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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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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着她走遍九州的山丘大河,多少个寒来暑往,他都跟在她身后。

她的手藏在衣袖里。手指像玉石一样修长,剔透,漂亮。

多少次他想勾起她的指尖,却又不敢,于是一点点把感情堆积在心底,像一座活火山,等待某一个不知名的未来倾数喷发。

大概是过了,五十年,七十年,亦或更多的岁月。

在某一个迎着霞光与余晖的傍晚,长喧停住了脚步,对着身后的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就陪我走到这吧。”

大漠的孤烟袅袅升起,远处的长河之上一轮落日,风沙带着日复一日的寂寥在这里响起。

在最后等死的时间里,他是平静的,虽然这种平静或多或少有一些风雨欲来的压抑。

在一个又一个顶着星光的夜里,他躺在黄沙之上,听着沙丘底下嗫嗫作响的声息。

长喧坐在他身边,长发被风吹起来,柔软的发丝散落了一地。

大概是临死之前,人总是爱反复回忆。

他突然想起某个山间的午后。

溪涧潺潺,百鸟争鸣,飘零的落叶,以及她垂首坐于溪畔的模样。

风吹过的时候,掠起她袖间薄纱般的白裙,她的长发垂落着,有几许落在了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来。

他记得她那时的唇角,噙着一丝很淡的笑意。

顶头的浅蓝色天空,白云飘浮,入眼的树木,葳蕤缱绻。

她白得如同月光一般的手腕轻轻掬起一捧山水,水滴溅落进溪水时,她腕间那抹朱红也化作一尾又一尾的流火般的锦鲤跃进水里。

他总是记得那一幕。

她的长发,手腕间的红绳,和那些闪眼的锦鲤,就像是她身上带着他的印记。

于是他开口,声音透着疲累与虚弱,“我想喝水。”

她点点头,带着灵力的指尖在身侧轻轻一点,很快那些黄沙便迅疾退去,只余下一滩清浅的水池。

他已经衰弱得无法动弹,她轻轻勾指,便有一道细细的水流落入他的口中,他喝得有些急,有些水便溅落在身周,也顺便落到了她的手腕之上。

于是她腕间那抹朱红便化作一尾又一尾流火般的锦鲤跃进水里。

阎殊有些心满意足地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又突然想起自己怀里的芥子。

心随意动,下一秒,那些银白色的鱼儿便从芥子里争先恐后地游了出来,扑通扑通络绎不绝地掉进水里。

水池里,银鱼与赤鲤一起摇着尾巴游动,吐出来一串又一串的气泡。

长喧大概是看他有兴致,便随手捏了个诀,那水里便凭空多了许多九重幽莲,层层叠叠的浅紫色花瓣闪烁着盈盈的微光,盛开在一群红白相间的鱼群之中,好看得紧。

阎殊吃力地开口,“我在你身边,待了一百年。”

“从到你腰间的孩子长到成年又直到现在。”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迤逦的裙摆,想起在蓬莱时她舞剑的身姿,想起在北海时她慵懒的睡颜,想起她在星宿殿时怎么也抚不平的眉角,想起在人间时她从不离身的酒壶和笑弯的眼角……

“你说,下一世我还会遇见你吗?”

“不会了。”长喧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垂落的墨发被风一遍遍吹起。

黄沙静默,远处有星辰陨落。

长喧的声音透着一股寥落,“我忘了自己活了有多久了,大概几十万年,或者上百万年,凡人的寿命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就像蜉蝣,朝生暮死。”

他神色黯淡。

“但凡人有轮回。” 阎殊说不清她那时眼底的神色,好像是倦怠的,又好像是渴望的。

“其实周而复始也不是什么坏事。”

“忘记一切重新开始,重新像一张白纸一样活着。”

“这样……就不会有回忆反复地折磨。”

阎殊说,“有一件事,我想了这么多年,一直想不明白。”

“——当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庭院里,出现在那棵树上?”

他抬起头,眼底是她的容颜,胜过人间无数。

“很久很久以前,我收过一个徒弟。”一时间,长喧仿佛又想起那个遥远的黄昏。漫天的诸佛,那个杀伐不歇的战场,刀光剑影,消散的魂魄和被沉埋的尸骨。

“但后来,我把他杀了。”

她沉默了很久,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哀伤,仿佛又陷入那段难以摆脱的回忆之中。

“我很……愧疚,也很后悔。”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当年我多陪在他身边,多教他一些东西,他就不会走上歪路了。”

“但是我永远不会知道了。”她低垂的睫毛如同黑色的翅蝶,一动不动地停在眼睑之下。

阎殊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那个人……是我吗?”

“——是。”

阎殊的脸色迅速地灰白了下去,“所以,你是在弥补我?”

长喧顿住了,她明白自己的举动不是弥补,可是到底更深层次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于心不安罢了。”

“哈哈——”他捂着胸口大笑了起来,赤红的瞳眸仿佛真的泣出了血泪一般,那样骇人又癫狂。

“你看,有些事情,知道了并没有什么意义。”

“长喧,你不懂……就算重来无数次你也不会懂——”他闭着眼,苦涩的感觉紧紧攥着他的心脏,他突然感觉颓丧,他想,也许他有些理解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会走上歪路了。

她的指尖轻轻落到了他的眉心,很凉,就好像梅间初雪,阎殊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涣散。

他有时候觉得她是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的,可很多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也许并不知道,因为她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得寡淡,就好像他长年吃的白水煮青菜。

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衰弱了。

她的手指轻轻一拈,寒冷的黑夜里那一朵又一朵九重幽莲飘浮在他身周,安宁清雅的香气灌进他的鼻息。

“我要死了是么。”阎殊很低很低地笑了一下。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如同冰山琉璃般白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他睁大眼,努力地望进了她的眼底。

她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悲悯,那种俯视着众生的慈悲。

没有难过,没有哀伤。

她看着他,就好像他的死只是一瞬的流星。

于她,没有一丝的动容。

“可是,我不想死啊——”

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指节用力到青筋都暴起,“我不想忘记你!”

“我有很多很多的贪妄……”

“我有很多很多的不甘心……”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想送给你……”

“我还想陪你去遍这星寰万里洪荒无涯…..”

“我……”

“阎殊。”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不要有执念,不要有妄念,不要有欲念。”

长喧的声音平静得就像那场云外的钟声,一声又一声,慈悲又冷酷。

“可是——”

“我就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啊。”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经很低很低,仔细听还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哀伤,“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啊。”

最后那几个字已经低不可闻。

风轻轻地掠过黄沙,所有鸟兽停留的痕迹都消失殆尽,连同那些盛开的幽莲。

这片黄沙一如既往。

很久以后,那个怀里抱着一个青年的女子才慢慢抬起头来,眼角有一滴泪。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罢——”

“阎殊……”

阎殊知道自己死了。

黄泉路很长,成片妖冶瑰丽的彼岸花大肆盛放着,像极了他瞳眸的颜色。

忘川的水是黑色的,像墨一样粘滞浑浊,不时有水鬼冒出水面,又被幽冥的紫月烫得魂魄烧灼。

路上都是鬼,眼神或者悲伤,或者麻木。

幽冥的鬼差穿着白色的祭服,提着一盏幽绿的鬼火灯笼,在道路之间漂浮行走。

他跟着那团鬼火行动迟缓地往前。

直到走到阎王殿,那团鬼火才倏地消失不见。

“阎殊。”一道男声从高高的御座之上传来。

阎殊缓缓抬起头,殿上的男子紫衣墨发,面容俊美,头顶的紫月照在那人身上,就如同神佛。

那人用那种悲凉入骨的眉眼望着他。“你放下了吗?”

他茫茫地看着那人,赤瞳里映着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我不懂。”

“那你再去投胎吧。”

阎殊转身,抬脚往殿外走去。

“其实你已经记起来了是不是?”

阎殊没有应声,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在自己身上下了咒,他把自己的记忆存在了幽冥的彼岸花里,只要回到幽冥,他就能想起一切。

阎倦从高高的御座上飞身而下,颀长的身影立在阎殊的身后,气急败坏道,“你还是忘不掉长喧是不是?你是不是为了她宁愿再入一次魔?”

阎殊看着阎倦,冰冷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知不知道再轮回下去你的神魂会泯灭的!”阎倦咬牙,“我是你亲哥哥!我还会害你吗?”

阎殊沉默。

“一世又一世,何苦?”阎倦苦笑了一下,“阎殊,她不会再见你了。”

阎殊抬起那双红得如烈焰的瞳眸,怒斥对面的人,“不会的!”

阎倦沉沉地阖上眸,“她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

“从此以后,你们再不相干。”

“不可能,不可能。”阎殊低低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还是堪不破。”

“无论轮回多少世,你还是忘不了她。”

殿内一片寂静,阎倦看着满脸痛苦的阎殊,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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