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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艰难的告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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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杜默就接到导师王教授的电话,叫她到王教授的画室去帮忙制作她准备带出国的作品,本来答应了吴玮要过去他那边,这下,杜默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以留在学校里了。

路上,杜默遇见了教书法的张老师,她迫不及待的央求张老师带他们去图书馆看仿真画,张老师很爽快的答应周一上课就带他们去,临分手张老师不无惊奇的问她:

“我们本院的学生很多都还不知道仿真画这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顾霁告诉我的!” 说这句话时,杜默满心都是甜甜的幸福感觉。

在王教授画室的时候,杜默忽然头脑发热的问导师她可不可以跟山水班的研究生们一块儿去川西写生。

“你跟他们一块儿去没什么意思,”王教授说,“他们是去画山水的,你又没学过,要是画花鸟的话,现在那边不是植物生长的最佳时节,也没有什么植物可画。”

杜默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听导师这么一说,也只好作罢。

王教授问起杜默这段时间有没有在练字,她回答道她在练小楷:

“因为顾霁师兄说练小楷对勾线很有帮助,他还说让我每天写三百个字他帮我检查!”

“嗬,他还挺热心的嘛。”听导师这么说,杜默偷偷微笑起来。

“对了,”王教授忽然说,“你这两天找不找得到顾霁?”

杜默微微有些吃惊:“应该找得到吧——有什么事吗?”

“我听别人说他认识一位裱画裱得很好的师父,你见到他帮我找他要个电话号码吧。”

原来是这样,吓了她一跳。太好了,她又有一个可以去找他的理由了!

在导师那里呆了一整天,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一整天没见到顾霁,她竟然好想见他。看看时间,十点过五分,他还在画室里吗?杜默拔腿飞快的往教学楼奔去。

奔到楼下,正好碰见曹闵跟另两个女生下楼来了,她赶紧向她们打听顾霁有没有在画室里,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在。

“啊?可是,王教授有事情要我找他哎。”她用导师来作幌子,“对了,师姐你有他们宿舍电话号码吗?”

从曹闵那里要来号码,杜默拨通了顾霁宿舍的电话,回铃声响过七下之后,依然没有人接听。

“没人接吔,上哪儿去了呢?”她自言自语。

“可能是上他女朋友那儿去了吧。”

女朋友?曹闵一句无心的话却让杜默心里咯噔一下,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呀!她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他女朋友也是我们学院的?”

“不是的,他女朋友在附近的一所学校里做教师,常常都会过来玩——他女朋友看起来很贤惠的样子。”

“是吗。”杜默心不在焉的随口回了一句,心里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嗯,不错啊,他也有女朋友,哼,跟她扯平了!

回到宿舍,杜默有点心神不宁的,吴玮打过电话来,很兴奋的告诉她国庆放假想带她出去旅行,就他们两人去,问她想去哪里,她一时竟连对旅行也提不起兴趣来,随便敷衍了他两句就挂了电话。

再次拨通了顾霁宿舍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她固执的拿着手机每隔五分钟就拨一次电话,记不清拨到第几次,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

“喂,您好!”正是他的声音!

“顾霁师兄?我是杜默!”天呀,她竟然紧张到握电话的手都微微发起颤来。

“哦,你好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亲切。

“刚才上哪儿去啦?”话刚出口,杜默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她也问得太多管闲事没话找话了,人家上哪儿去了关你什么事?

“在外面有点事儿,刚刚才回来。”他的回答也真够废话的。

“哦!那个……王教授叫我找你问一下你认识的那个裱画师父的电话。”

“好,你等一下。”

他的动作快到令她吃惊,杜默甚至觉得他跟本就没有放下话筒,几秒钟之后他便在听筒里报出一串数字。

“嗯,我记下了——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很奇怪,即使隔着电话,他的声音也让她感到他是笑着的。

然后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在那一阵沉默中,杜默感到心里有好多好多东西想要向他表达,可是却又发现想要表达的东西竟然完全不能诉诸语言,于是她只能继续沉默。

而她沉默的同时也惊喜的发现,顾霁似乎完全能体会她此刻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情,因为他也不发一言,用沉默配合着她的沉默。

……

“还有什么事吗?”他终于还是问道。

“……没有了。”

虽然好不情愿挂断电话,可杜默又似乎找不到任何不挂电话的理由。

“那……再见啦。”

“嗯,好的……”

虽然说过再见,杜默还是握着电话没有动,而顾霁那边也是一样,几秒钟之后她才听见他喀的一声放下电话的声音。

杜默将手机放到眼前,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发着呆。呆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于是飞快的再次拨通了先前那个号码。

“喂?”

“嘿,顾师兄!还是我!”跟刚才比起来,她已经镇定多了,能够稍稍轻松一点的跟他对话了。

“我猜也是你!”顾霁的回答让杜默心中一喜。

“我今天碰见张老师了,他答应下周一下午上课时就带我们去图书馆看画,你要不要一起去?”

“星期一吗?我们星期一晚上就要出发去写生了。”

“是吗?那么快就要走了……我们是下午的书法课,你能一起去吗?”

“……到时候再说吧。”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你明天去不去画室?”犹豫半天,杜默终于还是问出这样一句话,虽然很介意这句问话中曝露出来的想要见到他的心情。

“会去的。”

“那……明天见吧。”

“好的,明天见。”

这一次,杜默先于他挂断了电话。

“他明天会去画室!”,这一讯息伴着她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听见对面电话挂断的声音,顾霁还握着听筒迟迟不忍放下,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心底深处,仿佛隐隐有轻柔悠扬悦耳动听的小提琴声传来,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轻松喜悦,令他不由自主的唇角微扬。

好一阵之后,他才放下电话,随后顺手从书柜第二层的架子上取下杜默那个骨雕挂件,扭亮台灯拿出刻刀,继续着昨晚没有刻完的笔画。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那么毫不做作毫不掩饰的表露着对他的依赖和眷恋,她真像一只热情奔放冲动勇敢的小狮子,一旦看准目标就勇往直前,努力争取,一点不像别的女孩般忸忸怩怩拐弯抹角。

想到这,他不由又想到自己的女朋友程雪娆,一个典型的小心眼儿又爱使小性子的女孩,一不高兴就板着脸不理人,一说她又生气了她就丢过来一句“我没生气”,每回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心生厌烦,闭口不言懒得再多费口舌。

这样的情形,半小时前他才又经历了一次——最近两人老是莫名其妙的吵架,几乎每一次他抽空过去看她都会吵到不欢而散,而吵架的缘由却无足轻重得不值一提。

也许,是两人在一起太久,已经到了互相倦怠的时期了吧,他回想起两年前两人热恋之时,那时候,对方怎么看都顺眼,做什么都是对的,甜蜜得就连上厕所都恨不得手牵手一起去,真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惜那样的状态总是太过短暂,越是浓烈的感情,越是逃不过光阴的荼毒,两个相爱的人,即使没有距离的阻碍,没有旁人的干预,只把他们放到光阴里磨砺,已经足以让无数爱侣饮恨了。

这世上,真的有不被光阴打败的爱情么?

他暗自一声冷笑,也不知世人为什么总对爱情这个话题如此感兴趣,电影小说里描述的那些不顾一切要死要活的爱情简直是不知所谓,如此短暂不靠谱的东西,值得这么奋不顾身么?在他看来,两情相悦就时在一起,互生厌倦了就散,这是多么天经地义顺其自然的事情!他的人生还有很多其他要做的事情,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耗在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上。

想到这里,他忽然自嘲的笑起来——这会儿自己正在做的,不正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么,可为什么偏偏做得心甘情愿又如此愉快?

他停下手中的刻刀,将已经刻好了三分之二的杜默的名字举到眼前细细端详——“默”,目光凝视到这个字的瞬间,她的音容相貌便灵活现的浮现在眼前,那个小太阳一般活力四射光芒万丈的小姑娘,笑起来那么的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他不由自主的轻轻微笑起来。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他对她怀有的那种无法解释的亲密感从何而来,虽然对她了解不深,但他总觉得她是极其特别极为与众不同的,以至于每次看着她的眼睛,他都会从心底深处感受到某种触动,虽然他不清楚她身上那种令他受到触动的东西是什么,但他朦朦胧胧的感到,自己只怕是喜欢上这个姑娘了。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或不安,该来的总是回来,不是他想挡就能挡得住的,他只需要静观其变,顺其自然便是。

第二天顾霁很早就到了画室,也许是次日就要去写生的缘故,今天画室里来串门的人格外的多,对面画室的门关着,杜默还没有来,他径直走到自己的画案前,收拾纸笔准备明天打算带走的东西。

过不多会儿,一年级那个年逾不惑人称“老大”的同学也过来串门了,他明天要跟着一起出去写生,顺道过来跟顾霁聊聊物资准备情况,听说他之前曾去过一次川西,顾霁便随口跟他打听些旅途见闻风土人情。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她来了。

果然,她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咦,老大你也在这里。听说你也要跟他们一块儿去写生,是吗?”

“对啊,哎,你咋不跟我们一块儿去?”

“我跟王教授请示过啦,可她不同意我去。”她的声音里满是遗憾。

她一面说着,一面站到了他的画桌旁。莫名其妙的,当她靠近他身旁时,他竟突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微感意外,便尽力将注意力从她身上分散开去,转而跟老大讨论些川西川西的海拔、高原反应、要带些什么药品、带多少衣服之类的废话,却又总觉得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近在咫尺的她。

也许是觉得无事可做了,她转身想要离去,顾霁这才连忙开口叫住她。

“杜默!”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干嘛?”

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早就准备交给她的东西。

“这个,我帮你刻好了。”

“谢谢!”她一脸欣喜的从他手里接过那个骨雕挂件,“好漂亮啊,我好喜欢!你刻了多长时间啊?”

“没多久,就两个多小时吧。”

“啊?这么久?”她将那个项链握在手心里,抬眼望着他,“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做了件那么麻烦的事,耽误你那么多时间!”

他笑笑没作回答,随后又突然想到,“对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他在想一走这么些天,也许,可以偶尔给她打个电话。

听他问起她的号码,她似乎有些欣喜,拿过纸笔工整的写下了一串号码。

他接过那张纸片仔细折好放入口袋中,“行,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她眼中含笑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她再次对他甜甜一笑之后,才终于转身离开。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霁收拾完东西打算离开画室,他想趁中午吃饭前上街多买些胶卷备用,一出门正好碰到杜默,她似乎正要去隔壁画室,在门口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你……要走啦?”

“嗯。”

“顾师兄!”身旁忽然有人叫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顾霁扭头一看,是本科三年级的一个小女生,从这儿路过时听说他们要外出写生,也过来寒暄几句。

他一面随口敷衍着一面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杜默,在小女生过来的时候她便走到了走廊另一端正对楼梯口有栏杆的地方,凭栏远眺。

好不容易敷衍完,他朝楼梯口走了过去,经过杜默身边时他对她说:

“我走了。”

她转身注视着他,眼睛里闪闪发亮,却一直沉默不语。

“好!”隔了好久,她终于吐出这么一个字。

他又往前走两步,停在了楼梯口,再次转身面对她。

“那——我走了。”他第二次说道。

“……嗯!”她又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很小声的应了一声。

他发觉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有点迈不开腿。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失神般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她也同样专注的望着他,两人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对方身上,那画面要说成是难分难舍实在是一点都不为过。一时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腻、醉人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他忽然一阵冲动,想要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抱,他需要费点力气才能将这阵冲动压制住。

“走啦!”他第三次说。

她微笑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却颇有些勉强,仿佛费了她好大力气似的,她微笑着低声叹道:

“拜托——!”

于是他有点自嘲的笑了笑,终于转身走进楼道里。

刚下了五步楼梯,身后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喂——”

他立刻转过身来,望着她,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着她说下去。

“那……你下午都不来了吗?”

他下午和晚上都有事,本来是不会再到画室了,但是听她这么一问,他稍一犹豫,随后答道:

“我晚上会来的,还要拿一些东西。”

“哦……”她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对他点了点头。

他再次展开笑容,在她的目光中下楼去了。

晚上在校外给一个高中生上完家教课,已经九点整,顾霁对热情招呼他吃些水果再走的学生家长说了句有急事,便匆匆朝学校赶去。等赶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六楼的整个走廊里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走光了,只有她的画室还开着门亮着灯,他心里一阵歉疚又一阵温暖——她一直在等他,一直等他到现在!

他打开自己的画室门,先将做家教带的东西放好,然后径直走向她的画室,在敞开的大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她缓缓回头看着他的画面,仿佛电影慢镜头一般,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时至今日,他都还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她当时缓缓回头后那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她没有如往常一般满脸笑容,而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她在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外凝望着他,仿佛一瞬间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神之中有着不知所措的惶惑。

然后所有这些都只是几微秒之内发生的事,只一眨眼,她立刻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

“嗨!”她站起身来,“是你啊,那么晚了还来画室啊?”

这小姑娘,又在耍小心机了,他明明告诉她晚上要来,她明明在等他,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她还在等,这会儿却轻松随意的说得好像她只是偶然在这里一样。他没有揭穿她,只是感到一阵心疼。

“嗯,我到画室来拿东西。”他很配合的一面回答一面走到了她身旁。

“明天下午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去看藏画了,我明天一整天都要到隔壁专科学校去给学生上课——我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呢,你知道吗?”

“是吗?”她看起来微微有些吃惊,但没有多问原因,只是转而问道,“嗳,那你在那边教什么呀?”

“教素描。”

“素描?”她似乎更吃惊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大概是在意外他学的是国画,教的却是素描吧。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说,“我也一直好想学素描呢——我可不可以到你上课的地方去听你的课啊?”

“可以啊,那很容易嘛。不过要等到我回来再说了。”

“好!”

“那,我过去了。”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他说道。

“哎,东西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他说的是实话,该收拾的,他早在上午就收拾好了。

然而她没有理睬他的回答,还是跟着他来到他的画室。

他于是打开柜子,又拿出一叠画纸再放进画夹里,一面对她说,“我走了在学校里好好练字,我回来要检查的!”

“是——顾老师的话怎么敢不听!”她顽皮的答道。

“记得要好好学习……”顿了顿,他加上一句,“等我回来陪你出去玩。”

“好!”对于他的这个承诺,她很是满意,开心的笑起来。

是时候该走了。他背起画夹,朝门口走去,她默默无语的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口来到走廊里,然后他关上了画室的门。

在那道关上的门外,两人再次对面而立。

“路上小心些,注意身体,在高原要注意安全,要保重啊……”杜默一句一句的叮嘱着,她每说一句,他便应一声,终于,她能想出来的都说光了。她似乎耗尽了力气一般,愣愣的望着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一路顺风啦!”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说完,她转身走进自己的画室关上了门。

在那道关上的门外,顾霁默默站了好久,他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很是难受。深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转身离去。

杜默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愣愣的望着远方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然后,一件令她自己无比意外的事发生了——她哭了。

过去的五个小时里,杜默一个人呆在画室里,一边画画,一边等他。说是画画,其实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她坐在桌前,画笔没动几下,却一遍又一遍的抬起手腕看时间。腕表的时针无声无息的移动着,越过了六点、七点、八点然后又越过了九点,开始缓缓朝十点靠近,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她越来越心神不宁,坐立难安,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一会儿又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跟他好像,每一次她都满怀激动的跑出门去看,然而每跑出去看一次就会变得更加失望——难道他不会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

眼看就要到十点了,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整栋大楼安静得可怕,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十点一到,就要熄灯了,他,一定不会来了……

她颓然坐在沙发上,放弃了继续盯着表看,也不再关注已经没有一点声响的走廊,她终于静下心来,静下心来仔细观望自己的内心,她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心,并且毫无掩饰的直面着它,对它坦白承认:

——是的,她,喜欢上他了……

好奇怪!当她明明白白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心里竟然连一丝兴奋激动的情绪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宁静温馨与美好,仿佛这原本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就好像春天到了百花盛开,秋天到了硕果丰盈,就那么自然,就那么美好。她以前也不是没喜欢过人啊,念中学的时候也曾半真半假的喜欢过三五个男生,大学的时候又有了吴玮。她还记得刚和吴玮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新奇又是兴奋,有个人可以每天陪她一起玩一起疯,对她嘘寒问暖给她买饭送药,时不时还送花送礼物送零食,让她觉得很是得意很是激动。可为什么喜欢上了顾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感觉呢?为什么这种宁静自然的感觉,会比那些兴奋激动,更令她感觉到可贵与满足呢?

正当她深陷在自己的迷惑之中时,如寂寞一般宁静的门外竟然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他!”她心里毫无根据的升起这样的感觉,就像第六感一样。她悄悄出门一看,果然,对面画室的门大开着,灯光亮了起来,开门的人已经进去了,可是她知道:那一定是他!

他终于来了,当他站到她的画室门口轻轻敲响大门的时候,她的心中思绪万千,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跟他聊天,跟着他到他画室看他收拾东西,一句一句叮嘱他小心保重,听他说着回来以后陪她出去玩。做着这些的同时,她能清楚的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依恋和不舍在一点点膨胀变大,变得越来越令她自己难以控制,于是,她赶在自己失控前转身离开,将自己关进了画室。

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她走到落地窗前,愣愣的望着窗外的夜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宣泄心中那些如海啸般巨浪滔天的复杂情绪,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第二天的书法课,张老师带着一大群人来到图书馆看仿真画。面对那些精美清晰得如同真迹一般的仿真画,同行的每一个人都神情兴奋,兴致高昂——只除了杜默。

每拿出一幅画摊在桌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爆发出一阵赞叹:

“哇,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哇,这是沈周的《庐山高图》!”

“哇,《溪山行旅图》!精!画得真是太精了!”

……

而杜默,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山水画,也一点看不懂那些皴擦点染的技法,更糟的是,她忽然对那些什么构图啦技法啦之类的东西感到莫名的厌倦。她心里想着的是,顾霁他现在在干嘛呢,正在给学生上着素描课吧,要是他也能来跟我们一块儿看画该多好啊,他一定会好专注好入迷的看这些画,偶尔还会若有所思,说出一两句很有见解的评议。而她可以一直站在他的身旁,有些什么不明白的就向他请教,他一定会很热心的帮她解答,说不定还会像个老师一样对她指点这指点那!

她一面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一面下意识的伸手握住脖子上戴着的那个骨雕小头像,大拇指轻轻在背面刻着的那个“默”字上摩挲着,用心感受着它留在她手指上的细微的凹凸感。那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描摹用心雕刻的啊!她脑海中浮现出他在灯下一手握着刻刀,一手拿着挂件,埋着头凝神静气的专注模样,想着想着,眼中竟然又泛起一阵泪意。

昨天夜里那阵突如其来却又来势汹涌的眼泪毫不留情的将她内心的感受暴露无遗,她惊讶于自己的感受,竟然会有那么强烈,那么难以遏制,不过才认识他大半个月,为什么她竟然已经在乎他到了这样的程度?不知不觉之间,他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太过重要的位置,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晚上又独自一人来到画室,坐在画案前,她只觉得整个人懒懒的,简直一动也不想动。尽管如此,她还是拿起笔来,强迫自己开始对着顾霁送给她的那本赵孟頫小楷《千字文》练字。

时间流逝之际,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停住了笔,正神情木然的呆坐在桌前,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中握着的笔还未刮干,笔尖上的墨一滴滴的滴下来,将只写了几个字的宣纸浸黑了好大一片。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她体内奔流不息的那股热烈的活力此刻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好像灵魂离开了,只剩下了一具空荡荡的躯体。

老天,怎么会这样?她怎么竟然会变成这样?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令她感到陌生,感到吃惊,感到不可理喻,她这辈子还从未试过如此的思念一个人,没想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竟是如此酸涩,如此销魂,却也如此幸福,如此甜蜜。

她细细体味着这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任自己继续呆呆的坐着,目光凝滞。

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将失魂的杜默惊得浑身一震。一把抓过来看,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是他,一定是他!她飞快的按下了应答键。

“喂?!”

“杜默吗?我是顾霁。”

果真是他!

“顾师兄!……”

“你在干嘛呢?”

“正在画室里练字呢!”

“真的?那么乖啊。”

天呐,他含着笑意的语气好温柔。

“可是我都练不下去了——心里乱乱的!”她头脑一热,一句大胆的话便冲口而出。

“是吗?……”他沉默了半晌后说,“我现在到火车站了,今天晚上九点过的火车,要明天晚上才能到呢。”

“喔……”他刚到车站就给她打来电话报平安!她又不是他女朋友!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杜默忽然一阵激动。

“……那,你们到底要过多久才回来呢?”

“说不准,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星期吧。”

“好久哦!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杜默脑子又开始发热了。

他温柔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是在笑她的要求太无理取闹了吧。

“对了,你们宿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以后打到你们宿舍吧,不然你接电话很贵的。”

嘻,他真体贴呢。杜默开开心心的将电话号码念给他听。

“好,我知道了……记得要好好用功啊,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哟。”

“我会的!”

很有默契的,两人又同时沉默了,在这阵沉默中,杜默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某种无需言语的交流,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彼此心意相通。那种感觉令杜默觉得格外神奇又格外珍贵。

终于还是顾霁开口先说:“那……就这样啦。”

“嗯,好。路上千万要小心啊。”杜默再一次的嘱咐道。

挂断了电话,杜默还将手机握在手里舍不得放下。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居然浑身发烫,心也跳得异常厉害,只觉得好兴奋好开心。

唉——,还有三个星期呀,顾霁,快点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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