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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没想到竟然能看见陈乔安,枚红色的大衣,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佳音像站在原地,连脚步都迈不开了。陈乔安似乎也瞧见了佳音,隔着巨大的橱窗朝着佳音招手,佳音无奈,只能朝着她微微一笑,那个微笑风淡云轻,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叶染在一旁看不下去:“笑得这么牵强还不如不笑。”

佳音刚准备反驳,陈乔安已经从CHANNEL专卖店里出来了,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见到佳音十分客气,“佳音,有空去我家玩啊,我爸爸前不久还在念叨着你。”

“好的,一定。”佳音连忙点头。

两个人寒暄过后,佳音本想找个借口开溜,谁知道陈乔安竟然开口说:“启明也回来了。”

“嗯?”佳音愣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哦。”

“前不久同学聚会,大家都说很想你,不过都联系不上你。有空一起出去玩玩啊,我在英国待久了,国内变化还真不是一般般大。”

佳音无奈,只得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上去,陈乔安问了佳音的工作和生活,佳音只是不痛不痒地一笔带过。最后陈乔安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告别。

一路上叶染把她那八卦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那女人一定是你的情敌。”

佳音睁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你一见到她脸色都变了,你平时虽然也不太爱说话,但也没见过你这么敷衍谁,那女人不是你情敌是谁?”

佳音分外诧异,她以为她装得很好,却连叶然都能瞧出她的异常,佳音懒得搭理叶然,沉下脸道:“你就继续编吧。”

叶然瞧出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也就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老江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若是在许致安那里佳音的手机都是关机的,但好在昨晚和他闹得不是很愉快,他把她晾在一边,所以她又回自己那里了。老江在电话那边极为不满:“小沈,你自己看看,今天写得是什么?先不说稿子的内容是否合格,上面的格式与错别字你都没矫正吗?”

佳音这才想起见到陈乔安后一整天的心神不宁,期间把老江交代给她的任务匆匆忙忙赶完就回来了。无可奈何,即使睡意很浓,也只得半夜爬起来把老江打回到她邮箱中的那篇稿子重新改了一遍,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发了过去。

改完稿子后确实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是那种极为清醒的状态,佳音打开电脑,登陆很久之前废弃的那个MSN账号,一眼就看见上面那个小猴头像竟然是亮的。

当年自己的这个账号都是他帮忙申请的,他告诉她密码,她登上去才发现头像竟然是个小猪,问他:“为什么你的头像是猴子我的却是个猪啊?”

“因为我是属猴的。”

“那我也是属猴的,为什么我的却是个小猪啊?”佳音不解。

他眯起长长的眼睛,笑得奸诈无比,离她好几步远才说:“因为你像猪啊!你多懒啊,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江启明……!”

佳音匆匆忙忙下线,然后关上电脑。对着电脑发呆。

许致安有一部电话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佳音平日里很少给他打电话,除非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佳音的声音低沉沙哑:“来接我好不好?”

许致安皱眉:“我今天不回去,我还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佳音这才注意到了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时不时还有麻将哗啦啦的声音,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慵懒散漫:“平日里跟咱们一起打牌,也没见他接过谁的电话,这一准是咱嫂子来查勤了。”

一帮人在一旁随声附和,轰然大笑。

“我没事,就是……”佳音想了很久也想不到让他半夜来接自己的理由,索性也不想了,只是压低了声音:“那你让司机来接我好吗?”佳音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你自己给老莫打电话!”老莫是他的司机,给他开了十多年的车。

佳音还想说声谢谢的,电话那边啪得一声就挂了。

半夜回到小环山别墅已经一点多了,佳音连走路都不稳,本来是不困的,没想到半路上竟然就睡着了,还是司机喊她她才醒的。等到回去的时候连澡都没洗,穿着来时候的那套衣服和衣就跑到客房睡着了。

半夜有人拍她的脸,她睡眼惺忪,许致安那双的眸子在黑夜里发着幽暗的光芒,她一刹那被惊醒,语气里惊魂不定:“我……我没有在主卧里睡,这是客房。”

真难为她,发烧成这样,竟然还记得他有洁癖,没洗澡不能睡主卧的床。

“你起来,我们去医院。”许致安摸了摸她的额头说。

“我睡一会儿就好,我就是头有点疼,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佳音有气无力,只觉得头昏沉沉的,然后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套崭新的睡衣躺在床上输液。许致安的私人医生在一旁和管家交待事宜,见佳音醒过来了把温度计看了一遍,非常和蔼地同佳音说道:“烧已经退了,这几天注意休息没什么大事。”

佳音迷迷糊糊,管家送走了医生,方姐上来送早餐的时候,佳音悄悄拉着她问:“许先生呢?”

“许先生一早就走了。”

“那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说。”方姐也无可奈何。

“嗯,那你忙吧。”

佳音没想到的是竟然收到了陈乔安寄给她的请帖,整个请帖都是手写然后复印的,好看的天蓝色信封,里面是精致的卡片,隽秀的手写字体:欢迎参加江启明先生和陈乔安小姐的订婚典礼。下面写着时间和地址。

那字迹,隔着这些年的时光荏苒,隔着大洋彼岸的千山万水,佳音都能一眼看出来,认出来。佳音想起很久之前在灯光底下一遍一遍地读着他给自己写的信,也只有那些信陪着自己挨过了一段绝望的时光。

手机里躺着陈乔安给自己发的短信:佳音,请帖收到了吗?真心地希望你能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佳音本想回复收到了,但是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之类的话,但是在发送之前都被自己删除了。佳音承认自己是个矛盾到几乎可笑的人,事情过去那么久,她知道不应该再纠结于过去,但是她不敢去,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她该怎么办呢?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她想起很久以前,在她纠结一件事情的时候,陈乔安有时候会替她分析事情的始末,然后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案。她们是发小,又是同学,在一起长大。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如果不是江启明,那么现在,她们应该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她们足足有五年没有联系了,但是佳音还是非常在乎陈乔安的,因为她几乎是她唯一真正敞开心扉的朋友。后来家里出了事,她几乎断了和过去有关的所有人的联系,她只能在一个个幽深黑暗的夜晚,对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

订婚的前一夜她几乎彻夜失眠,几乎把衣柜里那些平时没穿甚至连牌子都没撕的新衣服都试了个遍,最后选了一套米白色的米兰当季新款连衣裙,然后就是挑珠宝,许致安很少看她穿得这么考究,随手指了套镶钻的项链,佳音很乖很顺从地戴上,然后便细细打量着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真是漂亮,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着,一切都是无懈可击,包括裹在妆容之下那颗疲惫的灵魂也被掩饰的好好的。

路上佳音用手轻轻地触摸着项链上的钻石,突然想起了什么,令司机调头回出租屋里。

司机迷惑:“沈小姐,只剩下半个小时了,现在回去恐怕来不及了。”

佳音坚持,司机也没说什么,还是把佳音送到了她居住的出租屋里。佳音从手袋里掏出钥匙,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开衣柜底下那个铁盒子,里面的信纸哗啦啦地散了一地,佳音终于看到那条镶着碎钻的银项链。

送它的人已经离她而去了,还好,它还在,它还会陪着她一起,继续度过往后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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