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让你做我朋友(1 / 1)
放学了,中午阳光直射地面,不再斜照在青绿色的门上,在走廊外像一盆水倾倒水柱一样垂直而下。B幢501的门还开着,除了陆一其他人都走了,她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张座位上写着作业,肩上的长发像一朵黑玫瑰悠悠地开着,她低着头皱眉,在演算纸上来回画图,在圆内的不规则三棱锥,底面边长,高,好像不对,舍弃 ,再重新画图。她的额头很好看,虽然没有阳光的映衬,还是清清爽爽的模样。眼睛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计算三棱锥的体积中,在作业本和演算纸之间来回转动,像玲珑剔透的黑葡萄。薄薄的嘴唇像早晨挂在枝桠上的玫瑰花瓣,微微地红艳不失优雅。心无旁骛的模样如同成绩排行榜上所公布的一样出色和美丽。
付双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用圆珠笔在纸上唰唰地画线,构图,皱眉,展开,皱眉,舒缓。像一朵花开的过程。看着她慢慢地演算,把答题过程整齐有序地写进作业本,合上本子,放进桌下的柜子,站起,背书包,转身。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付双宜像一棵树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陆一站在原地怔了一下,然后走出来,拿出钥匙,关门,“咔擦咔擦”扭动钥匙把门锁上。付双宜退出教室门口看着陆一完成一系列动作。
陆一锁上门,转身就走。黑色的靴子在米白色的瓷砖碰撞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
喂陆一我让你做我朋友。付双宜站在青绿色的门前,对走向楼梯方向的陆一喊。喂陆一我让你做我朋友。她又说了一遍。
陆一停住脚步,转身,说
不需要。
转身,然后继续往前走,转向楼梯的拐角。
让你做我朋友。这句话好像不太对,这是个让步状语句还是个祈使句,换个词,允许?允许你做我朋友?好像变成了一个命令,也不对。付双宜挠挠头,想着该怎么表达。
陆一的身影在走廊那边渐行渐远,付双宜赶紧追上去。
付双宜背着个书包快步向前跑,包里面的文具七上八下,哐啷哐啷地响。下了楼梯,转个弯,她快步走到陆一前面,刹车。
陆一我说让你做我朋友不行么?付双宜看着陆一,语气软了一些,气微喘。
不行。陆一说。她从付双宜刹车的地方绕个弯,继续往前走。
哎你、哎哎。付双宜在后面看着陆一像风一样从面前飘过,飘到校园小道的尽头,像一缕烟迅速消失。
付双宜站在原地,像被风抛弃的落叶。她用手抠着指甲,太阳又往□□斜了点。
付昊泽的手机响了,是老陈。
少爷,今天真的不用接你们了?老陈在那边不放心地问。
嗯,今天我和双宜搭计程车回去,你先回去吧。付昊泽站在楼梯拐角轻声说。
那我先回去了,别太久啊何嫂会着急的。老陈又叮嘱了两句。
好。付昊泽挂了电话。走出楼梯拐角。
双宜。付昊泽站在B幢教学楼前,朝校道上的付双宜喊。付双宜转过身,看见付昊泽站在自己的身后。
哥你什么时候来了?她马上又雀跃起来,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刚刚。付昊泽看着付双宜被太阳晒得红红的,撑开一把很大的老式雨伞。
谁的?付双宜突然看到一把大的老式雨伞被付昊泽像莲花一样打开。
老陈的。付昊泽走上前,截住落在付双宜身上的阳光。
糟糕,老陈还在等吗?她现在才想起有一件这样的事情还没处理,充满愧疚感,眉头皱起来,着急地拿出手机。
付昊泽看着付双宜着急的模样偷偷地笑,又不忍心瞒她太久。
已经回去了,今天我们搭计程车回去。付昊泽的笑轻轻的像风一样不太张扬。
喔。付双宜放心了。哎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哎哥你很不道德耶。不太张扬的风还是被发现了。
付双宜挽着付昊泽的手,沿着校道走出校门口,截停一辆taxi。
两个人上了车,付昊泽对司机说,御景海岸。
好嘞。司机是个爽快人,笑着回答然后往目的地驶去。
哥交个朋友真的很难吗?付双宜坐在车上,对坐在她旁边的付昊泽说。
有些难,有些不难。车外车辆川流不息,两旁的树唰唰地从窗前划过。
那哪些难哪些不难?
像你今天的就难。
哥你都知道了,可是没有错啊为什么预想的结局不一样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她像在反思又像在极力说明她理论的正确性。
你是怎么说的?付昊泽要开始剖析这个理论了。
我就说陆一让你做我朋友。
让你做我朋友?
对呀有问题吗?
如果我说付双宜让你做我妹妹你会怎么回答?
我愿意啊。付双宜毫不犹豫地说。
付昊泽像看着一朵变异的花一样看着付双宜:其实,付双宜的世界外人无法理解。
来来来。付昊泽对持理所当然态度的付双宜说。
付双宜把头伸过去,付昊泽用手拨开付双宜的头发。
哥你在干什么?付双宜不解地问。
看看你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啊?虽然知道哥哥是故意贬低自己,不过付双宜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她乐在其中。
双宜双宜。
嗯?
居然是棉絮耶!
是吗是吗?拿出来给我看看。付双宜认真地说,好像真的有这件事一样。
你这个丫头。付昊泽拍拍她的脑袋,败下阵来。
哈哈哈。付双宜笑得毫无顾忌。
来来来哥。付双宜也对付昊泽招招手。
干什么?
刚才你检查我的,现在轮到我来检查你了。付双宜说得理所当然。
付昊泽把头伸过去,付双宜拨开他的短发,像一位手术台上的医生一样专业,而付昊泽,就是她要“动刀”的对象。
哎呀哥不好了哥。付双宜说得很着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听她的语气好像自己头上长了一个大疮疤一样。
哥你的头盖骨里面什么也没有耶。付双宜认真地回答,对病人出具“死亡”证明书。
哈哈哈。付双宜笑得前仰后合。
司机在镜子里看着这兄妹俩搞怪的行为,也笑了。甜甜的气氛弥漫在车内的空气里,让人十分愉悦。
海景海岸到了,付双宜跳下车,付昊泽在身后,付了钱对司机说了声谢谢。付双宜率先走到别墅门口,按下门铃,对着显示屏说,何嫂公子回府了还不开门想治罪么?
何嫂在显示屏里看到了付双宜撅着嘴的模样,笑呵呵地按下开门键。
付昊泽站在门口,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这个搞怪妹妹。
公子,请。付双宜对着付昊泽认真地说,然后走上前挽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午饭过后,付双宜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之前买的卡纸,抽出一张桃红色的,拿出剪刀像裁剪衣服一样开始裁剪卡纸。
付昊泽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妹妹又开始捣鼓新的工艺品。不规则的纸屑纷纷扬扬落满一地,粉色的床单上堆垒着桃红色的卡纸,仿佛层层叠叠的千层饼。付双宜把铅笔插在头发上,皱着眉思考着什么。又快速地剪掉卡纸的一角,拔下铅笔,认真地在卡纸上唰唰地画着什么,停下,想了一下,然后换了张卡纸,又把笔重新插回头上。
付昊泽走进来,拿起被舍弃的那张桃红色的卡纸,在干嘛呢?
哥你怎么像鬼一样无声无息。付双宜继续埋头做她的工艺品。
其实,你可以说我们做朋友吧,现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付昊泽看着被裁剪的卡纸越来越多,像一堆堆小山分布在各个角落。
可是……
可是你不好意思。付昊泽接过她的话。来,给我。付昊泽把付双宜手中的卡纸拿过来,在她的头发上拿下铅笔,看着这个画到一半的半成品。
是这个吗?付昊泽指着一个图案问付双宜。
是。付双宜跳下床,去拿剪刀和其它颜色的卡纸。又在窗边的柜台里左翻右翻,绕过旋转椅子,跳回床上。不对不对,是这个啦哥,黄色鸢尾花。她拿出另一个图案对付昊泽说。
一定要是黄色的吗?付昊泽拿着铅笔,看付双宜递过来的图案,开始在卡纸上唰唰地画。
是,颜色不用涂我来弄。付双宜又绕过旋转椅子,去找其他的卡纸配件。哥你说这个办法有用么?付双宜又跳回床上,坐在付昊泽旁边。
老实说,不知道。付昊泽一边画一边回答。
付双宜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后坐下来,看着付昊泽认真地一笔一笔的描绘着鸢尾花的轮廓。
等付昊泽把鸢尾花画完整后,付双宜比划着卡纸上的鸢尾花,小心翼翼地在黄色卡纸上剪出鸢尾花瓣。然后轻轻地把胶水涂到桃红色卡纸上面,将一瓣一瓣的黄色鸢尾花瓣粘到卡纸上。
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三十分,付双宜还在认真地做鸢尾花卡纸,她的头发散落下来,铅笔滑到发尾,胶水不小心滴到指甲上闪着晶莹的光。付昊泽站在门口,关上门,悄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