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第十八章
2008年劳动节过后的第二天，高杉坐在宿舍里，一边挑挑拣拣的吃着刚从食堂里打来的午餐，一边听着上铺的温兰就着最近一阵子她男朋友在校外找工作难从中所看出的当今大学生毕业后就业难的事。
温兰说：“看着他我也想到了自己，虽然咱们学校的牌子是可以拿出去的，但是这个专业目前市场人才饱和的太厉害，咱们学校的这个专业又不是全国最好的，充其量只能算是B类，所以想找一份自己对口的专业工作其实是很难得一件事，就说齐立冰吧，他出去面试，人家第一并不是看你的文凭，而是要工作经验，咱们大学生哪有什么工作经验？再者说，咱们如今早已经错过了北京土地规划的最佳时期，前些年，咱们的专业可是很火的，俗话说物以稀为贵，现在咱们所学的专业北京市一抓一大把，哪还轮得着咱们？”
高杉默不作声听着温兰的叨叨，用筷子把饭菜里认为是不太新鲜的青椒夹出来扔进废纸篓里，她把嘴里的白米饭咽下去以后才说：“现在找一份好的工作，确实不容易，可是我认为如果你肯干，其实就业机会还是有很多的，现在不是每年都在报吗，没有工作的大学生多少多少万，我觉着他们与其在家里坐着等自己喜欢的工作找上门，还不如先解决吃饭问题，等以后有了机会在转业也可以。”
高杉说的是实话，这的确是她内心所想，半年前白羚和梅洁也在找工作，小两口不出四五天就把工作落实了，梅洁找了两份工作，一份是在麦当劳里当计时工，另一份是做平面模特，白羚则是在一家动漫公司给人家画动画，工作是很幸苦，专业也不太对口，可是至少人家两人现在算是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独立生活，高杉最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所谓的找不不到工作，是社会原因还是自身原因？高杉没把自己对齐立冰的个人看法告诉温兰，因为她一直认为齐立冰虽说性格是好，可谈话间却发现是一个好高骛远，总是一心想着挣大钱的人，可现在哪有这样天上掉下的馅儿饼？高杉谈不上喜欢齐立冰，可身为温兰的好朋友，高杉又不能说出批评她男朋友的话来，所以只好是温兰说什么，她就点头应什么，只不过心里却暗自嘀咕：按齐立冰现在这样的心态，进了社会也会栽跟头。
“咱们现在已经大三了，其实我觉着咱们班的大部分学生的想法还是对的，趁着在大学期间在外打打零工，涨涨社会实践经验，将来一毕业进公司面试的时候，也不会让人家一眼就看出咱们没什么社会认知能力，现在什么都讲求关系，你就看看人家朱莎的男朋友，他爸早早的就把他的未来给安排好了，虽然人家学习不咋的，可是将来一毕业就可以进咱们北京最好的报社里工作，唉！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人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高杉接口道：“有的生下来就十斤重，有的才七斤多一点，你能说是公平的么？不过啊，温兰，我觉得你还是太悲观，找工作这事---------”
高杉说到这儿有些囧，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没有资格去安慰那些为工作而烦恼的人的，因为她的处境其实和孙正涛有些像，自己将来进入社会以后的人脉还有机会，都有着母亲为她做铺垫，这是一条捷径，也是一条省时又省力的好方法，高杉忽然觉着自己其实真的很幸运，真的因该跪地祭拜一下老天爷，感谢他老人家对自己的照顾，不过既然话已经出口，温兰又在等着她把话说完，高杉只好转念又一想，想出一个可以接上刚才话头有能显得很自然的话题，她说：“说到工作，虽说你和齐立冰都是外地人，可是你们毕竟有有本事的亲戚可以帮忙，你想想那些异地来京求学却没有人脉的孩子，他们不是更难于立足么？”
很显然高杉的话说住了温兰，温兰半晌没开口，不过她还是嘟囔了一声：“那就回家乡呗！少一个人就多一份可以参考的职业。”
温兰的话让高杉心里一阵子不高兴，这可不是温兰说话的口气，自从她开始跟着齐立冰步入社会以后，不止是高杉，就是梅洁和朱莎都说，温兰变得有些自私，还妄自尊大，她想回击一句比较厉害的话来让温兰闭嘴，可是又觉得这不关自己的事，就没开口说出难听话来，而是旁敲侧击地来了一句：“也不能这么说，就说咱们班的老大吧。人家十五岁就来北京自个儿创业了，你看人家学习工作两不耽误，在公司都是一小头头了。”说到这儿，高杉还是忍不住加了一丝嘲讽的味道说：“我跟他聊的时候，觉得他比很多人强多了，找男人就该找这样的。”
“倒也是。”温兰点点头说：“他我也挺喜欢的，觉着人家确实不赖。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咱们班绝大部分的外地孩子在北京还是有门有路，十三不靠的也就老大一个人-----不，我想起来了，还有两个人，表面看上去就是在北京无依无靠，一个就是沈勇，不过那孩子我不想多说什么，听朱莎说，一天到晚就在宿舍里玩游戏，什么也不会，还有一个就是莱湦。”
高杉听到温兰说出莱湦的名字的时候，心里一咯噔，她抬起头望着上铺的温兰，心想：“她怎么会提起莱湦来？他俩可是一点交集都没有的。”
“你应该跟他聊过吧？”温兰问：“再怎么说梅洁和白羚------”
“是聊过。”高杉继续低下头吃东西：“可是不多，那人不怎么爱说话，我也就没太多的搭理他。”
温兰没在意高杉的话，而是在那里仍旧接着自己的话头：“我就觉着那家伙其实还行，孙正涛也说了，别看那家伙平常不肯不哈的，其实心里鬼得很，很懂得给自己套磁儿铺路子，你就说咱们学校的那个挺有本事的莫言吧，人家可是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谁也不爱搭理，可是你看他就挺愿意帮助莱湦的，又是介绍工作又是介绍熟人，也不知道------”
高杉听着，却没搭话，饭已经吃完了，高杉还在用筷子夹着盆里的几星米粒往嘴里送，就在温兰还在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宿舍的门敲响了，接着一个女孩的脑袋探了进来：“请问高杉在么？”
“在。”高杉应一声，她很感谢此刻能出来一个人止住温兰的叨叨，门前的那个人高杉认识，是外联部的一个负责人，具体管什么事项高杉不是特别清楚，于是她微笑起来问：“找我有事？”
“是的——咱们能出来说吗？”
“哦——好啊！”高杉站起来，背对着那女孩向温兰报以抱歉的笑容，就跟着那女孩出去了。
起初那个女孩似乎有些害羞，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高杉好半天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末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个女孩是想通过外联部，跟外校举办一场友谊运动会，她说的倒是挺在理，这不赶上奥运年嘛，还有三个月北京2008奥运就要在万人瞩目下开幕了，既然身为中国人，那当然希望可以通过这次身在家门中的运动盛世推广运动带给人们的种种好处，高杉觉得她的话并不假，心里也动了这方面的念头，这一阵子，广播社运作正常，已经成为校内最为活跃的社团之一，她之所以找她，也是希望，她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怎么可以把这件事办的像模像样，高杉听着，心里却有了一个疑问，既然是外联部的主意，那为什么不是他们的社长来发动，而是由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来组织这场友谊赛呢？想了一会，高杉终于从对方的话里逮到了答案，这个女孩跟她一样，也是外联部在找不到出头之日，希望通过私下组织这么一场友谊赛提高自己在学校的威信，她的话非常隐晦，闭口不谈自己社长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只是一个劲儿地拍高杉的马屁，高杉听着，觉着其实这个女孩还是有些想法的，如果通过这次友谊比赛可以筹到些钱，也真的是非常好的一个提议，高杉瞅着对面的女孩，心里想，原来她是想通过我来实现自己的目标，挺不赖的嘛！想了一会，高杉说：“你的想法真的非常的好，可是这事我一个人拿不准主意，得回去跟我们社员商量一下，如果他们也赞成的话，那么我们广播社就参加这次组织的活动，高杉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那就是你也得回去和你们社长好好商量一下，你自己或者还有几个其他不得志的人单靠一个广播社是办不成这件事的，高杉的想法也不是不在理，因为这件事并不像广播社改革的事那么简单，因为它牵扯的项目太多了，首先就是外联部的社交问题，还有就是到底要选择哪个体育部来打头阵，再者就算广播社加入，充其量就是做做宣传，采访一下组织者，其他的事那只有事情有了眉目再说。不过，很显然，女孩子对高杉的提议不是很乐于接受，按她的意思，如果这事让自己社长参一脚的话，那她就没有露脸的机会了------高杉看到了一个蠢蠢欲动，但又不懂得合理安排自己步伐的失败野心。高杉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中同样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好处，于是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先将对方一军，让她骑虎难下，既然她有野心，就该考虑到这其中的风险问题，高杉通过看商业书还有自己的切身体验，决定要好好干一场。
她说：“今天晚些时候，我就和我们社员谈，决定以后就去找你们社长，我希望----到时候，咱们再谈谈你的计划。”
“好吧。”女孩沮丧地说，可能明白了高杉话语中所透出的强硬，就像‘洁子二号’那样，看着梅洁手里拿着火腿肠，却又知道在吃到嘴里之前得好好讨好自己的主人，不情愿地接受了主人暴风骤雨般的爱抚。
当天高杉就在广播以后召集起了广播社的所有成员把这件事说了，和往常一样帅力和万芳等自己死党照样拍手赞成，不过令高杉意外惊喜的事，一直站在社长那边的小毛这次也出人意料的站在了自己这边，只剩下社长一人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高杉也没在意，便一个人去找外联部的人了，很明显外联部社长已经知道了此事，因为那个今天中午和自己来聊天的女孩就站在社长身后，一脸哀怨地对高杉怒目而视，高杉微笑着对她点一头，心想：自己真成了莱湦说的那样了，想看到更高的风景只能踩着某人的肩膀，不过她认为自己这并不算是过河拆桥，因为就事论事，她确实没有独当一面的那种本事。
外联部的人员中有高杉认识的人，就是如今白羚嗤之以鼻的同宿舍的侯奕，高杉倒是对他没有恶感，现在他就坐在自己的对面，跟几个女生说着玩笑话，见高杉一走进来，便抬眼望着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再搭理身旁的女生了。
他是一个长相不俗的男子，属于那种俊俏消瘦的类型------只是有些太过消瘦，还有些塌胸，不过脸上白净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那个好看的头骨，鹰目烟眉，显得有股说不出的冷峻与脱俗，像是被白雪女王吻过的王子，又像是从画像上走下的道林格雷------如果非说他的脸上有什么缺憾的话，就是那排残差不齐的牙，像是在出生前被嫉恨他相貌的老天爷不客气地狠狠踹了一脚，从而造成了现在这种不良局面，因此他笑的时候，很少会和白羚一样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哈哈大笑，从而掩盖了自己的劣势，成为学校里最让女孩子心动的异性之一。
他待人的态度非常得体，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特别是对女孩子，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偶露的情意绵绵直戳所有人的内心世界，入学之初，高杉对他的印象颇佳，直到现在也是，只是梅洁自从和白羚好上以后，也渐渐对他冷眼相待起来，高杉不是一个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对周遭人的八卦“说他抢了白羚以前的那个女朋友，然后又说是一场误会”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不过针对这件事，她认为------她当然明了夫妻应该同仇敌忾，所以她既不会站在梅洁这一面，也不会对侯奕所谓的“自恋”人品做出妄自品论的判断。
按外联部社长的想法，既然要组织一场友谊赛，那么比赛项目可得好好斟酌一下，照他的意思，最好是具有夺人眼球的项目，比如说篮球、足球，这些男生爱看，女生也爱看的比赛，但是很明显自己学校这两项都难登大雅之堂，出去比赛不够丢人现眼的，学校他们倒是已经考虑好了，就是离自己学校最近的XX大学，一则这所学校长年来跟他们有着公家性质的竞争，以至于两方的学生互看都不顺眼，二则，这家学校的高层领导中有自己的亲戚在，好开展活动。
“那好啊！”高杉接口道：“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可是关键是要选对比赛项目啊，我可不想让咱们学校的脸面丢到太平洋去。”
高杉虽说不是体育迷，她也不知道自己学校在体育方面倒底哪个拿出去不会给自己脸上抹黑，因为自己学校并不是体校，没有专门培训未来为祖国争光要站在奥运领奖台上的地方，就算学校是有类似的组织体育比赛，那也是关上门自己的小打小闹，往往造成不了整个学校的轰动效应，高杉是从商业角度开看待这个问题的，看的人少也就意味着商业运作的失败，于是她当下决定，要尽快调查出学校哪个体育项目比较擅长，她瞅了一眼站在外联部社长身后的那个女孩，心里灵机一动，张口便说：“你能帮着调查一下吗？”
“我早就调查清楚了。”女孩不冷不热的说：“咱们学校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乒乓球了，曾经有一位同学代表过咱们国家参加过大学生运动会呢，不过现在他已经毕业了。”
“我就说嘛！”社长摆摆手：“再说了，乒乓球一点也不刺激，怎么能像篮球足球那样让人看得激动万分呢。”
高杉明白，虽然乒乓球被国人誉为国球，可是跟篮球足球比起来，它确实少了那么一点吸引力，可是眼瞅着那个女孩脸上因社长的否定挂上了不悦之色，就说到：“那也未必，我就喜欢乒乓球，如果咱们做得好，照样可以组织好这场比赛。”
高杉很高兴自己的一番话在女孩脸上起了效用，女孩对她报以一丝志同道合的微笑，高杉心里那股道德谴责感消失了，她认为女孩和她达成了某种共识，而这种共识的暗语是以诚待人，互惠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