尖声大叫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何生波紧紧箍住她的手,顿现狰狞的豺狼面目, “放开你？告诉你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今天非要你就范!”
秋水颤声道: “告……告诉你,你这是犯法,我就去报警……”
“嘿,明明是你欠我钱,找上门来用身体交换!我才不怕什么警察呢……”何生波边说着无耻谰言边去扯她胸前的衣服。秋水情急之下,一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何生波剧痛之下,顿时恶向胆边生,反手一巴掌打在了秋水脸上。秋水又大声尖叫起来。
何生波用力一推,秋水一下子摔在了厅里的沙发上。何生波紧跟着扑上来压在了她身上,嘴里气咻咻地道: “今天看你还往哪里跑……”
“救命!救……”秋水刚大叫出声,何生波就一手按住了她的口,而他另一只手则去扯她身上的衣服,只听见“嗤”地一声,秋水的衣服一下就被他扯开了,胸前肌肤也露出了一大片!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然厅里的门“砰”的一声巨响被撞开了,一条人影闪电似的冲了进来!何生波刚一惊抬头,脸上就已重重的挨了一拳头,只打得他一下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紧接着来人又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肚子上。
何生波痛得弓起了身体。但来人状似疯虎,毫不留情地接着一脚一脚狂踹,只踢得他哀声长嚎、满地打滚。那人一直把何生波踢到墙角边动不了了,就用膝盖顶住他腹部,一只手紧握拳头,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厉声叱道: “你这个人渣,今天我就废了你!”
秋水惊魂稍定,一看正是思津在最紧急的关头赶到了!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思津……”
思津须发皆张目光尽赤,心里愤怒之火烧到极点。他又接着痛下杀手,噼里啪啦正正反反盖了何生波七八个耳光,才站起来赶到秋水身边一把抱住她,安慰道:“秋水你别怕,我在这里! ”
秋水颤抖不已。思津狠狠盯着何生波,道: “秋水你说,要不要我今天杀了他!”
何生波身材本要比思津壮实,两人真打起来鹿死谁手还说不准,但刚才被思津占了先机一顿毒打,此时浑身骨头就像是散了架,再也无力反击。他匍匐在墙角,就像一条野狗似的哼哼唧唧。思津余怒未消,只恨不得再上前痛揍一顿。
秋水情绪稳定了一点,道: “思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吧!”
思津盯着何生波冷笑道: “姓何的,你看清楚今天挨谁揍了!我警告你,以后要再敢碰她一根寒毛,非把你废了不可!”
他一说完就拉着秋水扬长而去。
两人一路急走,一直跑到了他们租住的楼前,思津才问道: “秋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秋水再也忍不住满腹屈辱和恐惧,紧紧抱住思津痛哭不止。思津不再问,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路边走过的人看见他们,都不禁惊奇地侧目关注。
秋水一直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停下来。 “思……津,幸好你来了!只是,只是不知道你怎会那么巧找到那里了!”
思津拉着秋水进了院子,又叫她开了房门进了房间,才道:“早晨一早曾莲香给我打电话,说了昨晚她找你的事。我一接完电话就回来找你了,可是刚走到外边附近,我突然看见你行色匆匆的出去了。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去找我,但你走的又是靠西的方向,我心里有点怀疑,于是一路在后面跟着你。可是我跟到刚才那个人渣住的那栋楼前时,你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不知道你找谁,于是就在下面等着。这时我突然听见楼上有人尖叫,依稀是你的声音,于是我就急着跑上楼梯。我不确定声音是哪层楼传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往上跑,幸好这时又听见你喊救命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里透了出来,于是我一下撞开了门。幸好那门只虚掩着没上锁,要不然……”
思津说到这里,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
“思津,对不起,我没把你的话放心上,以致差点被那个人渣侮辱,我……”秋水心有余悸。
“那你去找他做什么嘛!秋水,现在你总该告诉我来龙去脉了吧,前面我就一直觉得你们有非同寻常的牵连!”思津急于知道事情真相。
秋水知道事情不能再隐瞒,于是和盘托出: “去年六月初,我家里出了急事,得需要一大笔钱……”
“急事？什么急事! ”思津打断了她的话。
“我家……家人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笔钱。当时我手头的钱不够,于是去找我上次说的那个同村姐妹借。可是他们夫妻的钱刚好不久前寄回去建房子了。那个丈夫见我情急,就说他有点认得一个同乡,从他那里可以借到钱,只是需要付利息。当时我走投无路,于是就由他们夫妻带我找到了那个人,他就是何生波了。那天我找他借了六千块,并签了他写的借条,约定月息百分二,一年后连本带息准时还,要不然就以日息百分一加付赔偿。当时他们夫妻还帮大忙做我的担保人……”
“这些事你怎么从不跟我说!” 思津气道, “对了,上次我看的那本本子上面写的奇奇怪怪的一大串数字,就是你的记账本了？ ”
“是……是的。这一年来我拼命省钱,可是五千块都还没存到。即使加上过年时你母亲给我的红包一千块,我的钱也不足以还清。因为这是我认识你以前欠下的账,我怕……怕你鄙夷我,就一直不敢说,只想自己偷偷了结此事…… ”秋水解释道。
“那你今天是跑去还钱,以致让那个人渣有机可乘吗？ ”思津还是疑惑不解。
“不,不是! ”秋水再也顾不得后果了, “我今天是去求情的——你别问,先等我说完。前天晚上,何生波突然带了两个小弟过来找我,说是提醒我还钱,要还的数目是一万零三百二十。我听了大吃一惊,因为按月息百分二,我要还的钱是七千四百四十,怎么可能那么多呢!何生波当下就拿出借条给我印证,我一看就惊呆了。原来那个人渣一开始就暗藏祸心,非要他自己写借条,他在写百分二的‘二’ 时,上面一横故意写得又短又斜就像是一个点似的,而且他又故意把‘二’字相比于旁边字写得靠上了一些,那时我火急火燎的,也没防备到人心险恶,结果那个人渣就在‘二’字下面加了两点,成了‘六’字,这样我欠钱月利息就变成了百分六…… ”
“百分六？”思津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是百分六!”秋水手微微颤抖着, “当时我急坏了,就求他看在同乡份上放过我。他说他们还有事要先走,要再商量此事就由我今天到他家里去说。我本以为他只是为了讹钱,于是就过去了,没想到那个人渣根本就是对我心存不轨而布下陷阱。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我……”
思津只听得五内如焚,真恨不得现在赶回去剁了那个流氓。但他怕秋水担心,于是尽力平静地道: “秋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说走就走,以致害得你一个人面对那么恶劣的境况。现在我把事情理清一下:首先你不要为钱发愁,即使逼不得已要还一万多,我这边的存款加上你的,也勉强足够;其次就是我今天狠狠痛扁了那个人渣一顿,我想他肯定会寻机报复,所以我看还是我主动再去找他麻烦,因为本来就是他篡改借条并且侵犯你在先,要是我能逼得他屈服并且按百分二利息还钱就一切好办了!”
“不,你不能去!跟他一起混日子的小流氓有十几个,万一……”秋水担心道。
思津站起来,在房间踱着步子沉思。好一会儿他才走到秋水面前蹲下来,紧紧握住她双手道: “秋水,有些事情靠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想即使我不去找他,以那些痞子的手段,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我光明正大地去挑战他们,说不定他们真的会被震慑住;再不济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有和他们誓死周旋的决心,他们要是真不要命,大家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思津……”秋水哭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自作主张什么事都瞒着你,以致逼得你要为我承担这些危难!”
思津抱住她安慰道:“你别怕!你要相信正义,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受法律保护的。我就不信那些混混敢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不过去之前,我会打电话给孙同荣,还有曾莲香,另外你也把这事说给你那些姐妹知道,万一他们敢动粗,到时也有人作证。”
“那我们明天晚上去吧。下午我就去找周红梅应荃她们。 ”
“我们？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而且我还要事先通知那个人渣说要找他谈判,这样他一定以为我有恃无恐不敢轻举妄动。”
“不!思津,这事因我而起,我怎能让你孤身涉险呢？即使真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你去跳!”秋水神情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