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1 / 1）

2000年，秦暖来到秦家，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她，不吵不闹，在这个钟鸣鼎食的地方，安静得随时可以忽略掉。秦深自第一次见了小暖，就对这个有些孤僻的孩子很关照，大概是两年的抑郁生涯使然，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就很想照顾她。

用宁熙的话说，这样的秦暖，太温顺太懂事，看得人难受。

第一个教秦暖写字的人，就是秦深。那时候，他从背后握着她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带着她扣住笔杆，手腕微沉，稍稍用力，笔尖从纸上平稳擦过，写出两个字，秦暖。

秦暖并不聪明，盯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很心虚。

“三叔，这是什么字？”

“秦——暖——”秦深一字一顿，手指弯屈，指着稚嫩拙劣的笔迹，“小暖，这是你的名字。”

秦暖写的第一个字，是秦，秦暖的秦，秦深的秦……

这些东西，她其实一直没忘，只是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能放。

……

秦暖醒来时，正是早上七点半。不早不晚的时间，秦深却已经被郎秘书接去了公司。

吃早饭的时候，她揉着睡肿的眼睛问俞伯，“三叔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吗？”

俞伯戚然点头，“03年那件事之后，创世的效益就持续走低，即使还有夫人撑着，也是杯水舆薪。七年前小暖小姐去英国后，先生接手了公司，就一直有意重振创世，这些年尽心竭力，公司总算有了转机。”

平静的话语落在耳尖，秦暖笑笑，低头安静吃早餐。

郑姨在楼上做扫除，忽然拽着手机喊她，“小暖，有电话。”

“谁的？”

郑姨一边下楼，一边确认，“是……宁熙。”

“宁熙？”秦暖接过手机，已经挂掉了。

郑姨要笑不笑的，凑过来，神秘兮兮问，“小暖的男朋友啊？”

“没有。”秦暖好笑，“英国遇到的一个朋友，对我很照顾。”

郑姨挤眉弄眼，开始循循善诱，“小暖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可以发展一下。”

“好好好，现在就去发展。”秦暖那么一应和，转身去了阳台。

拨通号码，手机放在耳边，等待……

“喂……”那边接通。

“宁熙，你给我打电话了？”

宁熙痞笑，“小暖小姐还记得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滚。”秦暖没好气。“你是说我忘恩负义吗？”

“不敢。只是想告诉小暖小姐一个坏消息，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你回国了？”

“Bingo！”隔着电话都能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知我者莫若秦暖也。”

秦暖叹气，“果然好糟糕的消息。”

“就这两天的事，你先准备一下，到时候记得接驾。”

不等秦暖回话，啪的一下，宁小少爷就挂断了电话。秦暖盯着手机，不由感叹，“真大爷啊……”

电话那边，宁熙对着座机出神。小暖，你要等我……

临近中午，秦暖在整理书，俞伯忽然冒出来，问她，“我待会儿去给先生送餐，小暖小姐要不要顺便出去转转？”

秦暖望着整理大半的满架子书，轻松地呼了口气，“也好，人都快发霉了。”

车行一半，却又恍惚了，去哪里呢？

七年时间，几乎断干净了跟国内的联系，昔日的玩伴早就找不到了，更何况，她根本就没几个玩伴。那个时候，周围大人都不大愿意让自家小孩跟秦暖玩的。

“俞伯，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秦暖如是说，无可奈何中夹杂着隐隐期待。

创世集团。

秦暖跟在俞伯身后，悄悄打量周围，变化很大，人好像也换了一拨，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没有。忽然就有些时过境迁的感觉，堵在心里，不大好受。

俞伯用的是秦家专用电梯，省去无谓的停留，很快就到了顶层。

俞伯拎着餐具叩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秦深的声音。

推开门，一眼望去，又是伏案工作的样子。拼命三郎。

“先生，我来送午饭。”俞伯把餐盒放在茶几上，看样子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嗯。”他应了一句，头也没抬。

秦暖有些懵，“三叔……”

秦深蓦地从工作中抬头，不动声色的皱眉，“小……”

小暖两个字来不及出口，另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秦深，你的咖啡。”

石破天惊，激起千重浪。

秦暖应声回头，盯着门口的女人，惊愕……如鲠在喉的感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片刻对视，苏若回过神，打招呼，“嗨……小暖，我是苏若。”

局促断续的声音。

“苏……若？”秦暖吸了口气，转身望着秦深，努力想笑，“三叔，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几近狼狈地逃离……

“小暖小姐。”突如其来的情况，俞伯愣住了，回头看秦深。

苏若立刻小跑过去，甚是无措，“秦深？”

办公桌后，秦深一声不吭坐在那里，纹丝未动。手指几要将钢笔捏断，是有多用力，终于，低哑的声音沉吟着响起，他说，“让她去吧。”

心里某个地方，汹涌着，叫嚣着，他拼命地压制，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